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他說得有些輕飄飄的,穿透整個笙陀花林,那身影有些孤寂,有些凄涼。
我輕輕落在他身側,笑道:“你這一身的傷,可算是好全了嗎?”
這一說,眼風看見了遠處站立的青桐和青桐身旁的一只藍白毛色的虎狀兇獸,睜著一雙明晃晃的大眼望著這邊。青桐不大的手幾欲要遮擋,奈何怎么也擋不住,頗有些滑稽搞笑。
我噗嗤一聲,果真笑了出來。
御珩跟著輕輕一笑:“倒不想過來便瞧見你在跳舞,墨墨,什么時候,你也會跳舞了?”
“在俗世的時候,學過。”俗世的事情,也沒什么不好說的。
我理了理有些絮亂的頭發,笑道:“天色也不早了,御珩君,咱們就此別過,我先告辭了。”
轉身就要離去,他卻伸手來拉住我,帶著冰涼觸感的手掌握著我的手腕,說道:“墨墨,一起走吧。”
額……
直到他真真隨我落在了蓮花境,我才曉得他的意思,他這是要在昆侖虛住下了。
青桐和狴犴回了天宮,他則自主的進了去,左右看了看,指著我房間旁的空房說:“墨墨,我住這兒!”
我點了點頭,親自給他收拾干凈,隨即轉身入廚房準備今晚的晚飯。
他亦步亦躇的跟了進來,洗手切菜,刷鍋洗碗:“你出去等等吧,一會兒就好。”
我眨眨眼,甚憂心的望著他:“你確然會做飯?不會把我的廚房燒了?”
他微微挑了挑眉,涼涼的手指輕刮了刮我的鼻梁:“若是燒了你的廚房,我陪你一個。”
初初我還在想,七七嫁給了司命星君,不能再給我做飯,是以一日三餐都得自己動手,便沒得那么閑散了。卻沒成想,中午和早上沒吃,到了晚上自己想著動手了,平白的又送上一個免費的廚師,而且還是一尊大廚。
一個天上地下都尊崇的上神,此刻圍著一條圍裙利索的做著飯菜,連做飯都能做得那么優雅好看。
這份殊榮除了那傳聞的洛水仙子,也便我有幸沾了一沾。若是被那個人知曉了,恐怕得嫉妒個沒邊。
菜很快端上,三菜一湯,很意外均是我愛吃的。
迫不及待伸手就想拿一塊,手被御珩抓住,我很是不滿的瞪他。他微微一笑,拿筷子的手夾了一根菜花送進我的嘴里,筷子一轉到我手中。
我愣了愣,他已經盛好飯推我面前:“吃吧。”
我嚼了嚼咽下去,頓時興奮了,他這一手廚藝著實不錯,比七七做的還要好吃。
我足足吃了兩碗飯,并且把所有的菜都吃光。
御珩并未吃多,大部分都是進了我的五臟廟,是以這一餐吃得有些撐過了頭。
飯后吃撐了,自然得需消消食,我度著步子在蓮花境閑逛,看著已經成熟的蓮子。肚子的東西還沒消化下去,便想著明兒個讓御珩做蓮子羹,著實不錯。
我提了提袖子,腳尖輕點荷葉,一路飄過,回到回廊時,手里已拿了十幾朵蓮蓬。
御珩很合時宜的出現,接過我手中的蓮蓬,我動了動手,笑道:“明兒個……就麻煩你做個蓮子羹了,做好了,記得叫我。”
說著,一溜煙回了房中收拾衣裳,去后院的白蓮池洗澡。
洗了澡出來,御珩一襲白衣素色坐在回廊邊,頭發全放了下來不挽任何裝飾,修長白皙的手指一粒粒剝著蓮蓬。遠遠的看著,靜逸祥和,說不出的嫻靜。
我甚至覺得,他若是生為女兒身,該是如何的禍國殃民如何的傾城絕色。
我鬼使神差的上前,想要伸手去摸他,在看到他抬起看來的眼眸時幡然醒悟。頓覺臉上燥熱得厲害,于是手摸上去,裝作很正經的放在他的臉上擦了擦:“你臉上,有東西。”
他嗯了一聲,道:“謝謝,擦干凈了嗎?是什么?”
我干笑打個哈哈,掩蓋過去:“沒什么,就一點灰塵,灰塵。你忙,我去睡覺了。”
生平第一次這般尷尬的溜走,對象還是御珩,我方才竟然……竟然想要輕薄他,仟墨啊仟墨,你真是魔怔了!
……
第二日天大亮的時候,我還在模模糊糊的睡著覺,然則門外卻傳來靡靡琴瑟之音,悠遠流長空靈剔透,原本還賴著不走的瞌睡蟲瞬間被我拍死,頂著一頭雜亂的發開門出去。
尋到琴音處,彈琴的自是御珩,他坐在涼亭里,墨藍色長衫,頭發隨意在后背扎著,又是一種灑脫的美。
我揉了揉眼睛有些懊惱,不明白這兩日是怎么了,看御珩怎么看都看成是美的,這也就算了,還魔怔的生出想要輕薄他的心思出來。
我實在有些氣憤和不甘,是以兇巴巴的上前道:“大清早的彈琴,你不知道這樣是很沒道德的嗎,以往在你的東極宮也就算了,可如今是在我家,我家,你懂不,客隨主便這是常識。”
琴音乍然而止,他倒是心情不錯,輕聲道:“墨墨,過來,坐這兒。”
我扭頭冷哼:“我心情不好。”
他愣了愣,有些哭笑不得:“過來先坐,我給你梳梳頭,一會兒吃了蓮子羹再找我算賬。”
這主意倒是不錯,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坐下,他帶著微涼的手指緩緩的梳理我的頭發,輕輕柔柔的,很是舒服。我還真沒有想到,御珩這個人還會給人梳頭,而且還很不錯。
他這個人或許脾性很古怪,但到底人著實不錯,起碼對我真的很不錯的,最主要的還會做飯,人長得也不是一般二般的好看。
也許,我該想想和他做個好朋友,不需要每次都對他那么排斥,畢竟他對我好,這我不能不算。
我動了動,說道:“御珩,我們現在算是朋友吧?”
他手順暢的梳理著,似乎在給我挽發髻,因沒有鏡子我瞧不見。他聲音輕輕淡淡的,透著暖意恩一聲:“墨墨,我希望你不討厭我。”
我呀了一呀,這討厭嘛,若是一開始認識他的時候或許能說得上來,如今想想,卻真真不討厭他的。我回頭看著他,打趣道:“若我說討厭呢?難不成你就不和我做朋友了?”
他手一僵,說不出話來,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這讓我一時愕然,不想他如此開不得玩笑,忙打個哈哈笑道:“別這樣,我就是開玩笑的,我并不討厭你,你放心吧,我去洗把臉一會兒一起吃蓮子羹。”
他點了點頭,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