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聽了消息趕過來一看,氣的半死,幾個丫頭圍在樹下不停地哀求宋祺下來,宋祺倒是自在,得意洋洋的坐在上面怎么都不動。
徐氏陰沉著臉,過去厲聲道:“你這是做什么,宋祺,給我下來。”徐氏連名帶姓一起喊,可見氣得不輕,昨天苦口婆心說這么多敢情是白說了,還是這么不聽話,要出去玩帶她出去了,要放風箏也放了,要歇著也歇了,還是不知道上進刻苦,簡直要氣死她了。
宋祺見徐氏來了,這才站了起來,道:“娘答應我以后再不叫我學琴了,我就下去。”徐氏才不理會她呢,直接道:“你要是聽話,趕緊下來,一切好說,你要是不聽話,我今天非打你一頓。”
宋祺不依:“不答應我就不下來。”徐氏氣得無法,走過去想親自爬上去,被丫頭們攔住了:“夫人,地上有石頭呢,要是磕著了可不是玩的。”徐氏厲聲道:那還不趕緊搬開。”幾個丫頭趕緊上前七手八腳的把石頭弄到一旁去。
徐氏放軟了聲音,道:“祺兒,聽娘的話,趕快下來,要是摔著了怎么辦,你下來,娘什么都應你。”宋祺松動了:“您說真的。”
徐氏道:“自然是真的,娘就你一個閨女,還不都是為了你,你要是不喜歡,咱們就不學了。”宋祺道:“那咱們說好了,我實在不喜歡學琴。”
徐氏道:“好好好,你趕緊下來。”又叫幾個丫頭上去扶著托著,幾個丫頭簇擁著上前,總算把宋祺給弄下來了,都松了口氣。
宋祺得意的剛想說話,卻見徐氏的臉色陰沉的厲害,不由得瑟縮了一下,徐氏吩咐丫頭:“把她給我帶回去,拿家法,今兒要不好好管,以后就要翻天了。”
說著竟頭也不回地走了。宋祺愣了一下,當然不答應,可是那幾個丫頭都是徐氏貼身的丫頭,跟著管家理事的,都只聽徐氏的,徐氏一番話,她們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壓著宋祺回了院子。
大白天的家里也沒人,宋老爺去衙門了,馮氏平日都愛到隔壁和人家老太太嘮嗑,因此宋祺喊了一路也沒個人出來。徐氏這回是氣壞了,也不聽勸,取了家法來就叫打,一刻鐘也不停。
宋祺剛才還滿心滿眼的得意,如今被壓在長凳上,只覺得害怕,忍不住哭起來:“娘騙人,娘說不打我的,嗚嗚……”徐氏大怒道:“不打你,不打還成樣子?今兒個趕去爬樹,明兒還不知做出什么事來。”
又吩咐一旁拿著板子的婆子:“打,打服為止,我看她還敢不敢放肆。”那婆子也不敢怠慢,揚著板子揮了下來,宋祺從小到大別說挨打了,連被蚊蟲叮咬都是又擦藥又請大夫的,如今一板子下來,只覺得一陣劇痛,大腿瞬間就麻了,那痛楚仿佛長在了骨頭里,這陣還沒緩過去,又一板子下來。宋祺被打懵了,也不掙扎了,只顧著哭。里里外外的丫頭連大氣都不敢吭。
到底是袁嫂子害怕打狠了,回頭老爺回來也就罷了,老夫人回來又是一場大鬧,看徐氏徑自坐著生悶氣,沒注意,便示意旁邊的丫頭去報信。
那丫頭也機靈,一看袁嫂子給她使眼色,趕忙就跑了。家里人都不在,去找誰呢,她先是叫了候在外面抹著眼淚不敢進來的半蓮去喊馮氏回來,又叫了二門的小廝去喊宋老爺,她自己則跑去了趙知文住的院子。
趙知文的院子離的遠,那邊鬧騰起來他也不知道,還在書房念書呢,見一個丫頭風風火火的闖進來說姑娘挨打了,他也吃了一驚,趕忙跟著去看。
