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肯達趕到丹伯頓的時候,天色已晚。贊納亞公爵剛剛帶著最新得到的消息前往高地人的營地進行談判了。他與胡克中隊長先碰了一個頭,得知偵查完遇襲地點的馬丁騎士剛帶著偵查小隊押解著一堆俘虜回來,他立刻就前去會合了。但是他還沒有走到關押犯人的營地,就從空氣中發現了一個不應該在這里的人的味道。轉過營地的一道圍欄,就看見馬丁和幾個人圍在一張石桌前研究著一張地圖。
馬丁發現了肯達,立馬放下手上的事情,跑過來給了肯達肩膀一拳,以示慰問,然后帶著肯達過來,加入討論。他先給肯達做了一個簡短的介紹,關于他的小隊成員。在介紹到名位迪諾·巴克的科學院基礎學士的時候,肯達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他用眼神詢問迪爾蘭多怎么回事,迪爾蘭多轉開眼神表示現在不是說明的時候。
馬丁對于現狀只能聳聳肩,開始介紹前一天晚上的情況。除了在營地發現的尸體和怪物的入侵痕跡外,最有意思的就是他們誘捕到的那群山賊。這些人都是愛洛斯山脈中一些小村落的村民和獵戶,所以沒幾個有正規戰斗訓練,因此遇上正規軍就立刻不堪一擊了。前段時間一個到處流竄的強盜團伙襲擊了他們幾個小村莊,頭領是個皮膚黝黑全身刺青的扎須大漢,使的一把鋒利的彎刀,輕松的就把村里面最厲害的獵戶砍倒在地。他們一行強盜雖然只有不多的二十七八個人,但是恐武有力的土匪老大和他手下那個掌握奇詭魔法的二把手一下子就威懾住了全村的村民。最后這幫土匪把每家每戶都留了人質集中管理,而其余的青壯男子就被趕出來在靜默林道上襲擊來往的商隊,打劫到的錢財則上繳給這群惡棍。原本村民們不是沒有想過聯合起來反抗,但是因為匪幫二把手的奇怪魔法,如果未經得土匪的同意,他們現在連自己原來的村落都找不到了。明明已經到達以前的住址,但是兜來兜去就是找不到回村的道路。然后,就會被不知道哪里射來的冷箭給殺掉。這么一來,就算原來還有絲毫反抗之心的人,也只能乖乖的誠服,淪為劫道的盜賊。一開始,馬丁只當作是普通的打劫事件,但是在審問中,帶頭的原村長提到的一個失憶少女的故事引起了他的興趣。據說是另一個村莊的人在十天前左右,在前面不遠的山谷中發現了一名在暴雨中滾落山崖的美貌少女。而他們在把那個少女帶回強盜的據點以后,強盜首領一眼就看上了美麗動人的少女,把她當作了壓寨夫人。根據村民的描述,少女被發現的時候只是穿著單薄的棉袍,長發披散,雖然從外形上說不是很符合高地人女祭司的樣子,但是也有可能是逃往并從山上摔下來的時候弄丟了外套弄散了頭飾??悸实讲还軙r間還是地點都太過巧合,馬丁不得不懷疑這名少女就是失蹤的喬迦瓦女祭司,所以他們最終決定立刻押解著犯人回到了丹伯頓的營地。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先去強盜的老巢核實一下情況,就算不是女祭司,消滅這伙正在逐漸壯大的山匪,為附近的商人清除未來的隱患也是一件好事。
布蘭頓拿高地人在得到這個消息后,強烈要求一同前往營救女祭司,但是根據多年來的規定,對于高地人的入境有嚴格的限制??墒歉叩厝藢Υ瞬灰啦火?,開始在黑門的廣場上靜坐示威,搞得丹伯頓這邊的士兵人心惶惶。好不容易,作為調查團的最高指揮,贊納亞公爵終于答應與高地人進行會面了,這對于他而言算是鮮有高效率,祖魯特男爵簡直感動的就要熱淚盈眶了。
馬丁才不管贊納亞公爵干啥,下定主意,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所以召開會議根據俘虜的描述來研究如何找到并接近強盜的老巢。畢竟他們手上只有原本村莊附近的地勢,只有找到進去的方法,才能討論如何實施打擊計劃。
在此同時,黑門前的高地人帳篷營地之中,法伊爾的主帳內一場不算親切友好的會面正在進行中。一張不算很大的圓桌放在帳篷中間,桌子兩邊只有法伊爾和攢納亞公爵就座。公爵依然是粘在他的豪華躺椅之上,兩個巨人轎夫恭敬的垂手貼墻站在帳篷邊。瑞斯主管則站在贊納亞公爵的身邊,美艷的女翻譯也恭敬的站在法伊爾身邊。
“代表我們尊敬的國王,對您的到來致以熱烈的歡迎?!狈ㄒ翣柖Y節性的問好,而翠姍正要用帝國通用語翻譯一遍的時候被贊納亞公爵給直接打斷了:“事到如今,也沒有必要裝什么樣子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會說通用語,我們還是開門見山的直接談重點吧。”法伊爾鼓掌道:“果然是快人快語。那我就直接講重點,我需要立刻進關,在事情發展到不能挽回之前找到喬迦瓦女祭司,然后我們在按原計劃把*禮物*送到奧古斯?!?/p>
