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茵問阿亮,白牡丹現在唱的這是哪出戲。阿亮說自己平時也只是聽武戲來著,對這旦角的戲碼還真是不了解。
家茵又問宗豫:“你和這位老板很熟嗎?”
宗豫說:“這位顧竹軒顧老板原是在江北做商會的,如今來了上海,承蒙著父親的照應,現在已是青幫的人了。他這天蟾戲院還是父親讓他接手經營的,說起來也是咱們自己人。”
家茵說:“難怪他看起來和你如此相熟,原來是自己人。”宗豫聽完點了點頭。
這時隔著宗豫他們的那邊廂里,有人突然吵鬧起來。聽戲的人都把臉轉過去,看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只見有幾個喝的醉醺醺的人,嘴里大聲嚷嚷著非要現在聽李少春的《打金磚》。幾個在戲院端茶倒水的人,看這勸不動的架勢,只好把顧老板請了過來。
顧老板點頭哈腰,雙手作揖地向那桌解釋道:“對不住,幾位爺,我們李老板他今兒不在。這不,我們荀老板現在正在臺上唱著呢。您仔細看著,我們荀老板的戲也是很叫座兒的。”
只聽那桌人說道:“我管你這戲是叫座還是不叫座,知道你現在在跟誰說話嗎,這可是我們禮查飯店老板的大少爺,得罪了少爺,你這戲院看來是不想開了。我們今天還就不看這旦角演的戲。沒有李少春,那就隨便找個武生出來,我們今兒還就單點《打金磚》這出戲了。”
顧老板說道:“對不住了,小老板,你們這樣做,似乎不太好,這戲院還有其他看戲的人,我們荀老板的海報已經貼出去了,現在讓我臨時換戲,那我沒法跟其他人交代。”
那桌人又說道:“不換戲也行。這樣,你聽著,等這出戲完了,你讓這唱戲的白牡丹下來,給我們少爺敬上三杯酒,今天這事,我們也就不追究了。要不然,你今天就甭想演完這出戲。”
顧竹軒面露難色,他說道:“小老板,我們這座上沒有這種規矩,您這么說,不是難為我嗎?要不這樣,我今兒把各位爺座上的錢全免了,再給各位爺送幾瓶好酒,爺就寬宏大量,放了我顧某人這一馬吧。”
那邊人說道:“是我沒說清楚,還是我說話不管用。他白牡丹今天要是不下來也可以,他要是不下來,我今天就把酒給他送上去。”說完,他讓身邊的人倒了杯酒,把酒送到戲臺上。
顧老板趕忙說道:“這可使不得,各位爺您手下留情啊。”顧老板招呼身邊的人,趕緊出來阻攔著那幫鬧事的人。
家茵對宗豫說道:“大哥,我看顧老板現在情況不妙,你要不要站出來,解決掉他現在的麻煩。”
只見宗豫沖阿亮使了個眼色,阿亮會意,就向那邊走去。
誰知這時半路上竟殺出個程咬金來。
那邊廂的隔壁座突然打開了門,緩步出來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
那女孩走到那桌人面前,說道:“我們少奶奶讓我出來看看這邊是哪些個瘋狗在這亂咬亂叫,看來看去,原來是你們這些個不起眼的貨色,我看你們是統統都活得不耐煩了,今天就想把命撂在這是嗎?”接著,她又轉身對顧老板說道:“顧老板,我說你這生意人是怎么當的,這點小事也處理不好,誰不知道我們少奶奶在這天蟾,最愛聽的就是荀老板的戲了,現在打擾了我們少奶奶聽戲,這責任你擔得起嗎?”
顧竹軒嘴里連忙說道:“是是是,都是我顧某人的錯,我這就去向你們少奶奶賠罪。”
顧竹軒剛要往那邊走,就只聽見那桌人對他說道:“站住,我倒要看看這位少奶奶究竟是何等的大人物,也配和我們少爺在這兒叫板。”說著,就直接朝那廂座兒里沖去。
宗豫三人聽那女孩這么說,也很是好奇里面究竟坐著個什么樣的人物。他們就在這邊等著,以此靜觀其變。
只見沖進去的那個人,忽然一步步,雙腿發抖地向外退了出來。
宗豫看清了,他的腦門現在正頂著一把美式的左輪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