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深在外頭處理這件事,孩子便交給了宋祺照顧,宋祺還是頭一次接觸這么小的孩子,再加上很有可能是趙景深的骨肉,這種感覺很復雜。半蓮看那孩子身上的衣裳都舊了,便準備了幾件新的打算給換上,又笑道:“夫人,您說這孩子叫什么名字?”宋祺道:“誰知道呢?”
那孩子看著倒是眉清目秀,跟云楚楚眉眼有些相似,被半蓮抱過來時也沒哭也沒鬧,十分乖巧。半蓮給他洗澡,他就坐在澡盆里一動也不動。等換上了新衣裳,半蓮又端來點心,放在他面前,他居然也不曉得伸手拿。
半蓮悄悄對宋祺道:“夫人,您看這孩子是不是傻子?”宋祺道:“別亂說。”半蓮道:“您看,那天鬧成那樣,這孩子也不哭,他娘被帶走,他也沒反應,要是一般的小孩子,肯定哭個不停了。”
宋祺道:“你說這孩子是不是不是那個女人親生的,所以這孩子也跟她不親。”半蓮道:“我瞧著差不多,要是親生的,不知哭成什么樣了。”宋祺道:“這孩子也怪可憐的,要不先叫小少爺吧。”
宋祺坐到小孩跟前,拿點心喂他吃:“這個很好吃,你嘗嘗。”那小孩慢慢審視了一會,這才張開嘴,咬了一口。宋祺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孩跟沒聽見一樣,低著頭不說話,宋祺耐著性子又問了兩遍,小孩抬眼,怯怯的看著宋祺:“我叫阿生。”聲音軟軟糯糯的,很是好聽。
宋祺笑道:“阿生很乖,來,咱們再吃點東西好不好?”阿生乖乖的點點頭,接過點心,一口一口跟小老鼠似的。晚上趙景深回來,宋祺正和阿生一桌吃飯,宋祺很是殷勤的給阿生布菜,看著阿生吃,樣子很是開心。
阿生見了趙景深就有些害怕,放下勺子低著頭,縮在宋祺身后。宋祺道:“怎么樣?可有什么頭緒了嗎?”趙景深搖頭,他一整天幾乎都在想,四年前他在做什么,以及,婚帖上為什么有他的字跡。
他甚至去問了三師兄霜空,可那時候霜空已經自立門戶,不在煙霞山,也不能給他證明什么,真是急死人了。云楚楚被關在牢里,無論如何的拷問,都是說孩子是趙景深的,看那信誓旦旦的樣子,也不像在撒謊,趙景深真是快瘋了。
這事拖了兩天,太后便說要見孩子,宋祺只好帶著阿生進宮,其中,丁淑妃是持觀望態度,高貴妃心存疑慮,皇后是巴不得這件事是真的,好看高貴妃的笑話,太后呢,想的就多了,若是真的,這就是她的頭一個重孫子,雖說生母地位不高,可也是皇長孫,這個身份就不一樣了。
阿生依舊很是怕生,進了宮就一直捏著宋祺的衣角,松一松也不肯,別人問話就是一副呆呆的樣子,宋祺只好道:“這個孩子不太愛說話。”皇后道:“誠王妃和這個孩子還真是有緣分,以后撫養也能盡心盡力了。”
高貴妃淡淡道:“話不能這么說,要是景深的骨肉,盡心是應當的,若是假冒的,那就犯了欺君大罪,怎么能留在府里叫祺兒教養呢?”
丁淑妃道:“說的也是,還沒水落石清之前,一切都不好說,景深的性子我相信,他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若是見著一個女子喜歡了,又寫了婚帖,應當立即就告知長輩才對。”
太后道:“淑妃說得對,這事也的確蹊蹺,可偏偏那字跡是景深的,鐵證如山,也不好推脫。”太后本說要留阿生住兩日,可阿生揪著宋祺的衣裳就是不放,最后無法,又叫宋祺帶了回去。
一回府,管家就來稟報,說是有客人到,宋祺還覺得奇怪,這個節骨眼,誰會來呢?沒想到居然是陸展青和莫辭展二人,自從上回一別,也有半年多沒見了。
陸展青神色頗為著急,看見宋祺身邊的阿生時眼前一亮,阿生居然也歡歡喜喜撲了過去:“爹。”陸展青抱著阿生,開心極了:“阿生,還好你沒事。”阿生緊緊摟著陸展青的脖子,宋祺看著這一幕,簡直呆住了,阿生竟是陸展青的兒子?