還沒進徐氏的院子就聽見宋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趙知文心中一緊,趕忙進去,一瞧,徐氏坐在坐在旁邊,蹙著眉頭問著宋祺:“還敢不敢了?認個錯我就不打你了。”宋祺疼的都沒有知覺了,哪里還聽見這個,只是不住的哭。
外頭的丫頭見了趙知文大聲的通報了一聲:“趙公子來了。”打板子的婆子識趣的住了手,徐氏抬眼去看趙知文,趙知文忙上前行禮,道:“夫人,祺兒年紀還小,若是錯了什么您只管教導,這么打只怕要打出事來。”
徐氏本就不喜歡趙知文,見了他來更是惱怒,再加上心里一股氣沒散,冷笑道:“宋祺姓宋,你姓趙,再怎么好也不是一家子,不過是看著往日的情分,你也不要太自以為是,我管教女兒,和你有什么相干,你也是讀圣賢書的人,就這么大大咧咧的往長輩的院子闖,難道不知道避嫌,我看書都讀狗肚子里去了。”
趙知文愣了愣,隨即低頭道:“夫人說的是,是知文莽撞了,只是祺兒年幼,我把她當做妹妹一樣,聽說她挨打,心里著急,就忘了規矩,還請夫人恕罪。”
徐氏冷冷道:“恕罪可不敢當,你是有功名的人,以后建功立業,我們可高攀不起,我在這處理家事,還請不要打擾了。”趙知文怎么會聽不出來這逐客令,可看見宋祺趴在凳子上,粉色的春衫輕薄,已經洇出血來,不由得不忍,道:“夫人,我瞧著祺兒不好,您就別打了,我這就走就是。”
徐氏剛才一時急怒攻心,失去了理智,才叫人打宋祺,如今一看,宋祺竟趴在凳子上連知覺都沒了,嚇了一跳,趕忙撲了過去叫起來,又罵丫頭:“還不去請大夫。”那些丫頭知道事了了,這才舒了口氣,趕忙各自忙起來。
趙知文見宋祺被抬進了內室,這才松了口氣,起身出了院子。那邊宋老爺和馮氏急急地被叫回來,宋祺正趴在床上叫大夫診治。宋老爺還好,只是心疼,可還忍著,和大夫寒暄了幾句,馮氏卻心肝肉的叫著在旁邊哭起來,徐氏剛才氣急了,醒過神來一看也知道打狠了,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她心里也難過,坐在旁邊掉眼淚。
馮氏如今六十多了就這么一個孫女,看著宋祺昏迷,簡直跟要了命一樣,她在路上也聽了始尾,罵徐氏道:“你也是當娘的,怎么下得了這狠手,你把孩子打死了才甘心是不是,整天逼著學這個那個,你自己怎么不學,福姐兒要是有個好歹,看我饒得了你。”
徐氏哭道:“我也是氣急了,她又不聽話,我也不知道……”宋老爺嘆了口氣,道:“她才多大,好好的說就是了,打的這樣……”他也心疼啊。
那大夫經常給馮氏把脈,和宋家也熟,把了脈道:“老夫人老爺夫人放心,小姐沒什么大礙,不過是急火攻心,這才暈了過去,我開兩劑藥,喝下去把郁結散了就好了,再者就是外傷,用白玉化瘀膏一天抹三次,不要翻身碰著傷口,不要沾水,過半個月也就好了,也不會留疤。”
宋老爺忙謝了,又問飲食禁忌,那大夫笑道:“我一會寫在方子上,天氣眼見著熱了,要多注意,傷口不要發了才好。”
宋老爺趕忙請出去開方子,馮氏坐在床邊一聲聲的喚著宋祺的名字,宋祺迷迷糊糊的看見馮氏身影,又是難過又是委屈,嘟嘟噥噥哭道:“祖母,好疼啊,好疼……”
馮氏聽了更是心疼,哄道:“祖母在啊,福姐兒好好養傷,有祖母護著你,看誰敢打你。”宋祺許是聽了話安慰,慢慢的又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