“*禮物*不是據說已經遺失在茫茫大山之中了么?”贊納亞公爵輕輕撫摸著胡子上的紅寶石吊墜說。
“只要人在,*禮物*就在,這也是為什么我們必須爭分奪秒。一旦我們失去喬迦瓦,我們就失去了我們最大的籌碼。”法伊爾嚴肅的說。
“按照協議,你們可是只準有四人入境,你也知道的我們只有五付幫助你們抵御帝國與你們不同磁場的防護項鏈。你們在奧古斯的代表用去兩副,上次的女祭司及隨從用去兩副,只剩下一副。也就是說最多你們只能再派一人過境?!辟澕{亞公爵瞇了瞇著眼睛,指出目前遇到的難題。
法伊爾正要說一人足以,肩膀上卻感受到來自一只纖纖玉手的冰冷寒意,翠姍柔柔的靠在他的身邊,溫柔的把手放在他的肩上,似乎只是一個法伊爾親密的屬下。
法伊爾沒有在臉上泄漏出任何表情,只是冷冷的笑道:“掌握著帝國五分之一財富的公爵閣下一定是能解決這個小小的問題的。否則我們只能繼續中斷我們的*貿易*?!弊詈笤谫Q易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說到*貿易*,你們已經有十天沒有提供*商品*了!”贊納亞公爵露出了大為不滿的表情。
“如果不是因為*商品*的稀缺,我相信您絕對不會這么快的趕到這樣的偏遠的地方來。”法伊爾不無揶揄的冷笑著,因為他手上有一張王牌。
眼前這個號稱扒皮商人的冷酷男子,卻有一個軟肋。他早逝妻子留下的唯一女兒先天就有不足,心肺都孱弱不已,從出生就是一個藥罐子。所以他對于家族中健康成長的下一代成員都帶著一種深深的怨恨,特別是在馬丁這個小子憑著狗屎運甚至成為了圖騰騎士之后,他們每次的相遇就更加針鋒相對了。他痛恨蒼天的不公,因為自己縱有再多的金錢財富,也無法換來愛妻的生命和女兒的健康。憑著龐大的財力作為后盾,各種靈藥、祝福、魔法毫不吝嗇的使用,他的女兒蘇熙娜茍延殘喘的在世上活了八九年,但是那樣的人生實在是用痛苦和淚水所編織的。每每贊納亞公爵想要放棄的時候,看到那酷似自己最愛女人的少女苦苦的掙扎著要活下去,他就會重新堅持下來,他發誓,不管付出怎么樣的代價,都要讓他的女兒幸福的長大。
改變的契機來自于一次自己商隊和布蘭頓拿高地人的貿易,偶然的機會,聽說他們有一種幾乎能起死回生的珍貴藥水,為高地人皇室的不傳密藥。聽到消息的公爵大喜過望,立刻聯系他們的使者,許諾以重金購買。使者稟報回國后,他們的頭領也欣然同意,秘密的獻上了神秘藥水。這種仿佛液化的紅寶石一樣的神秘藥水治好了蘇熙娜身上的疾病,讓她能夠像常人一樣健康長大。然而,直到半年以后,贊納亞公爵才發覺,女兒已經對這種藥水產生了依賴性,一旦停止服用,立刻舊病復發。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不是你一開始就得不到幸福,而是當你以為幸福終于來到的時候,卻又奪走用絕望將你淹沒。作為一個父親,看過女兒健康成長,像常人一樣奔跑、歡笑后,就再也無法忍受她重新成為病榻上蒼白虛弱的幽魂。這個時候帝國的一位位高權重的人士施然而來,游說他加入一個同盟——一個危險的同盟。他明知這一切不過是一個早就布局好的圈套,但是他不在乎。圈套也好,陷阱也罷,只要利益能夠最大化,選擇站在什么陣營都無所謂,畢竟他只是一個商人。從此他就加入了這個不可告人的交易之中。作為一個天性涼薄的人,他根本不在乎世界上其他人的死活,只要自己唯一關愛的女兒能夠幸福就夠了。他的同盟者更許諾,等大事有成,蘇熙納將成為新王朝的第一位皇后,這樣的承諾不能不說是充滿了誘惑的。
“我回去會立刻著手解決這個問題,我要求立刻恢復*商品*的提供,否則我女兒受到的每一分痛苦,我總會在什么人身上找回來的。據我所知,貴國沒有什么人是不可取代的。”贊納亞公爵露出肉食動物的笑容,發出自己的威脅。
“當然,我相信在這個時候,已經有一個精美的包裹,被專人送抵了您的府上,您回去應該就可以得到最新的消息?!狈ㄒ翣柨肯蛞伪?,他知道今天的談判就到尾聲了。
“我會在明天上午派人送來通關所需的東西,希望不要我提醒你在行動中要注意什么。你的同行隊伍中有帝國最厲害的圖騰騎士,如果你們輕舉妄動,露出了蛛絲馬腳,我會毫不猶豫地劃清界線,打掃殘局?!辟澕{亞公爵無意過多的展示自己保鏢團的實力,不過適當的警告還是有必要的。瑞斯主管似乎動了動手,但是那動作太快,讓人以為不過是自己一時眼花。可是當巨人轎夫抬著公爵的躺椅走出營帳的時候,那張桌子突然碎成了七八條均勻的木片。法伊爾和翠姍的臉色都變了變,中原之能人力士實在是舉不勝舉,如果不能從根本上削弱他們的實力,自己的舉國大計確實難以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