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愛洛斯山脈一路向西,直到寂靜林道的盡頭,綿延不絕的大山在這里突然被一堵高聳的山壁阻斷,仿佛是一扇鐵門把這邊的世界和另一邊分割開來。
這山壁如此之高,至今沒有人成功登頂測量過。山壁的上半部分總是在云霧之中,而那云霧又總是帶著詭異的粉紅色或者藍紫色。資深的探險家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包含著高嶺肉食性植物的有毒孢子的毒氣團,過分靠近的生物總是逃避不了迷失神志最后一頭撞上山壁成為那些詭異植物的大餐。
而這山壁連綿有多長也沒有人說得清楚,在與愛洛斯山脈緊密連接的這十余里之外的兩個方向一道漸行漸深的峽谷出現在探險者的面前。不是沒有人試圖爬下去探索對面的世界,但是那深谷之中的奇寒水流,帶有巨大的腐蝕性,即使最好的龍象骨木做的船,下水最多一天,也被腐蝕的不得不立刻返航。
曾經有人試圖向南或者向北去探測這片可怕水域的盡頭,但是北方冰雪堆砌而成的同樣高聳入云的壁壘和南方那仿佛永遠無法走出去的酷熱干涸的沙漠終結了他們的計劃。
因此布蘭高地人是對山壁對面另一個世界的人的統一的模糊的稱呼,因為沒有任何格登蘭蒂大陸的人去過另一邊的世界。兩個世界唯一的交集,就在寂靜林道和布蘭絕壁交匯的地方——丹伯頓。
這是一個非常小的鎮子,但是卻有著非常多的防御設施,你可以把它看作一個小小的軍事基地。柵欄和城墻在布蘭絕壁前圍出一個一點五里的半圓形空地,上萬斤一塊的巨大山石修葺起的一個奇妙的雙層城墻,一扇門在布蘭絕壁上,一扇門在通向丹伯頓小鎮的方向。
布蘭絕壁在這里有一道仿佛是從內部長出來的罅隙,黑暗曲折的山洞不知通向何方。而這個山洞在一千年前就已經被現存的精銅和巨石制成的大門封了起來。
在每個月的指定日期,會有被稱為布蘭山地人的小型商隊通過那扇門,來到柵欄與城墻圍城的中間的這塊空地擺攤,與整個格登蘭蒂大陸各個國家甚至有遠在五大海洋之外的東方國度的商人做物品交易。
雖然世人對高地人非常有限的了解,但是他們出產大量非常珍貴的寶石,特別是高燧寶石。
這種神奇的藍紫色的充滿了能量的寶石在各個領域都有著重要的作用:魔法增幅、武器強化、制藥冶煉,沒有任何一種其他的寶石的效用能夠超過同體積同品質的高燧寶石,這也讓這種珍惜的寶石變得非常昂貴。加上出產稀少,只來源于神秘的絕壁之后,這層面紗更讓這種寶石成為炙手可熱的世間珍寶。
不少貪財之徒試圖自己打開界門,通過山洞,去那個夢想中滿地紫黑色黃金的地方大發橫財,但是卻連碰觸大門都做不到。布蘭絕壁上的門只能由內向外開啟,而任何在非交易日接觸這扇門的生物都會被直接石化——甚至可稱為沙化,因為一陣大風就能把沾在門上的各種形狀的人型雕像吹得灰飛煙滅。
所以對于丹伯頓鎮上所有的人,都明白那不是一扇大門而是鬼門關,他們用黑門來稱呼這個不祥的造物。可是國家職責所在,這個邊陲重鎮的士兵擔負著保衛國家安全的重任,所以抱怨著煎熬著還是必須好好的做好自己的守衛工作。
最近的一周,丹伯頓小鎮上面的所有士兵都精神都高度緊張,因為往常一個月只開一天的黑門,已經連續開了一周了。高地人在空地上史無前例的蓋了二十幾個帳篷,而人數更多達一百余人。
胡克中隊長今天一早起床,出門就踩上了一團狗屎,他罵罵咧咧的詛咒這糟糕的一天的開始,更順帶把空地上那群陰森恐怖的高地人罵了一通。天天有一群陰沉的掃把星坐在面前,想不倒霉都難啊。
都怪什么該死的結盟計劃,什么貿易通道,搞出來什么人員交流互派使者儀式,現在這一群黑壓壓陰森森的怪胎們天天聚集在那里,天天和他們臉對臉。加上前幾天出發的交流團突然失去了聯絡,高地人是一天三次的催促他們調查,除了上報首都以外,胡克隊長自己都已經出去搜尋過兩次,不過依然是一無所獲。
高地人的主帳篷那邊,一個瘦削高挑的身影從里面鉆了出來,他一出來,一頭像黑色豹子一樣但是額頭到脊椎都覆蓋有堅實甲片的生物立刻從旁邊看守的位置走到他面前,親昵地在他腳邊打轉,用鼻子輕輕的蹭著這人的小腿。
