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么打算是想削去楊黎的屏障,也間接打壓了楊家的勢力,鎮(zhèn)國公是個老狐貍,自然想的明白,其實混到了他這個份上,是國舅,女兒又是肅王妃,只要努力一把,將來就是太子妃,楊家至少還會風(fēng)光幾十年,名聲有了,權(quán)利有了,甚至唯一的兒子楊黎還很爭氣,按理說鎮(zhèn)國公也該滿足了。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停,飛鳥盡,良弓藏的事情他知道的太多了,當(dāng)年韓信如何的威風(fēng),最后還是無疾而終,他相信,只要他一死,皇上就會刻不容緩的收拾楊家,到時候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他拉幫結(jié)派,自成一黨,就是為了自保。可如今他的自保,竟都成了皇上對付他的理由,不得不說這是個很諷刺的事情。
如今最近楊老夫人一直哭著鬧著不許叫楊黎回到邊關(guān)去,這讓鎮(zhèn)國公很無奈,楊黎在邊關(guān)其實是最安全的,天高皇帝遠,永遠是皇上的一個顧忌,到時候投鼠忌器,楊家就不會敗得那么快,只可惜,這些話他都沒辦法說出來,甚至是自己的親娘,他也只能敷衍著。這是鎮(zhèn)國公走的一步很得意的棋,楊黎本是侯門世子,現(xiàn)在去戍守邊關(guān),甘愿吃苦,這走到哪里都是一件賺名聲的事。
皇上派誠王去邊關(guān)的時候鎮(zhèn)國公就有所警覺,他默許了誠王的奪權(quán),那是因為他早就想好了下一步該怎么走。鎮(zhèn)國公在朝上鄭重的替楊黎求娶公主景汐。
不光宮里,京城稍微有些身份的人都知道,皇上對景汐公主愛若珍寶,護的跟眼珠子似的,三位皇子出生的時候,皇上都沒抱過,雖然很高興,可也是叫人好好照顧,可景汐公主出生時,皇上抱在身邊親自照顧,有時候連換尿布的事都親力親為,這是哪個皇子也沒有得到過的待遇。
后來趙景汐啟蒙念書的時候,因為調(diào)皮,氣走了多少鴻儒,皇上一句重話沒說,反而罵那些人無能,后來還是皇上親自教導(dǎo)。景汐公主如今十八了,還是沒有出嫁,大家都知道,皇上這是在猶豫著呢,挑給趙景汐的一定是最好的才成。
鎮(zhèn)國公想,好,你不是要我兒子成親留在京城嗎,那我就替他求娶你最寶貝的女兒,反正嫁夫從夫,你要是對付楊家,你的女兒作為楊家婦也會跟著倒霉。
只要趙景汐嫁給了楊黎,那她就成了楊家最有力的保護符。皇上當(dāng)然也可以不答應(yīng),可楊黎是鎮(zhèn)國公世子,出身明白,家世門楣沒的說,楊黎本人長得也是不錯,雖說在邊關(guān)幾年黑了些,可還是很是俊朗,要說能力,能戍守邊關(guān)這么多年,也是有本事的。配公主,當(dāng)真是天作之合。
鎮(zhèn)國公此言一出,他的黨羽自然隨聲附和,稱好,可皇上是卯足了勁要對付楊家的,怎么會答應(yīng)呢,可也不能眾目睽睽之下直接拒絕,這樣會寒了有功之臣的心,名聲也不好。皇上坐在金鑾殿上半天沒說話,大殿里漸漸安靜下來,鎮(zhèn)國公跪在殿上一動不動,靜候皇上的結(jié)果。
趙景深一見不好,忙出來道:“父皇一向疼愛景汐,她的婚事還要和景汐的母妃商議才好,畢竟這婚事還是要她點頭的。”皇上道:“皇兒說的很有道理,這件事說起來也是家事,等下了朝再說吧。”
雖說這么糊弄了過去,可大臣們還是議論紛紛的,畢竟這件事能成的可能性太大了,肅王妃是楊家人,皇后是楊家人,這兩個人若是努力促成這件事,就是別人反對也不好說出口的。
下了朝,皇上留下了三個兒子商量這件事,求娶趙景汐雖是鎮(zhèn)國公的主意,可卻是和肅王無關(guān)的,他知道這件事也是大吃一驚,說到底,楊黎和趙景汐比起來,還是趙景汐更親密一些,他自然是向著趙景汐的。
