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道:“如今大家都看著陳家呢,和咱們無關,只是一件,大皇子是怎么得到祺兒在哪的消息的,我可沒跟幾個人說?!瘪T氏眉頭一轉,想起上回徐氏的娘家嫂子袁氏來家里,雖然面子上客客氣氣的,可眼底的嫉妒馮氏可看的清清楚楚,會是她嗎?若是真的,祺兒可是她的外甥女,她怎么下的去手。
馮氏臉色不好看,徐氏生怕她又提起叫祺兒來京城的事情,也不敢多話。馮氏道:“我看這事不妙,大皇子要是盯上了祺兒,祺兒縱然嫁過去也是沾了一身腥氣,這婚事咱們還得從長計議?!?/p>
徐氏道:“嫁給了三皇子,祺兒便是弟妹,大皇子縱然有什么想頭也要顧及著身份,可要是許給了別人,將來大皇子得勢,成了皇上,要以權勢壓下來,誰還能抗旨不成?到時候祺兒可怎么辦?”
馮氏沉思一會,嘆了口氣道:“你說的也是,這婚事是不能改了?!毙焓系溃骸捌鋵嵾@件事也蹊蹺,太醫說大皇子也中了迷藥,要是他做的,為什么自己也要吃藥?再者,他是認得祺兒的,知道太監認錯了人應該趕快送回去才是,這里面估計大有文章?!?/p>
馮氏被這事弄得心煩意亂,道:“不管怎么樣,我們要先保證祺兒的安全,別的人他愛怎么鬧騰就怎么鬧騰,我是只要祺兒平安無事的,這事先到這,你先回去歇著,明兒再說,看看有什么消息?!毙焓现坏么饝恕?/p>
第二日是瑞祥開張的日子,宋祺原想出門,可經歷昨晚的事,徐氏哪里放心,硬是拘住了,宋祺見趙知文和宋老爺都是宿醉未醒,也只得全權托付給王掌柜和魏子瑜了。
徐氏請馮氏看著宋祺,之后就出門了,要打聽消息,自然要去找云來。到了鄭家才知道,云來也是天亮了才剛回家,云來是長公主,皇上器重,太后偏愛,說話分量一直很重,她昨晚幫著處理這事也在情在理。見徐氏過來問,云來也沒有隱瞞,細細的說了。
簡而言之,昨天晚上的事是兩個人布的兩場局,結果都出了岔子,就成了這么個結果。一個局是大皇子算計宋祺。宋祺和趙景深的婚事大皇子自然也聽說了,心里怎么能甘心。
趁著中秋節,大皇子便想弄出點事來毀了這樁婚事,到時候為了名聲,不管妻妾,宋祺也要嫁給他了,這樣也能羞辱趙景深,可沒想到,宋祺并沒有進宮,徐氏那一句搪塞的話倒叫小太監把鄭玉兒旁邊的陳芬給迷倒了。
第二個局就是皇后的親侄女楊蘭玉算計大皇子,大皇子的婚事皇后一直牢牢把持著,楊家自然是想親上做親,再出一個皇后,可皇后顯然不這么想。
一來,自己的親侄女入宮太打眼,容易叫人說成結黨,二來,楊家是自己的娘家,關系已經很穩固了,不需要再靠聯姻,她幫大皇子看中的其實是鄭玉兒,可楊蘭玉顯然更傾向楊家的決定,于是給大皇子下了藥,想成就好事,結果兩廂湊在一起,倒把陳芬折在里頭了。
云來一邊分析一邊感嘆,徐氏聽得心驚肉跳,沒想到內情更復雜,真不知道會不會牽扯到宋祺。徐氏忙問:“那陳姑娘可怎么辦?”
