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恪認為像路易斯-利特和尼爾-麥爾那樣隨時保持手機開機的生活是很可悲的。
不過在另一個時空給尼爾-麥爾打工時,他確實也是這樣可悲的律師,一個電話他就要從溫暖的床上起來,開車幾十上百里去解決一個緊張的案子。
不過這一次,方恪決定不這樣對待的自己人生,在準備進入吉爾-本內特的私密花園之前之前,他先把手機關了以免這次充滿了滿足感的熱帶旅行被冰冷的電話打攪。
當然方恪作為一個律師還是理解自己工作的敏感性的,為了不錯過重要的來電他購買了一項提醒服務,所以關機期間的來電會以短信形式留下記錄,再次開機后方恪看到自己的手機上密密麻麻有超過三十條記錄。
大部分記錄顯示的號碼都是來自于安吉拉-海賽的電話,方恪并沒有把她的電話保存進手機,不過他能認出這個他特意記下的號碼。
對方顯然真的非常急,在十點左右,十分鐘里安吉拉-海賽一口氣打了他超過二十個電話,后面幾個電話的間隔只有不到十秒,這說明確實有事發生,而且對方漸漸焦躁到了極點。
方恪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還是不回打這個電話,他和安吉拉-海賽之間的交易對他的威脅很大,哪怕通話內容輕易不會泄露,但是通話記錄是很容易取得的。
僅僅是他們之間的通話記錄也有可能毀掉方恪的職業生涯。
其他的電話記錄來自兩個電話,其中一個是尼爾-麥爾,對方再十點半過后打了他一個電話,另外還有幾個號碼也沒有顯示名字,不過方恪同樣知道這是來自馬里奧-戈比爾小女兒的手機。
在出租車上,方恪先給小姑娘打電話,在和尼爾-麥爾見面之前,他需要了解一些情報。
可是打了幾次也無法撥通,方恪也沒有給安吉拉-海賽或者尼爾-麥爾再打電話。
到了醫院,他直奔馬里奧-戈比爾的病房,在那里方恪看到了兩個哭泣的女人。
他沒有沖上去問她們發生了什么,而是先到自動販賣機里給自己買了一杯熱咖啡。
“你的客戶犯下如此重罪,你顯得很無所謂啊,方先生?!敝缓攘艘豢?,一個憤怒的聲音就響起了?!半y道一條逝去的生命也不能讓你的良心稍微難受幾秒鐘嗎?”
“不論你有什么話,讓我喝完這一杯再說?!狈姐τ谑虑橛辛吮匾男睦頊蕚?,他安安穩穩地把咖啡喝完,然后對尼爾-麥爾說?!昂昧耍F在你可以說了,但盡量省掉廢話,直接說正題?!?/p>
方恪的表現讓尼爾-麥爾本來準備好的臺詞一下子都說不出來了,他相當詫異于方恪的沉穩表現:“呵呵,你倒是挺能故作鎮靜,你還不明白嗎,你和你的客戶都有**煩了?!?/p>
“馬里奧-戈比爾先生到底是徹底癱瘓了,還是死了?”方恪對尼爾-麥爾直截了當地問道。
尼爾-麥爾的眼睛挑了挑:“你的表現確實和新人不同,怪不得麥卡利斯特夫人會讓你獨當一面。”
“癱了還是死了。”方恪對于尼爾-麥爾虛情假意的贊美充耳不聞,只是又重復了一遍他的問題。
“馬里奧-戈比爾先生因為傷勢惡化,今天………嗯,昨天晚上十點零二分已經不幸離世?!蹦釥枺湢柼挚戳丝词直?,時間已經過了凌晨,所以是昨天了。“你來得真夠慢的,真是有點對不起你大老板對你的信任啊?!?/p>
“就這樣了?”方恪也不回應尼爾-麥爾對他太慢的指控,只是平靜地反問。
“就這樣了是什么意思?!蹦釥枺湢栐疽詾榉姐淼竭@里后一定會如喪考妣,可是方恪一點也沒有滿足他的陰暗**。
