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爾蘭多匆匆地趕到議事堂,國王正坐在他的寶座上,身邊的小幾上放著一個精美的信筒。看到兒子走到面前,國王上下打量著自己的骨肉,然后開口道:“霍夫蘭公國剛才派使者送來了這封信,下周你的表妹——洛芙蘭公主將來我國訪問,我希望你到時候好好接待。”
“父王,恐怕我即將出門遠行,無法承擔這個接待任務。請批準讓魯伊丹去招待公主殿下。”迪爾蘭多站的筆直的回答,目光卻沒有看著自己的父親。
“何事遠行?”
“我懷疑這次高地人結盟隊伍的遇襲事件有非常大的陰謀,從幸存的肯達騎士口中我們了解到,當時他們的隊伍在夜間扎營休息的時候遇到了突然出現的巨型蜘蛛怪物的襲擊,并且此后肯達騎士一直遭遇蝎型怪物的襲擊。這些與二十五年前我國境內出現的怪物非常相似,我覺得我有義務和必要去立刻詳細調查。”
“這種事情不一定要你親自去做。”國王指了指信筒,“這件事卻非你不可。”
“僅僅因為那是我母親家族的來使么?我看不出來這件事能比追查我母親當年被殺真相更重要!”
“因為她——洛芙蘭·迪亞絲·嘉寶琦婭,即將成為你的未婚妻,你兒子的母親。”國王如此宣布。
“抱歉,我無法接受。我不認為這樣的政治婚姻有任何的好處,為什么我必須像你一樣明明不愛還要去娶一個霍夫蘭皇室的女子為妻?”迪爾蘭多提高了聲音。
“因為這是你作為這個國家王儲的責任和義務!”國王加重了語氣,“而且你也早該結束你在酒館里面花天酒和低賤平民混在一起的日子了。”
“從您的身上我看不出這樣的政治婚姻有任何的可取之處,我也不想去傷害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女孩的心,把她拖入注定不幸福的婚姻枷鎖之中。”迪爾蘭多諷刺地說。
“起碼我尊重你的母親,并且有了你作為繼承人!”
“尊重到剛獲知我母親去世的消息就和別的女人有了床底之歡,讓我有一個相差不到十個月的兄弟么?”迪爾蘭多的聲音更加尖銳了。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聲響起。
“放肆!”國王站在迪爾蘭多的面前,怒斥著自己的血脈。
迪爾蘭多毫不退步,同樣的怒視回去。
沉默在兩個相似又有著鮮明不同的人之間蔓延。看著眼前身姿像自己而五官更像母親的兒子,國王的眼中慢慢的多了一點什么情緒:“你……根本就不懂我和你母親的感情,你也不懂我和魯伊丹母親的感情。我們的職責,我們的義務或者說是我們血脈之中的詛咒,要求我們必須去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
“那么請您明確地告訴我!我的責任是什么?”迪爾蘭多堅持地說,“否則我恕難從命!”
“……還沒有到能告訴你的時候。”國王意興闌珊的轉身。“也罷,公主此行也不是一天兩天,你可以先去放手處理你要做的事情,反正你們有的是時間接觸。告訴我你調查的計劃安排。”
猶如一個握緊的拳頭打在了空氣之上,迪爾蘭多萬萬沒有想到一向強硬的父王居然讓步了。但是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他只有按耐下心中的忿忿之氣,把肯達騎士的挑戰請求,以及去丹伯頓的調查隊伍安排作了一個匯報。
“很高興在這個計劃里面你打算隱藏身份,我很想說服你不要自己擅入險境,但你肯定不會聽。現在只希望你記住無論如何都要注意安全,你的性命比你想象的更為重要。”
國王基本同意了迪爾蘭多的計劃。但最后的發言,讓剛才還怒氣沖沖的迪爾蘭多感覺非常的別扭。聽到父親如此的關心自己說不開心是假的,但又覺得他的關心不僅僅是因為自己是他的兒子這么簡單。
迪爾蘭多帶著淡淡的疑問告辭離開了議事廳,立刻著手聯系肯達的家族,征詢新的圖騰騎士考驗的問題。時間在匆匆忙忙的事務中,快速的過去了一天。
在這一天里,肯達騎士在皇家醫學院的監護下做了各種檢查,最后證實除了大量失血極度虛弱以外,沒有什么別的問題,所需要的就是好好的休養。
于是在本人的要求下,在第二天他就帶著弗林坐著馬車回了自己在奧古斯古城區的公館。雖然路程不遠,但是坐在馬車里面無聊的狠。還好有弗林一路上大驚小怪,對于看到的各種東西驚嘆提問,很好的緩解了肯達不爽的情緒。
肯達的公館在古城區的東北角,很普通(在以首都各家富豪貴族的豪宅的標準來對比的話),只是一座五層的褐色的磚石樓房。但是大門上華麗而有歷史感的雕飾說明了主人的來歷不凡。被荊棘蘭花體字母D裝飾的門環是沉沉的金色,因為主人很少光臨而缺少光澤。
