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祺在家養了兩天,便有傳旨太監來宋家傳旨,說太后召見宋祺。這兩天來探病的人絡繹不絕,尤其是徐家,榮氏一天一趟的叫人來問,宋祺早就煩了,這回要進宮,宋祺更添了一分緊張。
徐氏和馮氏輪著安慰她:“進宮也不是什么害怕的,要守規矩,多聽少說,太后傳召你,想必來回都有人跟著,也不怕迷路,不用害怕,就當是去別人家做客一樣。”
宋祺也不是害怕,就覺得有種莫名的緊張。徐氏親自給宋祺選了衣裳首飾,水綠色的裙子,上面是木蘭花的暗繡,精致大方,首飾則選了一只點翠的玉質鳳釵,還有配套的白玉耳環和手鐲,襯著綠色的衣裳倒也雅致。宋老爺還給宋祺準備了幾個紅包,叫她適當的時候打點一下,禮多人不怪。
來接宋祺的是宮里的馬車,裝飾的十分華麗,宋祺坐在里面有些不自在,東看看西看看,也覺得有些新奇了。到了宮門口,馬車停留了一會,外頭似乎有人在說話。
宋祺側耳仔細聽了,說話的是那個來接宋祺的太監,聲音尖利,帶著些討好的意為:“二皇子安好,奴才瞧著二皇子是要進宮啊。”接著便是個有些低沉的聲音:“是啊,劉公公,這車里是誰啊?”
劉公公笑道:“是宋家的千金,因著三皇子的事,太后說要見見宋姑娘。”二皇子道:“那你快去吧,別叫太后久等了。”劉公公應了一聲,馬車這才動起來,進了宮。
馬車又行駛了一會才停下來,劉公公道:“宋姑娘,請下車。”宋祺沒帶丫頭,只能自己打起了車簾下去,見劉公公含笑望著她,她也笑笑,從袖中露出一個荷包,趁著劉公公搭把手攙她下車的時候就塞到了他的袖子里:“多謝劉公公。”
劉公公頓時笑得不見眼了,語氣也熱絡了不少:“宋姑娘天姿國色,能服侍宋姑娘是奴才的福氣。”
下車的地方是個寬敞的院子,旁邊便是一道垂花門,劉公公帶路一路往太**中去。到了泰祥宮,劉公公叫宋祺先站在殿外候著,自己進去稟報,不一會,劉公公小跑著出來了,朝宋祺招招手,宋祺這才跟著進去。
泰祥殿正殿很大,宋祺也沒敢多看,進去了匆匆抬頭看見上座坐著一個年紀大的貴婦人,想著這是太后了,便跪下磕頭行禮:“民女宋祺見過太后。”上頭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起來吧。”
宋祺謝了恩,起身后仍是低著頭。太后笑道:“走近些,抬起頭叫我看看。”宋祺依言進了兩步,又抬了頭,這才把殿里的人看清楚。正座坐著的是太后,左邊坐著的夫人看穿著打扮應該是皇后,右邊的是個很年輕很美麗的夫人,下面一溜站了不少宮女太監,都是肅穆噤聲,殿內十分安靜。太后贊許的點點頭:“果真是個美人胚子,你叫宋祺?是哪個字?”
宋祺恭聲道:“回太后,是詩經里壽考維祺的祺字。”太后道:“祺有吉祥安詳的意思,這個名字好,是誰取的?”宋祺道:“是民女的娘取的,民女生在正月里,所以取了這個名字。”
太后笑道:“我怎么聽云來叫你福姐兒,福姐兒也是你的名字?”宋祺道:“福姐兒是祖母給民女取的小名。”太后點點頭,道:“聽說你家就你一個孩子,心血都在你身上,取這樣的名字也是疼愛你的意思。”
皇后笑道:“太后您還不知道吧,宋祺是徐相的外孫女,宋祺的父親便是很有名氣的那個狀元宋代。”太后笑道:“難怪呢,一直都說姓宋,我就覺得熟悉,你爹是個有出息的,虎父無犬女,我看你也是個心思靈透的。”
宋祺恭著身沒有說話,太后笑道:“那日在落霞山你可還記得什么嗎?”宋祺想了想,道:“民女那日正和晚云姑娘一起,聽到了打斗聲,說是有刺客,民女害怕,慌亂中就和晚云姑娘走散了,民女心里害怕,跑的遠了才發現自己走丟了,我不敢四處走動,就找個山洞躲了起來,最后被人找到的。”
太后道:“聽說你受了傷,可好了?”宋祺道:“多謝太后關心,只是小傷,民女已經好了。”太后含笑道:“這樣就好了,可憐見的,白白受了委屈。”
又吩咐皇后:“一會給宋姑娘備一份禮物,好好地壓壓驚。”宋祺又謝了,太后道:“我知道你和晚云關系好,她如今正在宮里住著,我叫人帶你去看看,也好叫她放心。”宋祺答應了,又由劉公公帶了出去。
宋祺一走,太后便嘆了口氣:“要論容貌,只怕宮里也找不出這樣的絕色了,只是性子太悶了,也太呆了,不怎么伶俐,我看她爹娘倒都是聰明的。”
皇后含笑:“依我看宋祺性子也乖巧,也有她的好處。”太后點點頭,又看向一直坐著沒說話的高貴妃:“你怎么看?”高貴妃淡淡道:“臣妾倒覺得這宋姑娘是有意藏拙呢。”
太后道:“要是景深喜歡,收了做個妾也沒什么,就怕仗著容貌恃寵而驕,到時候鬧得內宅不安。”高貴妃微微頷首:“都聽太后做主,只是景深還小,上頭兩個哥哥還沒成親,景深先納了妾到底不好。”太后道:“這也是。”又問起了皇后大皇子的婚事,將話題岔開了。
宋祺跟著劉公公一路到了趙景深住的明瑟殿,早有晚云迎了出來,見了宋祺就撲了上來:“祺兒姐姐,我好想你。”宋祺含笑道:“我也很想你,你怎么樣,沒受什么傷吧?”
