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金洛麟隨手把桌上的茶杯揮到地上摔得粉碎。本不算空曠的御書房,在詭異的沉默之后,這碎裂的聲音竟顯得異常突兀。
“定有內奸!派兵的文書一直在御書房……”憨直的邊疆將領說出心中所想,當然,這也是所有人的懷疑,只是沒有人敢直指御書房。
“查!”金洛麟從牙縫里狠狠擠出一個字。
已經是不查不行的地步!
跟遼疆的決戰是遲早的事情,兩國君主是嫡親的表兄弟,血液里都是野心的因子,一統天下,雖然一個時常掛在嘴邊,一個絕口不提,但心里的疆場都絕不是現有的紋絡。
安分了不到兩年的西漠和遼疆,在邊境不斷小規模摩擦的驅使下,再一次展開生死抉擇。金洛麟和燕陽都是牟足勁兒想要一招解決彼此。熟知彼此的排將用兵之道,在做好萬全的保密策略之后,齊集智者打算以奇制勝。
西漠邊疆兵力的排布計劃,都是在御書房內秘密研討決定,并且單線命令下去,各線將領都不知道同僚的兵力狀況,也不允許互通有無,只需要按照預先安排好的策略進攻和防守即可。
可是在邊疆的幾次無論正面戰爭或側面刺探,無論大小,都是被燕陽的軍隊以知己知彼的戰術制勝,傻子都看出來,這不是偶然,必定有內奸,而且,內奸就出在能夠在御書房自由出入的人身上。
金洛麟和西林俊顏是絕對不可能,西林蝶舞早已少問政事,就算還在其位,也絕不會是內奸。作為曾經或者說一直都是遼疆王后的七七,理所當然被當做內奸的首位嫌疑犯。
“怎么會是七七,不可能!”依冉挺著隆起的肚子,扔下啃了一半的蘋果,憤怒的抗議。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別激動,小心我們的寶寶受不了娘親的火爆脾氣。”俊顏哄著依冉,用手輕柔的撫摸著依冉的肚子。
“這金洛麟每天在想什么呢,腦袋被驢踢過還是進過水?”
“說什么呢?你細想一下,七七住在麒麟殿,當然是有嫌疑的,何況以她和燕陽的關系,怎么逃得過那些大臣的悠悠眾口。現在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讓七七搬回七緣宮!”依冉覺得俊顏說的有理,乖乖在椅子上,心里還是七上八下忐忑的很。
“誰?”金洛麟正跟幾個軍機要臣商討下一步的策略,聽到門口有輕微的腳步聲,不免大喝一聲。
“是我!”七七輕推開門,沒有走進來。
“很晚了,幾位先回府休息吧。”幾個人互相遞了一個言說不明的眼神,隨即跟金洛麟施禮告退。
“這么晚還沒休息……”金洛麟把桌上的東西迅速休息整理好,裝進密封袋用蠟封封好,隨手放在幾本書下面。
“洛麟,我明天搬回七緣宮吧。”
“好端端的……”看著七七嘴角露出少見的諷意,還是收起故意的親和,“好!”
第二天,金洛麟下朝沒有回麒麟殿,也沒有去七緣宮,因為知道那個時候正是七七搬回七緣宮的時辰。既然七七主動提出搬回去,定是早就知道關于軍情泄露之后把她列為首要懷疑對象,也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做出的決定,誰也改變不了。而自己,竟找不到最有利的證據,甚至連自己的心也說服不了,或許只有遠離才能還七七一個清白。
“王?”紫魅看到金洛麟失魂落魄的踱進屋內,也多少了解最近的軍事情形。已經深夜,這個時候過來,大概是要留宿的,紫魅找來一套睡袍打算給金洛麟換上。
“備酒!”金洛麟坐在桌邊靜等酒菜,神思飄遠。不一會兒,紫魅端上酒菜,也坐在金洛麟對面,與金洛麟對酌,各有心思兩邊愁……
“啪!”金洛麟怒不可遏,七七已經搬回七緣宮,竟然還是讓消息走漏,雖然早有準備有了補救措施,免于一敗,可這內奸潛藏甚深,一點頭緒也沒有。
“王!”小路在門外通稟。
“進來!”金洛麟火氣仍沒有壓下來。
“濟岳,國喪!”
消息傳到沐傲瑩那,正如晴天霹靂。
“公主!”努兒扶住沐傲瑩,“公主節哀!”
“要不要,回去奔喪?”金洛麟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沐傲瑩。
沐傲瑩一下撲到金洛麟懷里嚎啕大哭,金洛麟沒有躲開,輕輕拍著她的背,深刻的了解這份思親之痛,沐傲瑩被這樣的舉動感動,淚水更是不可抑止。
“小路、努兒,準備一下,本王和王后一起回濟岳奔喪。”
“是!”“是!”
在別人看來,這是無上的恩寵,而金洛麟在和遼疆大戰在即的時候選擇去濟岳表示作為女婿的誠意,當然是有其他目的……
“聽說王要去濟岳奔喪……小郡主要不要一起回去?”碧云一聽到消息就趕快來告訴七七。
七七很想家,想家人,想那個都是美好過往的平南侯府的七緣苑……可是轉念一想,又搖搖頭,“他沒有說讓我一起……”有些失落的嘆息,“算了吧碧云,以后還有機會。”
碧云也只好作罷。
一夜未眠,心里深知金洛麟不單是為了安撫沐傲瑩的情緒,也有相當明顯的政治目的。一直等到天明,也沒有等來一個邀請或者告別。一來一去濟岳,加上辦喪,快則半月,慢則一月有余。
七七早早起來去城樓上等候,看著迤邐的隊伍從門樓下穿過,豪華的轎攆乘著鶼鰈情深的西漠王和王后……直到隊伍看不到影蹤,七七已經有些寒透。
“愛,就勇敢一點!”西林俊顏的出現出乎七七的意料。
“依冉還要我照顧,所以可以不用跟去。”西林俊顏看出七七的驚愕。
七七嫣然一笑,“依冉有夫如你,此生無憾!”
七七和西林俊顏的交集甚少,除了依冉的話題,沒什么可聊的,少有的幾次接觸還是六年前,真是時光荏苒。
“那你呢?皇兄不好嗎?”西林俊顏
在秋風中待了不到半日,竟然表情也有些僵硬,或許,心也被凍僵了吧,強擠出一個笑容,竟然也是苦澀的味道。
“七七!”西林俊顏一把接住七七,橫抱起來送回七緣宮。雖然事出有因,小叔抱著嫂嫂橫穿王宮還是引人側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