雖然一樣是布蘭山地人,胡克一眼就能看出來他的地位明顯高于其他人,不管是服飾的華麗程度,還是他的姿態都顯示出他是這群人的頭領。每天的這個時候,他都會出來,在這塊空地上,對天空放一個奇怪的光柱,持續的時間很短,然后會迅速擴散開來,消失不見。
這樣詭異的操作必定會被邊境指揮官上報給帝都,但是上面的批復是這是他們高地人的一種宗教儀式,經過國家首席法師團和首席牧師團的雙重鑒定:“這是安全的無害的一種小范圍的能量釋放。”
“見他鬼的小規模能量釋放!”胡克腦中浮現帝都使者那張欠扁的官僚嘴臉。他的直覺告訴自己,有很糟糕的事情正在發生,這種直覺多次救了自己的小命,而現在他有一種正坐在要爆發的火山堆上的煩躁和不安感,可惜他除了敦促手下打起一百個精神什么都不能做。
“真他媽的操蛋!”胡克憤憤地扛上重劍,走去練武場,打算好好的活動活動筋骨,順便發泄一下悶氣。
法伊爾放下雙手,雖然自己是國內第一流的術士,這種大規模的信息素的放送還是非常的吃力。十指上的指環都散發著高熱,那種炙熱的疼痛總讓法伊爾迷戀又痛恨。
他低頭檢視自己的雙手,修長骨干的手上不像其他高地人布滿了紋身,與他們不同的是十個手指都帶著鑲嵌巨大寶石的戒指。與世人常見的高燧寶石的藍紫色不同,這些寶石是一種接近黑色的紫紅色,當你凝視它,仿佛里面有一個翻滾的宇宙將你吸入。
自從作為交流使者的出發的喬迦瓦失蹤,這兩天他放送信息素的任務就翻倍了。因為他需要催動自己的“手下”去追蹤敵人和喬迦瓦。
腿上傳來觸感喚醒了法伊爾,那只優美的黑色大貓看他忙完了,又湊上前來撒嬌。“匝塔!你太對不起守護獸的名號阿。”法伊爾搖著頭,一邊彎腰寵溺的摸了摸大貓的頭,招呼這頭巖盔豹跟著自己一起進了帳篷。
帳篷里面放置著一個巨大的石盤,如果有一名資深的探險家或者地理學家就會發現,石盤上似乎是一塊地圖,與眾人所了解的格登蘭蒂大陸地圖不同,在這個地圖上大陸往西延伸緊連著另一片廣闊的天地。
石盤的正中放了一把非常舒服的躺椅。法伊爾走過去,躺了下來,讓意識延伸開來,去感知那些正在追逐獵物的爪牙們。忠心的守護獸則匍匐在他的腳下,這是一人一獸習慣的模式。
思緒在空氣中漂浮的信息素中來回條,借助著那些散布在愛斯洛森林中散落的蟲子的尸體和寶石的碎片,進一步的擴大感知的范圍。哪里都沒有喬迦瓦的味道,法伊爾皺了皺眉,只有繼續去尋找另一個目標。
在山林中迅速移動的黑影又一次發現了一小團黑褐色的斑塊,它覆蓋上那個斑塊,確認了成分和氣味,然后就原地等著其他的同類趕來匯合。
如果仔細靠近去看,你會發現那些黑影是無數只好像迷你蝎子一樣的小蟲。與一般蝎子所不同的是,那個高昂的尖尖的部分才是頭部,一個碩大發亮的暗紅色感知器隨著細長軀干的扭動,上下左右不停的嗅探著。
這時主人的意識連接了了上來,所有分工執行著追蹤任務的影蟲們仔細的匯報著探測結果。他們的目標在這里遇到了其他的人類,并且已經轉移走了,附近沒有留下新的血跡可供追蹤。
影蟲的缺陷就在于此,它們并不真正的擁有嗅覺或者視覺,而只能用于追蹤某種特定的魔法或者信息素。
法伊爾集中精力,把思緒聚焦到整個信息素網絡上的某個點。緩慢的注入自己的魔力,催化那個結晶深處的生命源點。神奇的變化發生了,結晶發生了震動,隨之變化為有生命的單元,單元迅速的分裂擴展,短短的十幾分鐘,一塊破碎的高燧寶石的碎片就膨脹變化成了一個類似于大型蝎子的生物。
它的腳下是之前被狼的尖牙利爪撕裂的父輩。當它剛剛成長出鋒利的六只足,主人的命令就催促著它立刻去追蹤它的獵物。是的經過幾天的追殺,騎士的戰斗力已經所剩無幾,但是噬蟲本身也被一次次的撕碎削弱,現在僅剩下不到拇指大小的一塊原石,但是根據騎士之前的傷情,噬蟲知道自己必能完成主人的命令。
它快速的沖向影蟲的方位,在匯合后吞噬了影蟲,讓自己更加壯大了一些。然后用頭部的觸須嗅探著空氣中狼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