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祺聽說這個話題有些害羞:“娘,你說這個也太早了。”
徐氏道:“怎么早了?現(xiàn)在不注意,以后后悔也來不及,我在宋家直不起腰來,還不就是沒生兒子,幸而你爹不計較這個,你祖母平時雖然嫌這個嫌那個,也沒拿這事說過嘴,我也算是命好了,你可不一樣,將來子嗣是最重要的,要不不光皇上,貴妃,就是皇后賜給侍妾你也得接著,到時候左一個右一個的看著不鬧心?你自己生了兒子,才好去堵別人的嘴。”
宋祺聽著納妾的話,默然不語,在決定和趙景深在一起之前,她就想過納妾的事情,就算趙景深不想要,長輩賜給的總是免不了,這個問題自己無法回避,可饒是這樣,自己還是無法遏制自己的感情,因為喜歡他,所以心甘情愿的去接受那些鶯鶯燕燕。
那個時候,自己也被自己的堅持嚇了一跳,也是個時候,自己才意識到,自己對于趙景深的感情,遠遠比自己想象的深。徐氏看宋祺有些心不在焉,就知道她沒聽進去,還是年輕,非要吃了虧才能長記性,徐氏嘆了口氣,也不再說了。
沒過幾天,徐氏果然請了大夫給宋祺把脈開方子,連馮氏和宋老爺也很是支持,又叫人按方子熬藥,每日監(jiān)督宋祺吃,宋祺最怕吃藥,那么苦,尤其是大夫開的方子加了滋補的藥材,味道更奇怪,可每日也堅持了下來,再加上早起早睡,每日飲食得當,不出半個月就見了效。
面色比以往更紅潤了,宋祺也覺得身子比以前輕快多了,也不會動不動覺得累,覺得困了,徐氏十分滿意,又叫人每日送牛乳過來,給宋祺沐浴,洗臉洗手,保養(yǎng)皮膚,宋祺原本就是個美人,肌膚賽雪,唇紅齒白的,如今又刻意的保養(yǎng),連那些徐氏請過來服侍的老嬤嬤們也夸宋祺美艷照人。
一頭烏云般的長發(fā)松松散散的披在身后,宋祺穿著寬松的長袍,半露著肩膀站在穿衣鏡前,旁邊半蓮舉著小鏡子給宋祺看肩膀后頭新長出來的紅疙瘩,宋祺皺著眉頭道:“這是什么時候長出來的?”
半蓮道:“不知道,要說是蟲子叮的也不應(yīng)該,這大冬天,哪來的蟲子。”宋祺嘆了口氣,道:“先用藥膏涂著,要是娘知道了,又要說我不當心。”
半蓮應(yīng)了,小心翼翼的給宋祺抹了藥膏,宋祺將衣襟攏好,看半蓮呆呆的看著自己,道:“怎么了?”半蓮有些不好意思:“我是看姑娘呢,姑娘長得可真好看,皮膚也白,上回我聽那兩個老嬤嬤說悄悄話,說伺候過那么多姑娘,就沒見過比姑娘長得好看的,還說三皇子真有福氣。”
宋祺笑道:“你聽她們瞎說,就算現(xiàn)在長得好看,將來也會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半蓮一邊給宋祺梳頭,一邊道:“那可說不準,姑娘這么好看,怎么會老呢?就是老了,也比別人好看才是。”
宋祺笑道:“又胡說,不老可不成老妖精了。”主仆倆在屋子里說話,外頭廊下卻站著一個窺香人,趙景深真的只是好幾天沒見宋祺,想來看一眼,沒想到竟看到那么香艷的場景,宋祺的皮膚比上好的羊脂玉還要潤澤幾分,那顆紅疙瘩反而像是一顆朱砂痣,更添了幾分靡艷。
因是在內(nèi)室,又是快睡覺了,宋祺只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玉色長袍,脖頸那兒露出了一截鮮紅的帶子,襯著宋祺半露的圓潤的肩頭,分外好看,宋祺轉(zhuǎn)過身來的時候,趙景深甚至清楚地看見了肚兜上繡著的一叢鳶尾花。
屋內(nèi)熄了燈,寂靜下來,趙景深卻依舊伏在廊下柱子上不敢動,直到守在圍墻外的樓霜找過來,趙景深才定住了心神,按下一肚子的綺念,失魂落魄的回了宮。
