繞過匯中飯店,再穿過南京東路,不多會兒就能走到杜家。
家茵氣喘吁吁地跑回家,劉媽以為她這時候還在約會,便沒有為她留門。
這時候的院子空無一人,連空氣都是靜悄悄的。家茵悄悄地繞過前門,徑自來到了后院,想看看劉叔在不在。
這位劉叔,就是劉媽的丈夫,他們是在家茵還沒出生時,就跟在杜老爺身邊做事了。
家茵的母親在生下家茵后,就不知去向。風(fēng)月場上的事情,從來都是這樣。
從家茵來到杜家開始,一直就是劉媽在照顧她。所以在家茵的心里,便是把她當(dāng)做自己的親生母親一樣對待的。
而劉叔原來是黃金榮身邊的人,因年輕氣盛犯下禍端,也因此被黃金榮下令逐出了青幫,這一度讓他失去了在上海的立足之地。
而后來又不知是什么契機(jī),讓他拜得杜月笙門下,做事利落果斷的手法得到杜老爺?shù)馁p識,因此一直跟在杜老爺身邊,鞍前馬后多年,為他出生入死。
現(xiàn)在他年紀(jì)大了,杜老爺也心疼他,只安排他做個管家的輕松活。除非是及其重要的交易和應(yīng)酬,杜老爺才會讓劉叔開車,陪他一同前往。
雖然現(xiàn)在的劉叔已是一把年紀(jì),可警惕性和拼命的勁頭卻是無人能比的,因?yàn)橐黄鸪錾胨懒硕嗄辏虼艘沧尪爬蠣斣谶@個圈子里只最相信他。
家茵躡手躡腳地趴在劉叔屋子的窗前,小聲地喊著:“劉叔,劉叔……”家茵想現(xiàn)在也只有劉叔肯幫她了。可是喊了好多聲,都無人響應(yīng)。
似乎劉叔并不在家,她朝院子望了望,見父親平時坐的那輛汽車也不見了,想必是劉叔陪父親出去了。
她想這個時候還是得靠自己,要是告訴劉媽,她準(zhǔn)得嚇的暈過去,這樣她的罪過不就太大了。
家茵從后門進(jìn)了屋,翻箱倒柜地找到了家里的藥箱,連同酒精繃帶的,把能裝的一并裝了進(jìn)去。一切就緒后,她就提著藥箱飛快的向那個巷子跑去。
雖然剛過立春節(jié)氣,可是晚上的寒氣一來,氣溫也是不能跟白天相比的。
家茵穿著單薄的短袖短裙的學(xué)生裝,在路上飛奔,引得路燈下三三兩兩的人們都在側(cè)目看著她,她也毫不在意。
她跑進(jìn)那個巷子,去找躺在地上的那個人,可是那人卻不見了。
這時已是深夜時分,弄堂里安靜得就如什么也無發(fā)生過。家茵很是不解,難道剛才的一切只是自己腦中的臆想。
可她一看到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和那條手帕,她才確信,剛才發(fā)生的的確是真的。
只是他明明被打得不能動彈,是怎么有力氣逃走的。
福州路這里一條條的,到處都是死胡同,他能藏到哪兒去呢。家茵撿起自己的衣服和手帕,悻悻然地回家去了。
她進(jìn)了房間打開燈,看見自己黑色的大衣上沾著不少血跡,因?yàn)橐路巧钌模圆⒉恍涯俊?/p>
她知道這是那個人留下的。她把帶著血跡的衣服折起來放進(jìn)衣柜的最上層,里面的衣服都是家茵平時不怎么穿的,放在里面才能讓劉媽在打掃的時候不被發(fā)現(xiàn)。
以防萬一,她從中抽出幾件其他的衣服,蓋在它的上面。要是劉媽打掃時看到這衣服,不知又該生出什么事端了。
這樣先藏起來,等明天去學(xué)校,再帶出去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