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身上的傷……
其實還沒有好,只是呆在百花山畢竟非我所愿,再說心中有牽掛,哪里能安心的住下。
阿娘肉身既然已經好了,那如今我要做的,就是努力恢復傷勢,等御珩回來。
然后,想辦法找到阿娘的神魂,也好盡快讓阿娘復活。
這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阿爹也知道這些,他伸手揉揉我的頭發,說道:“墨兒,御珩是個不錯的人,知道我是怎么活過來的嗎?”
我微愣,說道:“琰華說,你是自己回來的……難道不是?”
阿爹哈哈一笑:“哈哈……當然不是,若我要自己回來,是可以,但怎么的也還需要幾萬年時間。幫助我的就是御珩,是他讓我復活的,這件事情,琰華也是一清二楚。”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阿爹:“可是,既然如此,為什么你們不說,為什么……琰華要說謊?”
“是御珩讓我們不要說的,他說,他不想要你存著感激的心情而選擇跟他在一起,他不想你是因為欠了他的恩情才愿意跟他在一起的。所以他要我們都不要說出去,就當我真是自己回來的。”
“御珩……”
阿爹道:“彼時的我還在婆羅河,是他親自到婆羅河把我救出來,然后一直將養在他的體內,那段時日他怎么樣,你應該都知道的。”
知道,我是知道,我還一直在照顧他。
那時,我一直疑惑他為何要應天君的要求去討伐琤瑽,還受了那么重的傷回來?
他嗜睡的那會兒,想來也是因為將養阿爹的神魂很是費力,故而才會嗜睡。
琰華像天君借來結魂燈也不是因為御珩神魂受損,而是要結阿爹的魂。他們都掩藏得太好太好,只是我一直都沒有發現。
“御珩……”
我低頭嚶嚶哭泣起來,好心疼好心疼,御珩啊御珩,我不值得你這樣,不值得……
阿爹輕嘆一口氣,把我抱在懷里輕輕拍著:“墨兒,我之所以告訴你,是要你知道,御珩對你很好,也不是希望你念他的情。我知道如今即使沒有他對你的恩情,你也是愛他的。好男兒是不少,但能讓這么一個男人對你全心全意不求回報,墨兒,這樣的人不愛還能愛誰?”
“阿爹,我……”
“墨兒,你性子閑散,對感情一事更是不知不覺,我本來還以為要為你的婚姻之事憂愁不少。但御珩對你心意堅定,如今雖有波折,但總會過去的。”
“阿爹,我知道了。”我悶悶的咬了咬唇,堅定道:“我這輩子也只愛御珩一人,阿爹,我要去找三哥。”
“去吧。”
我點了點頭,把眼淚都抹在阿爹的衣服上,抬頭對阿爹笑了笑,轉身出去。
身后,傳來阿爹惆悵的話:“阿鳶,墨兒找到了自己心中所屬,你也要早點醒來,好好看看咱們的女兒,都長大了。”
我步出洞外,眼淚又要決堤,于是連忙仰頭看著藍天白云,直到淚水消失。
三哥的洞府空蕩蕩的,他人并不在家,我琢磨著他這會兒會在哪兒。
我是三哥找回來的,他對我的事情應該知道不少的吧。
可隨即一想,又覺得找他都沒什么所謂,要想恢復記憶,我有一個最簡單的辦法。
別人或許要憂愁不少,但我卻不然,白於山的洛水河洞府內長的牽夢草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我連忙騰上云頭趕往西荒,行約莫兩個時辰,總算到達了白於山。
漫山遍野的笙陀花生長得很好,結滿的朱果葡萄大小,青翠翠很是好看,像花兒一樣。
我摘了一顆放在嘴里,記憶中酸甜的味道,還有一股苦澀。
我轉身下水采了一株牽夢草,坐在洞府的門前看著水中游來游去的魚兒,心中頗有些猶豫和忐忑。
心里只是想的時候覺得自己沒有什么好猶豫的,可當真要做起來,不免遲疑了。
可到底心里再怎么遲疑,最終還是一咬牙,吞了。
牽夢草牽夢草,顧名思義魂牽夢繞,能把藏在心底里的一切記憶都記起,把自己最想記起來又忘記了的前塵往事。
微微苦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前塵往事的一切開始浮現腦海。
于是憶起了,和御珩相遇的第一個情景。
那時我性子雖然活絡,但也僅限于白於山這一方不大不小的天地,認識的人大抵不多,附近幾個山頭的神仙都不多相見。
是以知道我的人很少,只有一個一直相伴的七七。
從小我生得很好,出生便一身神力不弱,將將過了幾千年便能正式化成人身,兩萬年不到便已經是上仙。
奈何認生,并不出洛河,遇見御珩的那一日,我正在水里嬉戲,白色的魚尾拍打著水花,翻騰跳躍。
卻是頭頂忽而落下一道暗影,我仰頭看去,卻是一個白衣俊朗的男子站在岸頭,好看的眉眼噬著微笑一點一點的占了我的眼。
“姑娘,你可知哪里有牽夢草,我以為,這兒有牽夢草的,姑娘可是知道?”
那嗓音,也是極好聽的。
那時我并未見過多少男子,一個巴掌數過來的人之中,即便包括女的,也屬他最是好看,最是養眼。
我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的下水給他摘了牽夢草,當白色的牽夢草放在他的手上時,他說:“姑娘之情,他日再報。”
我愣愣傻傻的說好,于是因他的話,一等等了半月。
那時候人小不知事,也是因為不懂這情感之事,只覺得這樣好看的一個人,若還能再看看,絕對為一件美事。
于是癡癡的等著,還想著他的報答會是什么?
七七見我總是失神,以為我最近精神不濟,是犯了小病,是以天天煮湯頓藥的給我調理身子。
不想一個調理不當,沒病生生調出了病來。
鼻子三天兩頭的出血,只要一個不慎就會掛兩條血帶在鼻尖。
不得已的我只能在鼻子上塞兩塊布條,仰著頭做四十五度角,模樣要多糗就有多糗。
御珩出現時,天空正晴朗得很,我做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曬太陽。
他擰著好看的眉微微靠近看著我塞著布條的鼻孔:“你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