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祺沒有問煙霞山的具體位置,看趙景深的樣子好像也說不清楚,只是又在江上走了半天,漸漸地杳無人煙,江面上只有這一艘船了,后來船停在了一個簡陋的碼頭,碼頭上人也很少,只有兩個小廝打扮的年輕人趕著馬車過來接。
上了馬車,又是一段奇奇怪怪的山路,山路陡峭顛簸,宋祺被顛簸的險些沒暈過去,也沒有心思看路了,只是馬車停下后,宋祺被趙景深搖醒,下了馬車一看,竟是到了一個十分熱鬧的小城鎮,鎮上人來人往,好像都認識趙景深,有的人還過來打招呼作揖,叫趙景深六師叔。
趙景深笑著一一的回了,對宋祺道:“這是煙霞鎮,煙霞山的弟子都住在這,不過咱們不能久呆了,師傅還等著呢,咱們上山吧?!彼戊鞯溃骸霸趺瓷先ィ窟€坐馬車嗎?”
趙景深笑道:“自然是走上去了,行李會有人幫忙送上去,咱們只能走上去了?!背隽藷熛兼偙阒挥幸粭l路,風景優美,景色怡人,宋祺走了一會還覺得趣味盎然,可很快就累的走不動了,她從小到大出門要么是轎子要么是馬車,平常逛花園,走兩圈就要歇一歇,這樣的爬山也難為他了。
趙景深只好背著她走,一邊走還一邊道:“這條路我從小到大不知走了多少遍,小時候天還沒亮就要起床練功,從山上跑到山下,再從山下跑到山上,有時候還要跑兩三趟呢?!?/p>
宋祺道:“這么辛苦啊?!壁w景深道:“當時覺得辛苦,現在卻不覺得了?!睒撬獝灺暡豢缘母诤竺?,瞧著也不輕松,他是做小廝的,跟著頂多練個一招半式防身,他可沒有趙景深這樣好的體力,爬到了半山腰就累得哼哧哼哧直喘氣,可他不像宋祺,有個人背著,只能跟在后頭走三步停兩步的。
好容易上了山,樓霜已經趴在地上動也不能動了,趙景深招了招手,兩個人跑過來抬著樓霜走了,一邊走一邊還打趣道:“樓霜小哥,爬了這么多回還累成這樣啊,太丟臉了。”
宋祺從趙景深背上下來,看到的是一片寬闊的土地,四周有茂盛的樹木圍出一大片地方來,有不少人在練功,趙景深背著宋祺爬上來,臉不紅氣不喘,道:“這是練功的地方,旁邊那一溜房舍都是弟子們休息的地方,師傅住的地方在里頭呢。”
趙景深帶著宋祺穿過了練武場,不少人都停下來對趙景深行禮打招呼,可對宋祺卻置若罔聞,瞧了兩眼又別開頭了,倒讓宋祺覺得尷尬,趙景深笑著解釋道:“這是煙霞山的規矩,只要是陌生人都不太理會的,等你拜見了師傅,師傅宣告了你的身份,他們就認識你了?!?/p>
穿過練武場,便是一個拱形石門,進了石門又另是一番天地,里面儼然是個莊園,假山木石,亭臺樓閣,一應俱全,可趙景深卻帶著她徑直走到一個小木門前,推開小木門,便是一個小院子,東面是一扇黑油大門,門口兩個看門的,見了趙景深一個進去通報,一個笑著上前行禮。
進了門,便是宋祺熟悉的格局了,是個大院子,正面五間上房,和京城普通人家的宅院沒什么區別。還沒過穿堂,就見兩個少女呼啦啦的飛了過來,一個穿紅衣,一個穿綠衣,宋祺冷不防,就被穿綠衣的姑娘抱住了:“祺兒姐姐,我好想你。”宋祺這才聽出來原來是晚云。
宋祺笑著拉開晚云,只見晚云面色紅潤,比在京城時瞧著還精神許多,穿著一身綠色的衣裳,腿上瞪著小短靴,腰間掛著一個裝飾華麗的鞭子,十分俏麗,宋祺剛想說什么,卻聽見趙景深的聲音:“畫寧,你趕緊下來?!?/p>
宋祺扭頭一看,不禁黑了臉,只見一個紅衣少女整個掛在了趙景深身上,雙手摟著他的脖子,雙腿掛在腰間,十分親密,晚云上去一把把畫寧拉下來:“六師叔已經成親了,你不要抱他,祺兒姐姐會不高興的。”
畫寧不情愿的被拉扯下來,很兇的道:“關你什么事?”晚云伶牙俐齒的跟她吵:“就關我的事,你不聽話我告訴師傅去。”畫寧看來對晚云的師傅也很忌憚,哼了兩聲就不說話了,反倒斜睨著看著宋祺:“她是誰呀,不知道煙霞山不叫外人入內嗎?”