莫辭展黑著臉,坐在一旁不說話,陸展青朝宋祺感激道:“宋姑娘,多謝你這段日子照顧他。”宋祺道:“你知道最近發生的事嗎?不是說是景深的孩子,怎么突然成了你的?”陸展青道:“這事還要從頭說起。”他恨恨的看了一眼莫辭展。
趙景深接到消息后也是萬分吃驚,匆匆趕回家,便和陸展青莫辭展三個人去了小書房,宋祺也不知道他們說的什么,只是出來后趙景深對阿生明顯的親熱多了。宋祺問是怎么回事,趙景深倒沒有隱瞞。
其實阿生的親生父親是莫辭展,四年前莫辭展和陸展青吵架,負氣出走,結果中了敵人的暗算,流落山野,云楚楚果然也不是阿生的親娘,而是阿生的姨媽,云楚楚的姐姐,也就是阿生的親娘將這個孩子以及婚帖交給了妹妹,云楚楚便按著婚帖上的名字找來了。
其實,婚帖只是莫辭展沖動之下寫的,他也沒有用真名,而是假裝成了趙景深,反正趙景深的字跡他也認得,會模仿。后來陸展青知道了這個孩子的存在,便要把這個孩子接回來,莫辭展不許,兩個人吵吵鬧鬧小半年,最后陸展青偷偷把孩子接過來,阿生把他當成了親爹,后來莫辭展趁著陸展青不在,便把孩子交給了云楚楚,叫她入京找趙景深。
云楚楚不明就里,只認婚帖不認人,又覺得自己姐姐命苦,便一口咬定是孩子的親娘,父親是趙景深。糾纏了這么多天,竟都是一個誤會,宋祺心里的大石頭頓時放了下來。
趙景深笑道:“這都怪莫師兄氣性大,真是虛驚一場,也怪我,莫師兄最會模仿人的字跡,怎么我把這個給忘了。”宋祺道:“只是這件事怎么說呢?皇上那里怎么交代?”
趙景深道:“說起來,阿生也是我的侄子,實在不成,我收了做義子也是可以的。”宋祺笑道:“五師兄是你的堂兄,若阿生是他的骨肉,你認下沒什么,可阿生是莫師兄的骨肉,和你什么相干,還要莫師兄做決定才是。”
趙景深嘆了口氣,道:“有句話我要告訴你,其實莫師兄也是我的堂兄之一,他跟五師兄一樣,也是煙霞山弟子,他是陸師傅的親兒子。”
宋祺一口茶沒咽下去,嗆了出來,半天才反應過來:“可是莫辭展他姓莫。”
趙景深道:“我師傅和陸師傅是堂兄弟,五師兄和莫師兄分別是二人的兒子,也是堂兄弟了,莫師兄自幼離經叛道,狂放不羈,當時他和五師兄的事情讓師傅震怒,陸師傅將他逐出了家門,他便改姓莫,你聽他的名字,莫辭展,莫要辭別展青,其實是對五師兄的一種承諾,當初他們二人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師傅和陸師傅都不好過,二人不僅都是男人,還是兄弟,是天理難容的事情,所以,在煙霞山也算是一個禁忌。”
宋祺道:“難怪呢,當時五師兄說的那么凄涼,你們也真奇怪,好好地王爺公侯不做,跑去山野之外,弄得骨肉分離,當真是奇怪極了。”
趙景深笑道:“其實若是從血緣上論,沒這么親近,不過現在皇家子嗣越來越少,所以走動的親密些。”宋祺道:“那這件事是不是要如實告訴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