若是楊黎不好,他自然也是反對,可仔細一想,楊黎和趙景汐也很是般配,嫁過去也是親上加親的事,且趙景汐嫁過去了,也算是他多了一個籌碼,因此他滿口的贊同,只是看皇上臉色不大好看,說了兩句就不再開口了。
三個兄弟之中,和趙景汐關(guān)系最好的其實是逸王,趙景深自幼呆在煙霞山,肅王有從小被嚴(yán)格培養(yǎng),也很少見面,倒是趙景汐,兩個人趣味相投,一個嬌蠻任性,一個狂妄不羈,很多壞事都是逸王出點子,趙景汐擔(dān)罪責(zé),因為趙景汐做錯了事情不會被處罰。
所以逸王就反對,他反對的出發(fā)點就是趙景汐本身:“景汐性子不好,楊黎也是脾氣大的,兩個人鬧起來,楊黎那個粗人要是動手了,景汐肯定要吃虧,再說了,楊黎在邊關(guān)這么多年,一點情趣也沒有,景汐跟他過日子肯定也難受的緊。”
肅王道:“那是因為你不了解楊黎,楊黎也是個翩翩公子,以后他留在京城,許多事情都是可以慢慢來的。”皇上又看向了一直沒說話的趙景深:“你怎么看?”
趙景深和皇上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沉重,他們都知道鎮(zhèn)國公的意圖,趙景汐嫁過去,楊家人不會虧待她,可將來出了事,她就是擋箭牌,可要是不答應(yīng),也說不過去,難道真的要到了犧牲的時候嗎?
趙景深道:“這件事還要景汐點頭才是。”皇上嘆了口氣:“我就怕貿(mào)然告訴了她,她不愿意,不知道要生出多少是非來。”趙景深道:“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趙景深出宮回家,把這件事告訴了宋祺,宋祺也很是吃驚,不過朝堂上的事情她不明白,她幾次進宮,見到趙景汐都覺得她變了,原來趙景汐很是大而化之,不注重禮節(jié),見了誰都是大大咧咧的,而且很是嬌蠻任性,如今卻溫和了很多,她猜測是因為有了心上人的緣故,不管那個人是誰,肯定不會是楊黎,如果鬧起來,只怕也不好看。
宋祺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了趙景深,趙景深很難相信景汐會有心上人,那得是多么強大的男人才能制住她,叫她服氣,叫她傾心啊。
不過趙景深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叫宋祺進宮去探探口風(fēng)。其實,到了這個時候,也不用探口風(fēng)了,趙景汐已經(jīng)知道了楊家求親的事了,她雖然刁蠻,可也很聰明,不然皇上不會十幾年如一日的寵愛她,縱容她。她先去求了自己的生母麗嬪,告訴麗嬪自己有了心上人,不想嫁給楊黎。
麗嬪只有趙景汐一個孩子,自然什么都是為了她,立刻就去告訴了皇上,皇上的壓力也很大。這相當(dāng)于一場博弈,鎮(zhèn)國公愿意放棄軍權(quán),前提是趙景汐成為楊家的媳婦,這樣一來,楊家依舊是有籌碼在手,不過是把軍權(quán)換成了皇上最疼愛的女兒。
皇上要是不答應(yīng),鎮(zhèn)國公肯定有許多讓他無法拒絕的理由讓楊黎繼續(xù)回到邊境,緊握兵權(quán),這樣一來,之前趙景深的努力就都白費了,可要是答應(yīng),將來清算楊家,趙景汐的安危就不能保證了,就算趙景汐沒事,楊家覆滅,她也成了寡婦,就算是皇帝的女兒,好人家也不會愿意接納一個寡婦的,那么趙景汐的一輩子就算是毀了。
所以麗嬪來說的時候,皇上并沒有答應(yīng)拒絕親事,可也沒有反對,他問麗嬪那個人是誰,如果是個很優(yōu)秀的人,那就可以拿來和楊黎打擂臺。
若是家世相當(dāng),剩下的就只是感情,一廂情愿和兩情相悅,明眼人都會做個選擇,這樣的話,皇上的拒絕就會名真言順,事后也可以以補償?shù)拿x繼續(xù)讓楊黎留在京城,這一步雖然險,可也是唯一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