晚云叉著腰道:“她就是祺兒姐姐,是六師叔的妻子,你要是不尊敬她,就是不尊敬六師叔。”畫寧卻很不忿的沖著宋祺扮了個鬼臉,雙手摟著趙景深的胳膊道:“六師叔,我好想你哦。”
畫寧也是非常美麗的女子,如果說晚云的美是嬌憨可愛,玲瓏俏麗,那畫寧就是嫵媚艷麗,傾國傾城,看她和趙景深如此親密,宋祺心里很是不舒服,可礙著面子,總不好叫畫寧走開,她畢竟是趙景深的師侄女,還是二師姐的徒弟。
趙景深一邊笑著和畫寧寒暄,一邊伸手拉住了宋祺的手,親密的意味不言而喻。畫寧果然臉色一變,哼了一聲,不再拉著趙景深。
在畫寧和晚云唧唧喳喳的爭吵中,里頭又走來兩個人,男的高大英俊,女的溫婉秀麗,趙景深忙迎了上去,抱拳行禮:“大師兄,二師姐。”江越州點點頭,瞪了一眼正在吵架的兩個小姑娘,兩個小姑娘聲音戛然而止,低眉順眼乖得不得了。尚含姿笑著上前拉起了宋祺的手:“這就是宋祺吧?”
宋祺對著這個溫柔的二師姐很是喜歡,道了個萬福,卻不知怎么稱呼,尚含姿笑道:“你也叫我二師姐好了?!彼戊骷t著臉叫了聲二師姐,尚含姿笑著應了,道:“師傅還在靜室,一早告訴了他你們要來,這回估摸著要出來了,咱們先進去等?!?/p>
一行人簇擁著進了正堂,只見正堂家具擺設十分干凈利落,少了些百寶閣之類的裝飾,靠墻的地方倒有一個兵器架子。幾個人落了座,便有小童上來奉茶,尚含姿細細問了這一路是否順利平安,跟說家常話一樣,宋祺原來的緊張也沒了幾分,笑著回答了。
這時江越州發話了:“晚云,一會你安排宋姑娘的住處?!蓖碓魄宕嗟膽耍溃骸皫煾?,我可不可以請祺兒姐姐和我住在一起?”
江越州道:“宋姑娘遠道而來,怎么叫她和你住一起,又胡鬧。”宋祺忙道:“我之前也是和晚云住一起的,沒什么。”江越州這才點了點頭,道:“晚云在京城多虧宋姑娘照顧了?!?/p>
宋祺道:“您太客氣了。”江越州看起來頂多三十歲,十分英俊,不怒自威,舉止投足干凈利索,不拖泥帶水,難怪鄭玉兒說嚴肅呢,確實是有些嚴肅。
又坐了一會,有個小童跑進來道:“師祖叫六師叔進去?!壁w景深忙站起來,對宋祺道:“你現在這等著,我去去就回。”說完大步和那小童離開了。
不一會,只聽里面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尚含姿和江越州都愣住了,兩個人趕緊往里面跑,畫寧和晚云也跟在后面,一時間,屋子里只剩下宋祺,宋祺想跟著去看看,又怕失禮,可等著實在是焦急。
又坐了一會,宋祺實在擔心,想出去叫個人幫忙,誰知一出屋子,竟看到廊下走過來一個和尚,那模樣,不就是自己在碧華山遇到的那個和尚?他難道也是煙霞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