馬車平穩的停在路邊,早已接到消息的管家和仆人站在門口迎接主人光臨。直接擺手拒絕了弗林扶自己的動作,他外表很輕松的走下車。
一下車,肯達立刻就感覺到很多的視線,不過他沒有回頭去尋找視線來源,觀察者不會讓他發現的。他招呼上弗林,大步的走進了公館。一進門肯達就直奔臥室,交待了管家好好安排弗林,然后就倒頭呼呼大睡。
弗林還摸不著頭腦為啥肯達變得這么愛睡覺,直到三個小時后絡繹不絕的訪客的到來才讓他明白,肯達是為了迎接一大波“慰問者”而抓緊時間養精蓄銳。
一直到了晚上十點多,送走了今天的第八波慰問者,肯達才終于有了獨處休息的時間。為了排解心中的不快和應付這些社交把戲的不耐煩,他決定把弗林找過來解解悶。基本這家伙一直都在樓上悄悄的觀察客廳的情況,連吃飯的時間都有在餐廳外面探頭探腦。
弗林被管家找來,他推開休閑室的房門,發現肯達毫無形象地攤在一張靠椅上,旁邊放了一杯管家精心炮制的藥草茶。聞上去不是那么讓人愉快的味道。
“讓你覺得難吃的東西往往對你的身體有好處”弗林想起來以前奶奶對自己說的一句俗語,一般是在小時候哄自己吃藥的時候用的。
“嗨!”弗林打了個招呼,“你看上去很累。”
肯達用一個哈欠表示贊同,裝了一個下午的腔調,現在他完全不想再顧及什么形象和風度的問題。他伸手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弗林坐近點。
“我想我要感謝你,第二次救了我。”肯達用這句話作為開場。要知道在醫學院或者馬車上可不是什么道謝的好時機。弗林立刻滿臉通紅的解釋:“都是我害你受傷的,而且我也沒做什么,換做別人也可以做到……”肯達用手勢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你想不想知道為什么有這么多人如此急切地要來探望我?”肯達似笑非笑看著弗林。弗林搖搖頭,表示不清楚,然后有點羨慕的開口說:“來了好多美女啊。”
“來的都是美麗的女士,是因為我出于禮貌完全不能拒絕她們的探訪,另外我怎么說也是社交圈公認的近三十年來最帥的五十名男士之一。”
肯達用陳述的語氣解釋了一下,弗林雖然不知道社交界的評價標準是什么,但是他非常肯定肯達是自己見過的最帥和最厲害的人。所以他了然的點了點頭,然后等下文。
“這些人過來慰問,主要是有這么幾個打算。一、對我的家族表現出親近的態度;二、確認我的身體情況是否能繼續擔任圖騰騎士和是否有繼續擔任的意愿、三、看能不能和我發展出親密的接觸。”肯達豎起手指一一列出原因。
“你知道什么是圖騰騎士么?”肯達又問。
“就是可以變身為強力圣獸的騎士?”弗林不確定得說。
“一般人大概就是這么理解的吧……”肯達看上去對答案不是很滿意,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然后皺皺眉頭,一口氣把整杯都灌了下去,長痛不如短痛。
“事實上圖騰騎士的產生是一個很復雜的儀式,首先他只在帝國最古老顯赫的十七個家族里面挑選候選人。然后它所選出的人選一般都是致死方休的。也就是當上一位騎士因為某種原因死亡,才會有下一次的選拔。”
肯達繼續說道:“圖騰騎士一共只有七名,所以從表面上說,能夠獲得騎士資格的家族將更有榮譽,在帝國的地位將更加顯赫,因此每個家族都力爭獲得這個榮耀。但是另一方面,成為圖騰騎士意味著你要放棄一個正常人的人生,你將終生不能娶妻生子。”
肯達在這里頓了頓,滿意的看到弗林連上露出不滿和疑問的神情,但是他阻止了弗林發問,繼續說了下去:“即使你家就剩下唯一的繼承人,為了表示你對國家的忠誠,你也必須派他去參加試練。”
“而且試練的兇險和復雜程度是無法預估的,很有可能你沒有成為圖騰騎士而且還在試練中受傷甚至死亡。我的父親只有我一個兒子,我是我家族目前唯一的直系男性繼承人。當年我成功,我的父親的立場其實非常的矛盾。而現在我因為這種意外的方式解除了契約,我估計剛才最少有三波淑女是我父親或者家族的人安排來……”
肯達沒有說完,只是做了一個手勢,但是很遺憾單純的弗林沒有領會他的意思。肯達翻了個白眼,只好繼續說完:“你可以理解為和我相親的。要知道我被選上成為圖騰騎士奧古斯城可是有幾千的少女為我哭碎芳心。”弗林理解的點點頭,然后發問:“所以你父親希望你不要再做圖騰騎士么?”
肯達沉默了一會,然后說:“是的,但是我恐怕要讓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