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好幾天,芳齡已經記不起翻過了多少座山,只覺得雙腿已經麻木了,仿佛不是長在自己腿上的一般了。可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想回去已經是不可能了,只能咬牙硬挺著走下去。
隊伍中只有那冰山小哥走得最輕松,再難走的路在他腳下走起來也豪不吃力,只當是出來踏青游玩一樣。徐掌柜上了年紀,人又有些微胖,走起來也稍顯吃力。
鄒曉月原本也可以走得輕松,可芳齡將自己的包袱賴給了他背不說,還一直拽著他的衣袖,完全是被他拖著走了一路。而找不到人可以依賴的胖子只能自力更生,手腳并用的爬著走。
山路愈發難走,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一絲光線也照不進林子中,悶熱得要了命,林子中蛇蟲鼠蟻遍布,而且根本不怕人,大白天的就敢出來四處晃蕩,嚇死人不償命。
最嚴重的就是蚊子,還是黑白相間的花斑蚊子,被咬上一口可不得了,腫起來足有巴掌那么大的一塊,又痛又癢。
徐掌柜和鄒曉月他們顯然是有了不少進山的經驗,戴上手套披上斗篷,頭上還戴著紗笠,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暴露在空氣中,蚊子想咬也咬不到。
那冰山小哥不招蚊子咬,就自己的那套‘防蚊裝備’給了芳齡,自己就穿著平常的衣服,可那些蚊子偏偏不咬他,只盯著胖子一個人咬。
胖子被咬得叫苦連天,渾身又紅又腫,活像是一頭剛被刮了毛的死豬。可現在也沒有辦法,因為鄒曉月他們以為芳齡自己會準備,便只準備了自己的裝備,現在也沒地方添置,只能讓胖子喂蚊子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天氣一直很好,雖然非常悶熱,但也總比下雨好。唯一受不了的人就是胖子,什么東西也沒拿卻還總是拖后腿,而且每頓吃的東西比其他三人吃的還多。
芳齡很懷疑大家帶的干糧只夠胖子一個人吃的,想趕他回去又不行,芳齡便和大家商量著每天克扣胖子的口糧。胖子當然抗議芳齡的做法,但礙于對方人多勢眾,胖子也只能忍氣吞聲,只是每到吃飯的時候都用無比哀怨的眼神盯著芳齡看。
所帶的干糧剩下三分之二的時候,隊伍終于走出了那片原始森林,前方是一個大峽谷。
三阿公說穿過這個峽谷,就離咱們的目的地就不遠了。芳齡不禁納悶兒了,舅舅不是上山去采藥么,山上哪里都有藥材,他為什么非要走到那么遠的地方去?而且三阿公他們仿佛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一樣。
可問三阿公他又不肯說,每次都打馬虎眼,說是只有那個地方才有那種特別的藥草。芳齡明知他在睜眼說瞎話,卻也不好再說什么,反正就要到達目的地了,到時候什么都清楚了。
峽谷中的路要好走很多,道路明顯有人工開鑿過的痕跡,不過應該是荒廢很久了,道路上長滿了青苔,稍不小心就會摔跤,簡直是如履薄冰。
這峽谷的盡頭會是什么樣子的呢?會不會是個與世隔絕的村子,或者是隱居著什么世外高人也說不一定。芳齡無比期待起來,這一路的艱辛也就不那么覺得苦了。
三阿公說峽谷中有很多毒蛇,被咬上一口就玩玩兒,絕不能在這里休息,隊伍只好點著火把連夜趕路,走出了峽谷再休息。可憐的胖子被摔得鼻青臉腫,一路走一路哀嚎。
一路走過去一條毒蛇也沒見著,芳齡埋怨三阿公危言聳聽,害得大家差點被累死了。鄒曉月翻著白眼兒辯解,說是蛇全被胖子鬼哭狼嚎的叫聲嚇跑了,早知道就讓胖子哭嚎一晚上,讓大家休息休息再走了。
這叫什么餿主意!芳齡暗自呸了一聲,胖子哭鬼狼嚎的聲音不光能嚇跑蛇,還能嚇死人呢!睡得著才怪。
原本以為走出峽谷能見到什么世外桃源,沒想到前方居然還是原始森林,而且比走過來的那片森林更加原始,林中參天巨樹高聳入云,樹身巨粗無比,得好幾個人手拉手的才能合抱得住。
最最恐怖的,是走了半天之后,地上到處都是墳頭,林子中光線又差,簡直就是恐怖片的拍攝現場,讓人心底直發毛。
芳齡是個無神論,鬼片也看過不少,只是一些墳頭倒也沒覺得多害怕,其他的幾人更不必說,一個比一個膽子大,實在沒路走了就踩在墳頭上,根本無懼鬼神。
只有胖子最不爭氣,走得戰戰兢兢雙腿直打顫,鬼鬼祟祟的這里瞅一眼,那里瞧一下,生怕墳頭里突然會有人爬出來抓住他一樣。有點兒風吹草動就嚇得哇哇大叫,最后硬是擠到了隊伍中間,把芳齡和鄒曉月給擠到了后面去。
愈走芳齡愈是納悶兒,這些墳頭已經不像剛開始看見的那種土墳包了,而是全部用石頭修筑的,足足有一人多高,而且有的墳旁邊有土堆,應該是被人盜過。
這地方山高路遠,聽村子里的人說還有不少兇猛野獸,不止外人,連村子里的人也認不得路,根本沒人敢前來。而徐掌柜顯然是對這里的路線熟悉至極,三阿公好像也認得路,只有那冰山小哥像是頭一次來。
除了他們而外,常來這里的人應該就只有拖弟的舅舅,而且他每次一出門至少都是半個月以后才會回去,那這些墓是誰盜的可想而知。
芳齡想不通的是拖弟的舅舅既然盜了那么多的墓,那他應該是很有錢才對,怎么可能會是家徒四壁的呢?
還有,如果拖弟的舅舅真的是以盜墓為生的話,那么和他走得很近的徐掌柜和三阿公肯定是他的同伙,就算沒經常跟著拖弟的舅舅一起來挖墳,肯定也幫他銷了不少贓物。
三阿公一定知道那些銀子去了哪里才對,可為何鄒曉月什么也沒說,難道這里面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不成?
還有,最奇怪的是三阿公說那冰山小哥是徐掌柜的遠房親戚,可徐掌柜對他的態度也太過于恭敬了些,雖然口上一直稱呼他為‘小哥’,可芳齡卻覺得他兩像是主仆。
最奇怪的,是那冰山小哥從出發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說,芳齡更加肯定了他是一個啞巴的說法。可三阿公硬說他不是,卻又不見那冰山哼哼一聲為自己辯解,兩人一路到頭就為這個不知爭論了多少次,卻誰也沒能說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