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祺的好心情完全被這塊玉佩給弄沒了,等哭的停下來了,便說要回家,趙景深如今也是滿頭的霧水,想要問明白,卻又怕勾起了宋祺的傷心事,因此便按住了,鄭玉兒不知被趙景汐拉著去做了什么,也不見人影,趙景深親自送宋祺上了馬車,看著走遠了,這才折回去找鄭玉兒,宋祺的事鄭玉兒應該很清楚。
到了鄭玉兒屋子窗下,趙景深便聽見趙景汐氣沖沖的聲音:“我還從沒見過這樣囂張的人,我一定要殺了他。”趙景深腳下不停,隔著窗子道:“你要殺了誰?”屋里頓時沒了聲音,鄭玉兒出來道:“祺兒走了?”
趙景深道:“是,我正好也有話問你呢。”鄭玉兒道:“表姐說的事已經夠讓我頭疼了,你怎么還要找我?”趙景汐此時也湊過來,道:“是什么事情呀?”
趙景深道:“這事和你沒什么關系,你別問了,要不我可就告訴父皇了,也不知你整日忙些什么,只知道喊打喊殺的,成何體統(tǒng)?”趙景汐撇嘴:“就你會教訓人。”
趙景深道:“我是真有正事,這樣吧,我知道二哥正在春風樓喝酒,我叫樓霜帶你過去找二哥玩如何?”趙景汐頓時來了興趣:“春風樓?是那種地方嗎?”
趙景深笑而未語,趙景汐拍手道:“我早就想看看了,我去我去。”說著朝鄭玉兒擺擺手:“改天再來找你說。”話音未落人就跑遠了。鄭玉兒這才道:“表哥怎么了?這么嚴肅?”
趙景深道:“上回姑姑托我找歸真大師是因為祺兒的事我是知道的,祺兒究竟怎么了?為什么要找歸真大師?”鄭玉兒有些驚訝,但還是道:“這事其實我也不大清楚,祺兒也不太愿意說的樣子,就是我娘知道的也不多,宋家的人都是守口如瓶,好像是祺兒在家里時有個道士給她算了命,說她的命格不好,不能離開家鄉(xiāng),要一輩子呆在青鄉(xiāng)縣才算是萬無一失,要不就會有什么劫難,祺兒上回去碧華庵靜修就是這么個緣故,上回祺兒落水,宋老夫人便說是劫數(shù),沒見到歸真大師,便另外請了個什么師傅算的,說要祺兒靜修,還不要早嫁,要不然,今年開春祺兒就和趙公子定親了,可也輪不到你了。”
趙景深皺著眉頭,道:“那道士是誰?”鄭玉兒道:“這誰知道呢?祺兒也不知道,說是個游方的道士。”趙景深道:“多謝你了,今兒這些話不要叫祺兒知道。”鄭玉兒點點頭:“三表哥要是想知道,問趙公子就好了,好像當時就是他陪著祺兒的,他肯定清楚。”
趙景深也是這樣想的,這個世界上,除了宋家的人,也只有趙知文對宋祺的事最了解了,盡管他不愿意承認這一點,可還是要硬著頭皮去問趙知文。
趙知文似乎有些疑惑,半天才道:“你問這個做什么?”趙景深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趙知文卻道:“要我說不過是個算命的一句話,當不得真,可說的話難免叫人心里不舒服,那道士說祺兒是倦鳥歸林,不宜離鄉(xiāng)的命格,離開家鄉(xiāng)便如同魚離了水,一切都會不順,還說離鄉(xiāng)也就罷了,千萬不要和帶玉的人牽扯過深,否則,際遇坎坷,顛沛流離,難以長久。”
說完便懷疑道:“你問這個,難道你竟是帶著玉的?”趙景深恍然大悟,這才知道為什么宋祺當時會勃然變色,聽見趙知文的質疑,趙景深可不敢說是,道:“我只是知道宋夫人在打聽歸真大師的下落,想問的詳細些罷了。”
趙知文疑惑略微解了,但還是道:“我雖然對這些話不信,可祺兒卻是被嚇住了,當時因著進京的事老夫人就和夫人吵了一架,如今要再出什么事,只怕到時候都當了真,別的我不敢說,可我肯定,老夫人是定不會叫你娶祺兒的了。”
趙景深心中猛然一跳,臉色也頓時不好看起來,趙知文都看在眼里,也不點破,道:“出了這事后,家里人都懸著心,又是叫祺兒靜修,又是拘著不許見人,生怕出了事,所以說要請歸真大師幫忙看看有沒有什么法子可解。”趙景深道:“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加緊打聽歸真大師的下落的。”
中秋節(jié)的宮宴,宮里是送了帖子來,可宋祺還是不想去,只打算叫徐氏一個人去,一來,那天宋祺確實是被那塊玉佩饒的心思紛亂,沒那個心思。
二來,她這個時候有點不想見到趙景深,一想到他就是那個帶玉的人,宋祺心里就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遇到趙景深,真的會讓她際遇坎坷,顛沛流離嗎?
