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齡慢慢地坐回了石凳子上,怔怔地看著對面的窗戶,心中不免有些犯愁。
想著小哥要是這樣昏睡一輩子的話,那自己且不是會很慘,不但得照顧一個植物人一輩子,而且自己心中的疑問也永遠找不到答案。這好比就像她守著一個寶盒,卻沒有打開寶盒的鑰匙,對于芳齡這樣的好奇寶寶來說,簡直就是一種非人的折磨。
鄒曉月踱步到了芳齡身邊,將手放在她頭頂上,輕輕地揉弄著她亂糟糟的頭發,笑道:“你始終是個女孩子,原本不想讓你牽扯進來的,但現在看來,你比你那胖子表哥要精明得多,很適合去繼承你舅舅他們未完成的事業。”
舅舅他們未完成的事業?是什么?難道是他們正在做的那件很隱蔽、還和小哥有關的大事?可那事兒具體是什么大家都不知道,唯一一個知道的人又昏迷不醒,芳齡自然不敢亂答應。
要是他們正在做的是違法掉腦袋的事兒就完了,指不定哪天東窗事發,自己就成了替罪羊,只有等著倒霉的份兒了。芳齡仔細想了一下,才回道:“那種事我不會做,也做不來,能當個普通老百姓混混口飯吃就不錯了,那些大事兒還是由你這樣的大人物自己去做吧。”
鄒曉月放在芳齡手上的手一頓,疑道:“這,算是很大的事兒么?”他不過是想讓芳齡去經營徐掌柜的鋪子罷了,這對于一個21世界的高中生來說,應該不是什么難題才對。
芳齡轉動幾下腦袋,蹭掉了鄒曉月壓在自己頭頂的手,很嚴肅地說道:“當然是大事,你沒見那天遇上的黑衣人么,他們背后肯定還有大老板,咱們斗不過人家的。老徐和舅舅把命都給搭進去了,我可不想步他們的后塵,何況挖墳這種事傷天害理,我才沒那么缺德。”
鄒曉月眉頭一蹙,習慣性地咬住了下唇,稍稍思索一陣,總算是明白問題出在哪里了,他們剛才的對話完全是驢唇不對馬嘴!顯然是自己高估了芳齡的理解能力,不禁失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過是想讓你去接手老徐的雜貨鋪,他舉目無親,也就屋里那小哥跟他有點關聯....”
話還沒說完,芳齡便截口說道:“那現在他不在了,鋪子就應該是小哥的才對,為什么要我去接手。將來小哥醒了要是說我黑了他的銀子,那可怎么辦!”
“只是讓你暫時看著,又不是要把鋪子給你。”鄒曉月雙手橫抱置于胸前,斜眼兒瞪著芳齡看,“將來小哥醒來你就可以退休了,或者你可以自己開一間鋪子,資金不用你擔心,有我。種田只能勉強糊口,發不了財的,你不是說要獨立么,首先你得做到經濟上的獨立才行。”
有這種好事?芳齡心頭一喜,立馬就想答應,但還是將那個已經到了喉嚨的‘好’字給咽了回去,打算先弄清楚狀況再說,繃著臉試探地問道:“不用去做違法的事兒?”
“當然不用!”鄒曉月搖頭笑道,看著她面上的神色立馬從多云轉晴,揚手便在她頭上敲了一記爆栗,敲完立即將手縮回去,食指豎起立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這大半夜的,要是芳齡歡呼雀躍起來吵到鄰居可不好。
芳齡捂著嘴偷笑,對鄒曉月的認知不禁又加深了一個層次。這家伙其實也不能說是自私,只是他不會舍己為人罷了,施以援手的首要前提是對自己沒壞處,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圍以內才會出手相助。
鄒曉月舒服地伸了伸懶腰,又捂住嘴打了個哈欠,還吸了吸鼻子,最后才說道:“太晚了,明天還得早起,我要回去睡覺了,否則明天我的臉色會很差。”說罷便一瘸一拐地往大門那邊走去。
芳齡有些小興奮,困意全無,也就沒打算立刻回房去睡覺,而是趴在石桌臺面上看星星。這與前些天倒頭就睡、雷打不醒的日子簡直是天壤之別,想著也許是因為疲勞得太久了,身體突然松懈下來反而有些不習慣的緣故。
“你愣在那兒做什么,還不快去睡覺?”鄒曉月見芳齡沒跟著過來便停下腳步,問了一聲她卻沒回話,便又一瘸一拐地走回來站在芳齡身后,難得溫和地問道:“在擔心小哥?”
他是為了救自己才受的傷,怎么能不擔心呢!外傷好基本已經痊愈,人卻不見轉醒,這并不是什么好兆頭,費勁千辛萬苦的將他救回來也不知道是錯是對。趴在石桌上的芳齡用力地點了點頭,原本愉悅的心情瞬間消失殆盡。
“明天帶他去看大夫,一切定能見分曉。”鄒曉月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很難得的柔聲安慰,轉瞬卻立馬又換了一種語氣,像是在挖坑等著人往下跳,“你要是覺得對不起他、想報答的話,倒是有一個方法可以幫到他。”
鄒曉月故意賣了個關子,芳齡卻很不配合,沒有像他預期中的一樣,跳起來揪著他的衣襟逼問到底是什么辦法,仍舊懶洋洋地趴在石桌上,連眼皮也沒抬一下,有氣無力地說道:“我知道,你想讓我去刨人家的祖墳,幫小哥找東西對不對,不好意思,我不干。”
“我也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不過也可以考慮一下。”鄒曉月笑道,再次將上搭上芳齡的肩頭,扯著衣服將芳齡往上提溜,“回屋去吧,更深露重,容易受寒,明天我可不想被你傳染風寒。”
芳齡被鄒曉月給揪了起來,垂頭喪氣地跟在他身后往屋里走,一前一后進了門反手將門拴上。
為了避免吵醒鼾聲如雷的胖子,鄒曉月踮著腳,賊頭賊腦往小哥那邊的屋子里走,剛邁開兩步,芳齡就一把揪住了他的手臂,指了指地上的胖子,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在空中畫了個大叉叉。
芳齡意思很明顯,胖子的呼嚕聲太吵了,問鄒曉月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讓他安靜下來。鄒曉月略微思索了一下,竟然抬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然后在空中畫了個大大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