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們一路沖上了樓,粗魯的分別去敲著所有的房門。有個黑著臉的官兵來到趙大寶的房屋門前,用出了全身的勁兒砸門,大喝道:“快開門!官兵例行檢查,趕緊把門給我打開!”
趙大寶在屋內隨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子,可是當她發現衣服既臟又亂得簡直不成樣子的時候,就放棄了。她大跨了幾步過去,隨手將門打開,也不等看清外面站著的人的樣貌,就不滿的道:“吵吵什么呢!小爺正打算休息,你們官兵怎么就這么霸道,隨便上來搜查啊!”
“嘿!你個臭小子嘴還挺硬?!遍T外長相端正但眉宇間卻帶了一股陰翳感的半大青年,當發現敢對自己呼喝的竟是個一身泥污的臭小子之后,頓時就來了脾氣。他推了趙大寶一把,囂張的進了屋子,嘴里還在罵罵咧咧的道:“裝什么裝,瞧瞧那一身埋汰樣,竟然還住上房呢!”
士兵發現了站在墻角里的趙慶德,皺著眉頭問道:“你這個老頭是干嘛的?你們什么關系?”
趙慶德現如今一身極其破舊的衣服,頭發亂糟糟的,將很是蒼老滿是溝壑的臉都給遮掩住了大半。哪怕是這士兵每日每夜的都端詳著那兩幅通緝令,仍舊是沒有辦法認出來的。
“咳咳......老身是這位公子的奴才,本是負責趕馬車的,可誰能想到在來汴梁城的路上遇到了劫道的?!壁w慶德假扮的老漢弓著背顫顫巍巍的說道:“瞧瞧、我家公子好好的衣服都跟從泥塘里撈出來的似的,身上僅剩的銀子也用來住店了。我家公子可大方了,以往都是給我也單獨要一間上房,可是官爺您看看......在家里送銀錢來之前,恐怕我們是連門都出不去嘍?!?/p>
小士兵狐疑的上下打量著他們倆,但是讓趙大寶覺得奇怪的是,她并沒有從這個小士兵的身上感受到增加的敵意。即便是有著一絲敵意,那也是他進門之前與自己爭執時存在的。而現在,那一絲若有似無的敵意似乎還淡弱了不少。
小士兵在屋里轉了兩圈,見的確是沒有藏著別人,這才緩步往外走,嘴里還在說道:“你們兩個小心點兒,官府現在正在抓人,如果不想被當成是通緝犯抓起來的話,沒事兒最好別去外面溜達。行了,你們自己小心著點兒吧。”
趙大寶覺得這小士兵的話似乎另含深意,有心想要詢問一下,卻不成想那小士兵的腳步加快了許多,匆匆走了出去就對外喊道:“這屋子里也沒有問題,咱們快走吧!”
“沒有?還真是奇了怪了,兄弟們跟我走,咱們去下一家!”粗獷的聲音響徹后,一陣急促卻有些規律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趙大寶順著窗戶往下瞄了一眼,見那些士兵真的是都離開了,這才敢松了一直提起的那口氣。
“爹,我怎么覺著那個士兵有些眼熟啊?而且他會不會是看出了什么,說的話也讓我覺得很是奇怪......”趙大寶摸著自己的下吧,述說著自己的懷疑。
而趙慶德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想了半天忽然一擊掌道:“我想起來了!那小子跟老王大哥長得特別像,尤其是眉眼還有略顯棱角的嘴唇!不過那小子的神色有些滲人,一點兒都不像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更別提老王大哥見到人就樂呵呵的打招呼了?!?/p>
“等等!我知道他是誰了!”趙大寶激動的在原地轉了兩圈,見趙慶德明明猜出來卻不敢相信,就道:“爹,他一定是王二。無論是年紀亦或者跟老王叔叔七分相像的容貌,都說明了他是王二。而且我剛才還看到他右手虎口上有一顆痣,他絕對就是王二!就是他!”
“不可能吧?”趙慶德還有些懷疑,下意識的旋轉著自己手上成色算不得好的翡翠扳指,卻聽趙大寶啊了一聲,指著他的手道:“爹,你這個扳指在我小時候就有來著?有一次我貪玩給擼了下來,帶出去跟王二他們顯擺,結果差點兒弄丟了的那個?”
趙慶德的身形猛地一僵,這些年來他也沒有將這枚翡翠扳指摘下來,滿天下的跑也沒有被人認出來。無他,一是因為舍不得,二是這扳指的材質渾濁,形狀也平淡無奇,若是去一般的小攤上面,恐怕一抓一大把幾近相同的。
可是,他卻忽然有了猜想——會不會是王二的眼睛尖,見到了這枚玉扳指認出了自己父子二人,所以才假裝沒有發現,裝作成跟著捕快走了,其實是去搬救兵了呢?
趙大寶也想到了這一點,兒時的玩伴即便再如何惦記,但在知曉了自己與他可能會成為對立的敵人時,也覺得心里很是難受。
趙慶德嚴肅道:“大寶,咱們這就速速離開,以免王二將咱們的行蹤透露出去就不好了?!?/p>
趙大寶沉重的點了點頭,拉著趙慶德往臉盆架旁邊走,低聲道:“咱們的偽裝也得變換一下才行了。爹,你先洗臉,兒子先出去找兩套干凈陌生的衣服來?!?/p>
“那行,你快點兒!”趙慶德這些年來也掌握了不少偽裝的技巧,接過趙大寶遞過來的瓷瓶,就催促著她速度點兒。至于趙大寶特意咬重‘兒子’二字,他暫時也沒有時間辯說了。
至于到底是閨女還是兒子,等日后再說也不遲?,F在最重要的可是保命,絕對不能被朝廷抓到,不然大寶絕對會被殺死的......
趙大寶偷溜出了門,趁著走廊上沒有人,就偷溜進了旁邊的廂房。之前她注意了一下來著,這里住著的似乎是來汴梁城做生意的小商人,大包小包的帶了不少,肯定有多出來的衣物。
進了屋子沒有人,趙大寶就快速掠到床邊,在那些包裹中翻找了一會兒,很快地就找到了兩件長褂布袍,還有八成新。
“就是你們了?!壁w大寶嘟囔了一句,將兩件長袍塞到了包袱里,從懷中掏出了一顆解毒丹放在了床上的空位,就算是完成了這一場由她單方面決定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