她和趙景深真的能如愿以償結為夫妻嗎?就算結為夫妻,那以后能相親相愛嗎?如果在將來的某一天,她會和趙景深成為怨偶,她寧愿就在現(xiàn)在終止所有的感情,以免日后的傷心難過。
為了擺脫這些心思,宋祺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要開張的鋪子上,有了魏子瑜的相助,好些事情都迎刃而解,魏子瑜不愧為魏家的長子嫡孫,從小受的教育不一樣,這做起生意來也是一副家常便飯的樣子,腦筋一轉便是一個主意。
原先宋祺只想在鋪子里賣成衣,可魏子瑜卻提出了意見,捎帶著賣些形狀奇巧,花樣獨特的荷包和帕子,這樣一來,宋祺又把自己關在家里馬不停蹄的畫手帕和荷包的花樣子,送去天衣閣加工。
開張前一日正好是中秋節(jié),魏子瑜特地請宋祺過去驗收,覺得可行就放那些伙計回家過節(jié)。這些日子來往頻繁,宋祺也就摘了幃帽,和魏子瑜熟識起來。
雖然魏子瑜初見宋祺也很是驚艷,可隨后就恢復了正常表情,一副波瀾不興的樣子,宋祺也覺得魏子瑜全然沒有那種商人身上的銅臭氣,為了一點蠅頭小利斤斤計較,反而光風霽月,跟那些名門子弟,書香士子沒什么區(qū)別,總是脾氣溫和,叫人覺得很舒服。
宋祺見魏子瑜進出瑞祥宛如進出自己的鋪子一樣隨意,不禁打趣道:“知道的說我和魏公子合伙做生意,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請了魏公子做我的新掌柜,那可真是我的榮幸了。”魏子瑜笑道:“宋姑娘過獎了。”
一進鋪子,就看見柜臺那兒多了一塊展板,上面掛著各色新樣式的荷包,手帕子,柜臺上也擺了個花鳥迎春的粉白瓷瓶,里面插著鮮艷的芙蓉花,進了后堂,那些衣裳已然掛了上去,原來宋祺只準備了四件,后來魏子瑜說少,宋祺又集思廣益,叫半蓮幫忙,又想出了四種樣子,湊夠了八樣,整整齊齊的掛在墻上,配著繁復艷麗的宮燈和墻角插滿鮮花的大瓷缸,有種雍容綺麗的意味。
各個分開的小隔間也多了許多裝飾,比如桌子上鋪了乳白色的桌布,邊邊角角繡了一小圈薔薇花,素凈中帶著一點典雅的感覺,桌布是方形的,垂下來的四角還垂了四個蝴蝶形狀的香囊,里面想是放了熏香,屋子里縱然沒有香爐燃香也帶著一股清淡的香氣。
還有喝茶用的碗,搭衣裳用的衣架子,都比上次來看時精致了不少,宋祺很清楚,這都是魏子瑜的功勞。魏子瑜笑道:“只是我的一點拙見,宋姑娘不要怪我擅做主張。”
宋祺道:“做生意我自然沒有你有經驗,這些地方你想到了,我該謝謝你才是,看來,我給你四分利真的是你虧了。”魏子瑜笑道:“是宋姑娘先想出來的好點子,現(xiàn)在做生意,就看誰的點子有創(chuàng)意,新奇,叫人聞所未聞才能引起別人的興趣,我想等瑞祥開張,一定會客似云來,到時候我不也跟著賺錢了?”
宋祺笑道:“你說的也是,就沖著你的這份心,我也一定會叫瑞祥起死回生。”兩個人四處盤點著看了,出鋪子時已經月上梢頭了,剛才馮氏就派人來催,叫回家,又怕宋祺一個人不安全,叫家里管家?guī)Я巳诉^來跟著。
宋祺一看時候不早了就說要回家,魏子瑜笑道:“原想著今兒是中秋佳節(jié),請宋姑娘喝酒吃螃蟹,既然宋姑娘急著回去,那我先送宋姑娘回去吧。”
宋祺道:“今兒是中秋,你難道不回家過節(jié)嗎?”剛說完這話就恨不得把自己舌頭咬下來,魏子瑜父母雙亡,每逢這樣的團圓時候應該更思念父母,自己這樣說可不是往他傷口上撒鹽?
宋祺改口道:“要不你來我家喝兩杯吧,知文哥哥今兒個有事,爹一個人喝酒也怪悶的,你去了他肯定高興。”魏子瑜微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宋祺笑道:“不瞞你說,我們家人少,過節(jié)也有些冷清,你要是去了也熱鬧些。”兩個人說著話,馬車停在街邊,魏子瑜很有風度的扶著宋祺上車,半蓮跟在后頭,卻猛地吸了一口冷氣,宋祺覺得奇怪,回頭一看,不遠處,趙景深面無表情的正看著這邊,身后跟著樓霜,一副大難臨頭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