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然則吃了半天飯,御珩也沒開口說半句話,沉默一直持續到飯后。
我要回屋睡大覺時,他才喊住了我。
他認真的望著我,眼眸中閃著幾許微光,幽藍幽藍的,他說:“墨墨,等我,等我可好?哪怕百年,千年……”
百年對于神仙來說,根本算不得多長時間,恍恍惚惚的就過去了。
他說要我等他百年,為何要等他?
我仔細的看著他,端起茶杯拂了拂茶葉末,語氣不免有些嘲弄:“我與你無牽無掛無瓜無葛的,為什么要等你?御珩,你到底想要說什么?明白了說吧,我的腦袋小,裝不得太多東西,心眼兒也小。便很多轉不過彎,也不比你們會思考,情商智商都有些不靠譜,你這不明不白的話,我聽不明白。”
他頓了頓,說道:“墨墨,嫁給我,我想娶你,我……愛你……”
哐當!
我愣愣的看著地上的茶杯,奶白的瓷片四分五裂躺了一地,我心中極震撼的看著御珩,竟有些害怕,有些緊張。
青銅站在門外的回廊沒敢進來,四周都靜悄悄的。
御珩起身過來,蹲在我的身前,修長的手一點點的撿起碎片,臉色卻有些蒼白,還有些落寞。
我搖了搖頭,打了個哈哈尋思著怎么把他的話推回去。
他卻已經仰了臉看我,緩緩的又輕輕的說道:“墨墨,我愛你。”
我又驚了一驚,忙道:“這……這可不當耍的,你可知咱們并不算得多熟悉,再則……即使你心里愛著我,可顯然的,我并不愛你……”
這話一出口,又怕傷及了他,連忙又改口道:“我對你的心思,只當是朋友,有事能幫幫忙,沒事能聚一起喝杯小酒聊聊天,御珩,很抱歉。”
“那你……喜歡誰?”他輕輕的又問。
我不免笑了起來:“我并不喜歡誰,我只是想說,即使你當真喜歡我,愛我,想要我接受你,那也得等我能夠與你有同樣的心思,為你同樣付出真心,屆時,方能算是圓滿。而彼時再說嫁娶,才是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這等事情,在人理上來說并沒有多大的存在。我雖驚訝于御珩同我表的這個白,但我卻不能就這樣因著心里的感激而隨便答應。
他有些郁郁的與青銅回了九重天,對他的邀請也一并否決了,只回去蒙頭睡了大覺。
之后便沒什么太大的事情,時間晃晃悠悠的過去。
期間青銅會隔三差五的從九重天下來,送上御珩釀制的酒。
第三年,天君那一處傳來了一個喜事,天族的太子和太子妃終于生下了一個孩子。因是天族的小天孫,乃天族最小一輩的孩子,天君大喜不已,是以四海八荒有些頭臉的神仙都收到了帖子。
昆侖虛如今就我與三哥當家,阿爹去尋找能給阿娘煉制肉身的天材地寶,姑姑和姑父自然也去幫忙,三人已不知周游到了哪里。
一二兩位哥哥又回了各自的封地照看自己的妻兒。
是以此番去赴宴,只三哥和輕九兩人前去。
我提了根釣竿歪著腦袋在池邊打盹兒釣魚,曬著舒心的陽光。
心里琢磨著今晚上吃魚是蒸的還是煮的,遠處穩穩的騰來一個小女孩,卻是三哥的小婢女雪珂。
學了幾年飛翔騰云術什么的,見今瞧她倒飛得甚是穩妥。
我重重的打了個哈欠問她:“雪珂啊,今晚上吃蒸魚還是煮魚?”
她到了身后,恭敬的拜了拜道:“殿下,外頭有個自稱純兒的小耳鼠說要見您一面,瞧他一臉著急,似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
純兒?
合著自上次之后,也有許久未看見他了,這幾年不曉得他有沒有長高?
起身出去,果真在入口見著了純兒,他一身的橙黃衣服,渡著步子走來走去,見我出來一個飛奔撲進我的懷里。
純兒哀嚎道:“姐姐,姐姐,救救二哥哥,二哥哥他快死了……”
我不免驚了一驚,純兒的二哥不就是當初來尋他的晏殊嗎?
我伸手輕拍純兒的頭道:“純兒別哭,告訴姐姐,你二哥哥在哪兒?”
純兒因哭得傷心,說話有些斷斷續續的,但還是能聽到一些大概。
原是晏殊帶著純兒出來游玩行至泰器山和槐江山附近時,不知哪兒冒出來幾個兇神惡煞的人,不由分說就往晏殊身上伺候,這一打下來,晏殊被打個重傷。
那些人不理會純兒,打完了就走了,純兒無法,只得依稀憑著記憶找到了這兒來。
我騰上云頭與他前往泰器山一邊問他:“你怎不去找鐘山山神幫忙?”
“純兒沒敢去,那些個壞人都走那處了,姐姐,二哥哥他……”
這一說話,已經到了槐江山,純兒指著泰器山的山腳,我按下云頭的時候,果真看到晏殊躺在觀水河岸的草叢里,殷紅的血染開一地。
伸手把一把脈,脈象已經虛弱得很,氣息紊亂,再不醫治就危險了。
我掏出護元丹給他服下,用神力緩緩修復他重傷的心脈。然則這會兒我卻發現,晏殊這傷,竟是讓魔族的人給打傷的,他的體內,還殘留魔族的氣息。
一個時辰之后,晏殊終于悠悠醒來。我收了功,把兩人帶上云頭,趕回昆侖虛。
畢竟晏殊受的這個傷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呆在泰器山也不是個辦法。
然而,我這一出去一個多時辰回昆侖虛,昆侖虛此刻卻轟隆隆的作響個不停,昆侖虛的山頂處,一并著御珩和三道魔族的氣息。
正打得難解難分。
我頓時大驚,把晏殊和純兒扔在蓮花鏡入口后急急趕了上去。
心中是又氣又怒又疑惑,哪個魔物這般膽大包天,我不過將將離開不足兩個時辰,竟然敢來我昆侖虛鬧事。
好大的狗膽。
我祭出月金輪,對著團團黑霧轟然擊去。
黑霧瞬間炸開,煙消霧散中,露出御珩慘白的臉,嘴角掛著一條血痕,手拿著寒靈劍撐著地面才不至于倒下。
我瞧著驚訝之余,更是怒火燃燒。
御珩傷勢剛剛好了個大半,休養的這三年也就可能將將回養了一成仙元神力,這一下又被打傷,當真可惡。
冷眼看向警惕防備著我的三個魔族之人,三個的臉上都戴著面具,瞧不到真容。
我指揮月金輪只管對他們劈頭蓋臉的招呼,兩人連忙全力應付,持劍抵抗月金輪,一人閃了個身,目標直指大殿內有陣法保護的昆侖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