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劉嫂沒能趕回來,蝶兒張羅著要給奶奶做飯,卻被奶奶攆出了廚房。到底情緒不高,她也沒再堅持,坐在沙發上懨懨地看電視。
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個綜藝節目,幾個主持人彼此開著玩笑,嘻嘻哈哈,把現場觀眾逗得前仰后合。
嘉賓出場,現場一片尖叫。一襲金色單肩小禮服,長發半挽,看似隨意卻是無限風情,右側手臂上一串夸張的臂環,顯得那手臂越發纖細盈白,8吋的高跟鞋踩著節拍款款而來,仿佛是舞臺的女王,周圍瘋狂的掌聲和尖叫,都被她踩在了腳下。
是艾一一,因為網上她與鐘少的傳聞,蝶兒記住了她的名字。真是漂亮,比她在宋朝時跟小姐女扮男裝混進香月樓,看到的那位京城第一名妓還要美。怎么說呢,她的美毫無脂粉的氣息,又不是單薄的清純,而是把女人與女孩恰到好處地融合了的,讓無論男女老少都移不開眼睛的美麗。
蝶兒平時并不喜歡這樣的娛樂節目,可是今天她卻沒有調臺,一來根本沒有看電視的心情;二來,因為某個人的關系,對艾一一的確多了一層關注。
果然,節目最后,主持人拋出個令人尷尬的問題:“一一,這段時間網上瘋傳你的戀情,你的粉絲以及電視機前的許多觀眾對此都十分關注,今天在這里能不能透露點內部消息?你知道,我們節目收視率是很高的哦!”
主持人的話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現場一陣輕笑,可每一個人都豎了耳朵等著一一的答案。
一一也笑,然后執起話筒,神態變得認真:“我一直覺得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我希望大家關注我的演技勝過其它。當然,能在這么多人的祝福中走向真愛,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我只能說,我的愛情正在路上,它是我生命中與演戲同樣重要的東西,我會好好珍惜,我信奉惟一,就像我的名字一樣。”
現場掌聲雷動,有人甚至流下了眼淚,把手中一一的海報照片舉得更高,一一站起來,向大家深深地鞠躬,拉近的鏡頭里,臉上是幸福的笑。
電視機前,蝶兒也被感動了,看來一一真是愛慘了鐘少,才這樣在節目里公然回應。那個臭脾氣的家伙夠有福氣,被這樣出色的女孩這樣深深地愛著,做夢都會笑醒吧。
又想起了大少爺,如果當年她也有一一這樣的勇氣,那大少爺會不會看到她的心?只可惜,沒有如果,那樣的時代,那樣的身份差距,她暗戀都覺得罪孽深重了,怎么可能厚著臉皮冒著被天下恥笑的危險去表白?
正胡思亂想著,一只手拍到她肩上:“看什么這么入迷,叫你吃飯都聽不到?”
“沒什么,亂看的。”蝶兒沒像以往一樣與奶奶嬉鬧,乖乖站起來關了電視,“走,去吃飯,嘗嘗奶奶做的好不好吃。”
“長時間不做了,還真有些手生,吃吃看。”奶奶笑吟吟地坐下,并未動碗筷,看著蝶兒。
蝶兒拿起筷子夾了一大口肉絲竹筍,邊嚼邊嗚嗚地說:“嗯,好吃,比劉嫂炒得有味道。”
“忽悠奶奶是吧?劉嫂的菜奶奶吃了也有幾十年了,在過去,Y市一般的大廚都比不上她。奶奶做菜這斤兩,自己還是知道的。”
“劉嫂做菜是好吃,但稍微有那么一點油,奶奶做的更清淡些,我更喜歡。”
“雨箏,你以前不是最愛吃肉?只是天天嚷著要保持身材演戲唱歌的,才控制著吃?現在真不饞了?”
“嗯,時間長吃習慣了,而且,吃素對皮膚也好呢!”蝶兒又夾起一塊山藥送進嘴里,滑滑的,但沒太入味,的確稍差了些。而更讓她覺得無味的,是奶奶剛才的話,雨箏留下的影子,她要多久才走得出?
“雨箏,剛才你看那個節目我知道,以前你就喜歡,怎么,還想當明星?”
“不想了,我也就是一時興起說著玩的。當明星太累,天天生活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多不自在。”
“真不想了?今天這里就咱們祖孫倆,你跟奶奶說實話,或許奶奶能幫你。”
“真不想了,現在的我已經對那個不感興趣了。”
“那,想不想進公司?”奶奶明顯對她的回答是高興的,接下來的問題來得很快。
“進公司?做什么?”蝶兒一時跟不上。
“當然是幫你爸的忙了。念齊攤子越來越大,你爸也忙不過來,既然你已經收了心,早點熟悉公司的業務,也是好的。”
“奶奶,我不想進公司。”蝶兒直接反對,也顧不上禮貌。
“為什么?奶奶并不是讓你一下就接多重的擔子,只是先熟悉一下公司的情況,這樣將來接手起來也容易。”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不想進公司。”
“為什么,雨箏,在這個問題上你怎么總是這么倔?”奶奶眉頭微皺,語速也有些急切,蝶兒感到了明顯的壓力。
是啊,為什么?讓她怎么說,能說她不是齊雨箏,齊家的家業跟她沒關系,她也不想要?
咬著筷子不知該怎么回答,蝶兒也微微地惱了,心底的委屈又開始匯集,她抬了頭正想說什么,門響了,一個疲憊的聲音傳來:“奶奶,我回來了。”
“莊毅,你怎么突然回來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這么晚往回趕,Z市那邊出了事?”
“不是不是,奶奶,那邊一切都正常,我只是回來取兩件衣服,也是突然決定的,忘了給您打電話。”
“哦,沒事就好,快洗洗手坐下吃飯。雨箏,去拿碗筷。”
“嗯。”雨箏點點頭走進廚房,拿碗時,心還在快速地跳:莊毅怎么突然回來了?是因為她那通電話嗎?是怕她走,怕她亂說話,還是只為了回來安慰她?
不管怎么樣,他都影響到了她,這般的心跳,不是激動是什么?
她拿了碗回到餐廳,莊毅也已經坐到桌上,她把盛好的飯遞過去,莊毅伸手來接。他的大手觸到她的指尖,蝶兒只覺得手上一麻,迅即縮回手,那碗險險地就要扣過去,莊毅忙伸出另一手穩穩接住。
奶奶在一邊嗔:“蝶兒,劉嫂就請這一天假,你要打幾只碗?”
蝶兒嘿嘿地干笑兩聲:“奶奶,這不是沒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