云來道:“還能怎么辦呢?已經破了身子,還能當做什么也沒發生?陳夫人哭的死去活來的,說是陳姑娘婚事都說好了,單等著出嫁了,鬧成這樣也是作孽,皇后說要陳姑娘嫁給大皇子做妾,溫國公險些沒吵翻天,陳姑娘是他的嫡女,一向是捧在手心里的,難道還給人做妾?皇上斥責了皇后,定下了,給大皇子和陳姑娘賜了婚,明兒就開始操辦,估計十天半個月就要舉行婚禮了,這事拖不得,只是要遮掩也不能夠了,昨兒來的人那么多,都知道了。只是可惜了陳姑娘,性子也好,親事都定了,出了這樣的事,就算是安排妥當了,以后也不好做人?!?/p>
徐氏余驚未平,暗暗地慶幸,云來也是通透人,徐氏也沒隱瞞她,把前后說了,云來道:“說實話,老大當真是隨他娘的,心機有余,寬厚不足,昨兒皇后說的做妾的那番話來,陳家就算是結了親,也未必向著大皇子,你兒子糟蹋了人家閨女,到叫人家做妾,溫國公當時就說了,你的兒子天潢貴胄,我的女兒也是金尊玉貴,我寧愿叫她死了,也不能叫她做妾,當場皇上就斥責了皇后?!?/p>
徐氏道:“我如今也不想別的了,只要祺兒的婚事平平安安就成了?!痹苼淼溃骸盎市忠彩蔷魅?,一聽說小太監認錯了人就趕緊叫堵住了嘴,幸而昨兒景深不在宮里,不然他那個脾氣更是要鬧起來,你放心,我來的時候和皇兄提了,皇兄心里本來就惱著老大做下的荒唐事,我一說也就應了,說是等不了多長時間,這個月辦了老大的婚事,入冬前接著辦老二的婚事,來年開春就叫景深成婚?!?/p>
又悄悄在徐氏耳邊道:“這話我只告訴你一個人,皇兄已經定了人選,你等著祺兒母儀天下吧。”徐氏嚇了一跳道:“阿彌陀佛,我可沒往這上頭想。”
云來笑道:“你在江南十幾年,性子里那股沖勁也磨平了,如今既然回了京城,又是這樣的局面,當年的氣勢就該拿出來,不光是為著你,也是為著祺兒,她那樣的心思單純,你不為她多操心,她豈不要吃虧?!?/p>
徐氏笑道:“你以為我不想,可我們家老爺就是那樣的脾氣,最看不慣耍心思那一套,我說兩句他就要不高興了,祺兒那樣的脾氣多半是隨了他?!?/p>
云來笑的意味分明:“你呀,還是不敢跟他鬧,你一哭一鬧,他還不聽你的?說句閑話,你要是跟了我皇兄,也是這樣的一味聽從?”
徐氏笑道:“這樣的話說著還有什么意思,叫人知道了也不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可沒你這么有氣勢,讓鎮南侯言聽計從。”兩個人說笑了一陣,徐氏推辭了云來的挽留,匆匆趕回了家。
大皇子和陳姑娘的事顯然沒有這樣就解決了,要大皇子娶陳芬只是大人們做的決定,等大皇子醒來后知道了事情始終,勃然大怒,直接鬧到了皇上跟前,大吵大鬧,被皇上用鞭子狠抽了一頓。
接著又從陳家傳來了噩耗,陳姑娘被送回了家,醒來后知道了真相,一句話也沒說就碰了床柱子,雖然救回來了,可看那樣子是存了死志的,如今陳夫人一步不敢離的守著。
溫國公和鎮國公原是一伙的,可出了這樣的這樣的事情,尤其是皇后還說要陳芬做妾,臉皮算是徹底撕破了,溫國公雖沒說什么,可直接告了病假,在家足不出戶,皇上派人去請也是吃了閉門羹。
皇上雖是皇上,可在兒女這樣的事上也不占理,也不能拿身份來壓,看溫國公的樣子,不給女兒爭一口氣是不會罷休的。溫國公這樣僵持著,皇上也為難。
可皇后不管三七二十一,依舊叫人準備婚事,等到了成親那天,轎子抬到門跟前,她一個大姑娘還不上轎?這樣一來,整個京城就處于一種很奇妙的氣氛,一方面,皇后在熱熱烈烈的給大皇子籌辦婚事,一方面,溫國公府一片愁云慘霧。
陳芬有兩個嫡親的哥哥,陳衡和陳耀,都不是簡單角色,前腳皇后派人在哪家鋪子里置辦了什么成親的東西,后腳陳家兄弟就去砸了那家店,這樣反復下來,幾乎沒有鋪子敢賣東西給來采買東西的人了。
而溫國公對于兒子的行為也沒有阻止,砸了店該賠多少銀子照賠,可下回照砸不誤,陳家有錢,那些掌柜的可沒這個功夫折騰,演變到后來,大街上很多鋪子就直接關門大吉了。
陳芬出事,最難過的便是鄭玉兒了,當時陳芬跟她在一塊,她被小太監叫走,說是太后叫呢,沒想到她一走就出了這樣的事,可見當時那個傳話的小太監也大有問題。
可事情已經發生了,除了盡力彌補還能怎么辦呢,陳家亂作一團,鄭玉兒也不好上門叨擾,可還是記掛著陳芬,本來想去找宋祺商量,可宋祺如今被關在家里,行動起居都是馮氏親自看著,出也出不來,要去找其他人,她們除了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也拿不出什么主意,想來想去,鄭玉兒還是進宮去找趙景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