“既然如此,那我要去向死者的未婚妻和女兒表示我的哀悼?!狈姐≌f完之后,頭也不回地直接去了病房。
“阿蘭,他們告訴我,爸爸是被你的老板害死的,這是真的嗎?”小姑娘和方恪其實也認識的時間不長,可是她曾經對自己是多么友好啊。
“不,孩子,你父親遭遇了很大的不幸,但是我不認為是有誰把他害死的?!钡沁@些感情終究只是愛屋及烏,她只是因為方恪為她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父親,才對方恪友好,父親消失了,那份友好的感情自然也就消失了。
實際上不僅僅是友善消失了,方恪能從小姑娘眼中看到不加掩飾的憤怒和懷疑,短暫得到卻又立刻失去的父愛讓她有理由對方恪代表的杰克斯射擊俱樂部有很深的怨恨。
“尼爾叔叔告訴我,你肯定會這么說的?!蹦釥枺湢栵@然已經重新控制了家屬的情況。
方恪蹲下來,想要和她解釋一下生與死的復雜。
“好了,你不要白費力氣了,我們現在不想再見你了,有什么事,你去找我們的律師說吧?!卑布Y悇t冷冷地讓他離開?!八鄬τ谀銇碚f說不定真是更好的律師,尼爾-麥爾先生已經放棄了從我們補償金中獲得傭金的權力,所有的補償都歸我們所有?!?/p>
而安吉拉-海賽則出于完全不同的原因,她和方恪已經沒什么好說的了,馬里奧-戈比爾一死她現在更多需要考慮如何能得到更多補償金,這不是說她對死者完全沒有感情,她在未婚夫剛死時歇斯底里地給方恪打電話,說明她確實一度為馬里奧-戈比爾的死痛苦到了極點,但是現在她已經完全恢復了理智。
那點感情遠遠比不上五百萬美元能激發的感情。
是的,不是一百五十萬,而是五百萬,這就是馬里奧-戈比爾死后方恪對賠償金的預期,而且是最保守的預期。
無論如何,方恪還是和她們握手,并表達了自己和杰克斯射擊俱樂部的遺憾之情。
“方先生,雖然已經是午夜了,不過我建議你還是給杰克斯先生和麥卡利斯特夫人都打一個電話吧。”走出了病房,尼爾-麥爾依然沒有離開?!斑@個時候,你需要好好和他們商量一下新的賠償的事宜了,最新的條件是馬里奧-戈比爾先生補償一千萬美元,全體員工的和解要求是四千萬美元,快點去告訴你老板吧。越是壞消息,越是不能耽誤啊。”
說到后來,尼爾-麥爾終于忍不住自己的得意了,放棄死者的傭金不算什么,他可以從集體訴訟中得到足夠的金錢,而放棄對死者的傭金還能讓他得到偌大的名聲。
他馬上就能建立自己的事務所了。
這一點似乎真的已經無可置疑了,死亡是超過重傷和癱瘓的損害,而隨著死去,馬里奧-戈比爾不可能再做出任何對集體訴訟不利的證詞,而他的死實際上又成了一個對方恪所代表的資方最悲慘的控訴。
一共五千萬的價格并不算是漫天開價,但是既然對方開這個價格,那么方恪就還可以還價,最后會在一個三千五百到四千萬的總額上達成和解。
不過這個數字也足以讓他在麥卡利斯特-哈特曼事務所無法立足了,哪怕馬里奧-戈比爾死亡是完全和他無關的,但是這依然會讓哈特曼得到一個威力極大的炸彈,一個足以把他炸成灰的炸彈。
“方先生?你怎么了?”看著方恪無言沉默,尼爾-麥爾毫不留情地繼續催促。“快點給能做主的人打電話啊?!?/p>
“呵呵,我們法**見吧?!狈姐s根本不接受他的指揮,而是直接離開了醫院,只留下尼爾-麥爾咬牙切齒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