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芙蓉帳冷,不過他們的沒有。一直就很火熱。我覺得我是趴在他們的窗上,身體上回傳來的感覺就是這個樣子的,雖然這樣不好。也不符合我的身份。只是身份那回事,從來不都是說著玩的嗎。父尊的名聲顯然就是用來敗壞的。
我幾度想到要抽身回來不再想這些。可是記憶這個東西現在仿佛完全不聽從的指示,它只是要在這一處留戀,只是想要將一切都清清楚楚地表述出來。于是我完全沒有辦法,啊宮斗啊,你成了我的菜,而且在不算太遠的未來,胸中的二師叔尊對我說,我有可能還要田園一把。因為我太笨了,已經完全實現了由眼藏來控制我的現實。一般的情況下眼藏想要反過來控制修主的時間需要三千年。
我對胸中光影清晰的二師叔尊問出了,“為什么!”且以的是悲傷的情感。因為,據我所知這種秘術一向是很忠誠的,它們從來都是聽自己主人的,可是這一次它們竟然要牽著我的鼻子走。我想也許這就它為什么會為九重天上的秘術所唾棄,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它從前為什么一直被唾棄的真正原因。
二師叔尊馬上阻止了我的胡說。“那怎么可能?都是因為你太笨了,你的想法和所有人神不同,你似乎并沒有一心要救自己,你始終是在故事上流連。”他猜想我讓眼藏失望的原因,就是我一直在試圖弄懂人間的愛情。而至少在二師叔尊的仙界觀里,愛情只是用來浮在思維的頂層而決不是心里楚楚留戀的東西。所以眼藏必須要指導我,要我知道這世上這種情感的不真實性。也許它們只是為一切的進程提供一個變幻莫測的開始。
做為一個半仙,還弄丟了自己的肉身,我就知道我今后的日子都將不會好過。而且聽二師叔尊說,這種事情還會被記入仙歷,用來妨礙我一生。比如哪天我要去見王母什么的,就不會得到批準,還好我已經見過一次,發現王母的幻形與天下蒼生也沒有什么不同,大家還是覺得幻成這種兩個眼睛、一個鼻子的樣子好看些。所以,至此我再也沒有小時候一直想見她的欲望了。那時候我全部的愿望就是想去見她。至于為什么不是去見她男人,就是因為我是個和尚嗎。
事到如今眼藏已經能夠在很大的程度上占領我的意識,我的意識在它這種神秘力量的指導下一直在觀摩某些東西,可是現在二師叔尊卻讓我不提供相信的力量只是以看戲的精神去觀看。我覺得這是褻瀆。也許眼藏這種龐大的力量真的就是在引指我。它們無所不能。可是我的一切行為都重重受限,只因藏在我心中的眼藏并不是因我修煉而來,就像是被風刮來的,它只是偶然因了父尊的手段在這里降落,于是一切也皆莫測。
聽說前一的輩尊們,有寫過一篇關于這個的仙章,里面的論述更是詳盡精到,起的書名卻簡簡單單叫做《福葉草》,之后這本仙書失蹤。經過后代的仙輩們努力拾遺,才又重獲了一點關于它的知識。卻畢竟淺薄也是不足夠的。但是在天虞山,這卻是人盡皆知的秘術。我們從小到大,都不以為它是極致的東西。只因父尊懶得每天跟著滿山跑的我們,就會使用這種法眼結集的秘術來監督我們。
不過他也不常常開啟,只是在他比較重視的事情上面。一切的原因其實簡單不過,之所以,父尊不將這種秘術打磨成一面鏡子,掛在自己的屋壁上,乃是因為父尊的所掌握的秘術也算不得是上乘。換言之,只是略懂皮毛。
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就算是到了現在我還是認為,天河山上那種可以制造完美吃食的秘術,才是人間的極致秘術。而天水山上的制造人間極寒的秘術就要比眼藏還不如。我告訴自己這個認為有效,且很有水準。
唉,水準這東西說的就是弄雪現下化的這個妝吧。
我又一次無法控制眼藏回傳的力量,它一直在試圖控制我。可嘆從始至終,我都沒有覺察。它甚至連掩飾都不需要。好吧那是赤裸裸的控制。原來二師叔尊說得很對,眼藏一直就沒有做錯什么,說到底是我在引誘眼藏如此行事。
屬于記憶或是純幻想的東西在頭腦里穿行,但是我的感覺是伏在窗欞之間,我的體積很小。幾乎等于一粒塵埃。我靜靜伏在上面卻沒有被風吹走。是眼藏的力量,讓我納須彌于芥子,而又不是真的芥子。看來傳說中的法王自在變化無窮就是這樣的。果真變化、果真無窮。
我的思緒再一次被眼藏全然擠出。就只是看到一切,然后接受眼藏對于一切的安排。
弄雪輕輕抬眸,那一眼就像是時光荏苒了,入目的事物是如此的恍惚。
時光仿佛在之前任意由人取去,此一刻卻截然不同,就在她手心之中,只要輕輕合手。一切都掌握的感覺,很好。
她站起身,宮人退開了半步。擰動的姿勢讓她嗅到了自己身上的香氣。好香啊,沁入心脾的感覺如絲如縷卻讓人覺得神秘。
她一直很喜歡這種神秘的感覺。
踏出門檻一處,春光就泄入人的肌膚。她的感覺,人被吞沒在了春光里。
柔柔的春風過面。她抬頭,看到一身湖綠宮裝,笑如春陽的女子立在身前。不過,她的架勢有點大。身后跟著儀仗昭著不容小覷的身份和地位。
弄雪將面上的容光調得柔和,笑容溢出。只是簡單的一個笑。卻不是刻意的討好。
這湖綠宮裝的女子目光慢慢向上觸及到弄雪的臉,一瞬忡愣。傳說的新貴妃,那美麗與眾生都不同。就像是藍天廣宇之下毫無征兆就盛開的花。隱然就要入畫,卻悄然清楚到一絲一毫又仿佛這樣的一絲一毫都精致無比,一不提防就要絢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