親事定在了三月初九,可剛出了正月宮里內(nèi)務(wù)府就派人過來量院子,準備東西,誰都知道三皇子得寵,這位宋姑娘又是皇上親自來下的聘禮,因此個個都可著勁的巴結(jié)。
宋老爺也要給宋祺做臉,招呼也十分客氣,給領(lǐng)頭的太監(jiān)塞了兩個紅包,那太監(jiān)態(tài)度立刻就不一樣了,原先還是殷勤中帶著些諂媚,現(xiàn)在完全是自家人的樣子,親熱極了。
那位領(lǐng)頭太監(jiān)姓雷,在內(nèi)務(wù)府也算個頭了,原來還跟在皇上身邊伺候過,誰見了都客客氣氣叫一聲雷公公,現(xiàn)如今對宋老爺十分親熱客氣,不用宋老爺說,雷公公就主動提出來哪些地方容易出錯叫人笑話,哪些地方要格外注意,哪些地方能省就省,不用費心,這么一來,宋老爺也省了不少事,每日除了好茶好點心的招待,別的一點不用操心。
到了三月初六,一切竣工,宋家就變了個樣子,所有的院子廊上都掛了適合尺寸的紅綢子,院子里搭了喜棚,上面也是覆著紅綢子,因是初春,迎春花開的正好,四處金燦燦的擺滿了迎春花,四處該修的修,該建的建,該遮住的遮住,正堂也被徐氏裝點一新,比過年還要隆重。
三月初六晚上,便有禮部的大人上門確定第二日鋪床時的各個步驟。鋪床是要在婚禮前一天把新娘子的大件嫁妝先行一步送到夫家,一般由女方的長輩負責,這件事徐氏本來是想請袁氏幫忙,不管怎么樣,袁氏都是宋祺的嫡親舅母,可徐氏還沒去請,云來不請自來,自告奮勇要去給宋祺鋪床,有長公主幫著鋪床,徐氏自然喜出望外,立即就答應(yīng)了。
趙景深過年的時候就被封為誠王,所建的誠王府也在二月就一切準備妥當。第二日下午,宋家便抬著家具,由云來領(lǐng)著,浩浩蕩蕩去誠王府鋪床,給宋祺陪嫁的家具都是徐氏精心挑選的,清一色的黃花梨木,又齊整,連柜子上的黃銅環(huán)也是锃亮,一路上不少人都駐足觀看,指指點點,羨慕的不得了,徐氏別的好說,就要一個面子好看,宋祺這樣齊整的嫁妝,就是楊蘭玉嫁給肅王的時候,也沒這么風光。
第二日便是正日子,宋祺被囑咐要早早上床睡覺,生怕熬夜第二日黑了眼圈,可宋祺十分緊張,哪里睡的著,徐氏本來就是要告訴宋祺一些出嫁的事宜,見宋祺睡不著,索性細細的和她說起來,這頭一件,就是新婚之夜圓房的事,徐氏看宋祺紅著臉,就知道宋祺對這個也是有意識的,她也不好意思多說,便給了宋祺一個小冊子,叫她自己看。
除了這件事,便是一些為人媳婦的道理,徐氏道:“出了嫁不比做姑娘時候,想做什么做什么,要以夫為重,先照顧好你的夫君,再孝順好公婆,皇家規(guī)矩大,雖不要你立規(guī)矩,可平日相處更難,你要好好地應(yīng)對,不能失了規(guī)矩叫人說你沒家教,再者便是自己屋里的事,我也教過你管家,對于下人,要松弛有度,不能放縱了,可也不能太嚴厲,還有夫妻之間,要和睦相處,一個在氣頭上,另一個就要退一步,別看現(xiàn)在感情好,柴米油鹽的瑣碎日子過下來,時間一長,照樣厭倦了,你不能叫他一輩子把你放在心坎上,就要讓他一輩子敬著你,最好的還是多生幾個孩子,孩子擺在那,夫妻倆也有話說。”
宋祺聽得很認真,一一的記下了,徐氏說了一會,想想沒什么漏下的了,忍不住摸摸宋祺如花嬌顏:“我還記得你剛出生時又小又丑,沒想到越長越漂亮了,那時候那么小的人,如今也要出嫁了,我這一輩子也只有你這一個魔障,你要好好的,別叫人擔心…”
話說到這兒,連好強的徐氏也忍不住落淚,宋祺聽了心里也難過,母女兩個說了好一會私房話。徐氏走后,半蓮就服侍著宋祺歇下了,外頭靜悄悄的,宋祺忍不住從枕下拿出徐氏給的小冊子,就著外頭的月光偷偷翻開一頁,上面是兩個人糾纏在一起,宋祺羞紅了臉,也沒敢再多看,慌慌的把冊子又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