晚云搖搖頭:“我沒有事,就是擔心你,你快進來吧。”說完就拉著宋祺進去了,也不管劉公公了,進了殿就看到了霜空和青楓,以及偏廳里半臥在羅漢床上的趙景深。
宋祺有些局促,屈膝行了禮:“宋祺見過兩位前輩。”霜空笑道:“宋姑娘,聽說你也受了傷,還中了毒,要是不介意,我給你把脈看看如何?”
宋祺看向晚云,晚云道:“三師叔醫術很好,叫他給你看看吧,有病治病,沒病也好安心啊。”宋祺只好答應了,坐在椅子上,霜空坐在一旁仔細的搭了脈,過了好一會才道:“宋姑娘體內還是余毒未清,現在可吃什么湯藥沒有?”
宋祺道:“大夫給開了一副方子,說是清毒的,現在正在吃呢?”霜空點點頭,還是寫了一張方子,道:“這方子用藥溫和,可見效也快,畢竟身體里有毒素也不是什么好事,早些好了才是。”
宋祺接了方子,鄭重的謝了,霜空笑著睨了一眼趙景深:“這下你可放心了?”宋祺這才知道是趙景深的意思,臉色刷的紅了。
晚云也在一旁偷笑,將宋祺推到了趙景深跟前,又一手挽著一個,將兩位師叔帶到了一旁的房間。宋祺本是有些害羞的,不敢抬頭看趙景深,可又一想,自己明明有這個意思,這樣扭扭捏捏的也沒什么意思,便抬頭看了一眼趙景深,低聲道:“你的傷可好了?”趙景深道:“早就好了,只是母妃擔心,不叫我出門罷了,你別擔心。”
宋祺點點頭,看四周無人,便將掛在脖子上的錦囊取了下來:“這個還給你。”趙景深打開一看就知道是什么,趕忙道:“這是我給你的,你留著以備不時之需。”宋祺連連搖頭:“我哪里用得著,倒是你出門在外,用到的時候多一些。”趙景深道:“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
宋祺一愣,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這已經叫趙景深很開心了,他忍不住拉著宋祺的手道:“祺兒,我雖然不能一下子叫你明白的我的心意,可只要你給我機會,我就會證明給你看。”
宋祺被他拉著手,只覺得被火熱的一團繞住,不自在的想抽開,卻被趙景深更加握緊了。趙景深見宋祺面色含羞,粉面生春,笑道:“別和我鬧別扭了,我一直擔心你,好容易見你一面,叫我好好看看。”
宋祺瞪他:“難道以前沒看過嗎?”趙景深笑:“百看不厭。”宋祺道:“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油嘴滑舌。”趙景深笑了:“我油嘴滑舌也只是對著你,對著別人我可都是很嚴肅的,不信你看看。”說著就繃了臉,果真不怒自威十分嚴肅的樣子,宋祺被逗笑了,忍不住伸手去捏他的臉:“變臉跟變天一樣,叫人看見真要嚇死了。”
趙景深趁機握了她的雙手貼在胸口:“我發誓永遠不會對你發脾氣,也不會對你兇。”宋祺用力抽開手:“你別這樣動手動腳的,叫人看見成什么樣子。”
趙景深卻跟小孩一樣耍起了無賴,竟將宋祺擁進了懷里:“我就要動手動腳,別人要把我怎么樣。”宋祺無奈極了,道:“你快放開我,不然我可要生氣了。”
趙景深還是不敢惹怒宋祺的,委委屈屈的松了手,他以為有了那個吻,他和宋祺就算定情了,那么拉拉手抱一抱又有什么關系,而宋祺的顧慮更多,再加上又是在宮里,宋祺可不敢放肆。
兩個人笑鬧了一陣,趙景深一偏頭竟神色肅穆起來,宋祺回頭一看,竟是剛才那位不知道身份的夫人,面無表情的看著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