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抱著必須成功的心思來到昊天塔之下，憑著感知找到阿娘神魂的所在位置。

昊天塔依舊那樣宏偉，迦蘊立在遠處緊張的看著我，見我打開了昊天塔的門，驚呼一聲沖過來。

“上神，不可以，你不可以打開昊天塔。”

我推開他：“我只是開一下門，并非要開啟昊天塔，你給我讓開。”

我不顧迦蘊的阻止，強行進入昊天塔，認為自己是有能力救出阿娘。

我循著氣息往上層去，在一個古樸的木門前停下，按捺著心中的激動打開門，里面不大的布局。

房間的中央，一張蒲團上，阿娘藍色的身影，盤膝而坐，口中念念有詞。

“阿娘。”我輕喚一聲，阿娘沒有反應。

我想若要阿娘徹底醒來，唯有回到肉身方能成功。

是以我連忙手掐決，念動咒語，指點阿娘。

一道金光照耀之下，阿娘的身影越來越模糊，終于到消失。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昊天塔竟然開始震動起來，我扭頭看去，房門口處，靈雪露出詭異的笑容將我看著。

她笑說：“仟墨上神，別來無恙，我可是在此恭候多時了。”

我笑了笑，這一切如此順利，我就知道沒有那么簡單，但即便如此，只要阿娘能復活都是可以了。

靈雪啊靈雪，當初御珩沒有殺你，正是因為我阿娘的原因，但此刻，我卻并沒有這樣的顧慮。

“你愿意獻出你的一魂找到我阿娘的下落，我很感激你，靈雪，做人要厚道。”既然已經得到御珩，那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即便御珩不愛她，可畢竟……畢竟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在愛與現實之間，往往現實更殘酷而無法選擇。

她哈哈一笑：“厚道，仟墨上神，你知道厚道是什么嗎？天本不公，連天都沒有厚道一說，你還來跟我說厚道。你既然要厚道，當初為何要出現，當初為何要跟御珩在一起。”

她說完，甩手攻來。

我祭出月金輪抵擋了她的利劍，月金輪自她身體穿過，灑下一片血花。

一個上仙想要殺一個上神，我如今要是再不殺她那就是我的愚蠢了。

看著她倒下去，我不知道心中該有什么樣的想法，漠然的看著她的尸體，我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

如此的無關緊要，原來靈雪死與不死對我真的沒有什么感覺，她活著的時候帶給我的種種痛苦，不過的浮云。

只是她死了，她腹中的孩子……御珩應該會恨死我吧！

“等了二十萬年，想不到那未出生的你，如今竟然長得那么美貌，可比你娘美多了，恩！”

低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不用回頭我都能知道是誰，那股子讓人厭惡的陰冷氣息，魔王離隕。

我冷冷一笑：“你果然出來了，是還打算如同當年那樣？滅昆侖嗎？”

離隕一下閃到我的面前，笑道：“當初都還未出生的你又懂什么，滅你們昆侖根本就不算什么，我要的，是坐上天君那老東西的位置。”

我回頭看他，雪白的頭發，上挑的眼眉：“二十萬年，你一點也沒變，魔王……”

二十萬年前的那一眼，就是他把我們一家三口分離這么久的。

“離隕，你出不去的，即便過了二十萬年，你也走不出昊天塔。”

我仰天一笑，離隕面色瞬間猙獰，尖利的手向我抓來。

我本想向后退去，然而還未等我有動作，卻是被一股拉力拉出了昊天塔，還有一道黑色的身影從眼前掠過。

眼前的景色一下變幻，待回神，昊天塔的入口已經被關上。

迦蘊過來道：“上神，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

我低頭看他：“方才進去的，是誰？”

“是……是御珩上神。”

“什么？”

我聞言大驚，想要在進去，昊天塔的門卻緊閉不開，而且開始劇烈震動起來。

不周山搖搖欲墜，我突然覺得心里一陣陣的不安，不祥的預感伴隨著御珩從昊天塔中散發出來的氣息越發濃烈。

我發了瘋一樣想要打開昊天塔的入口，卻反被昊天塔的戾氣震傷，這時候白里卻出現了。

看見我瘋狂的表現，卻是用了一根捆仙繩把我捆了，飄著朵灰云藏在云彩間。

“白里，你……”我想要他放了我，他沒有權利綁住我。

白里看著我，回頭看向昊天塔：“仟墨，昊天塔被開啟的，你知道意味著什么嗎？”

“不，白里，你不能，你快放開我，否則我會恨你一輩子。”我大喊。

他無動于衷，只緩緩道：“恨我也好，也好讓我看著你送死，御珩上神我是比不上，他能做的我做不到，但我能保你性命。”

“我不需要……”

我憤恨的瞪著他，卻看到昊天塔蕩出一道紅光，隨后轟的一聲悶響，紅光刺激得人睜不開眼睛。

我只感覺耳朵嗡嗡的想，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昊天塔已經消失不見了，不周山轟隆隆的往下坍塌。

天君和如來等人趕到了，他們忙著保護不周山。

我渾渾噩噩的看著那漏出來的一方天空，昊天**壞得無聲無息，卻是御珩用了自己的性命做出結界與離隕同歸于盡。

灰飛煙滅得連一絲一毫都沒有剩，天似乎下起了雨，我也跟著哭了。

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哭出來，平生第一次，覺得生命沒有了色彩。

御珩……死了！

我呆在不周山下一呆呆了三百年，總希望有一天他忽然出現，還是如以往一般一雙灼熱的眼眸將我看著。

然后叫我一聲墨墨，諜傷來的時候跟我說起在冥界御珩療傷的事情，他說：“仟墨，我不知道該怎么說你和御珩之間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的誤會，但御珩心里從來都是你，靈雪公主根本近不得御珩的身邊，你說聽到的，我不知道你如何得來的謠言？”

我抬頭看他：“是……妙音……”

他眉頭一皺，道：“妙音？不可能。”

“為何不可能，是她說的，就是她說的……”

我很激動，諜傷卻說妙音已經有了身孕，一直呆在冥界未出，他寸步未離。

我當下回了一趟昆侖虛把事情告訴阿爹阿娘，阿爹阿娘便攜了琰華一道上天宮查明此事。

后來三哥來說，這事是天后做的，人也是她假扮的。

天君大為震怒，把天后安置到后移宮不得他同意不準出來，靈雪靈魂要歷經三百世情劫才能返回天庭。

到了第三年，天君退位，交給如今的太子繼承。

守在不周山三百年，我也看透了，往事恩恩怨怨，左右不過是浮云，風吹便散，沒什么好計較了。

三哥給我造了個茅屋，便算住下，他說，我若想回去了，便只管回。

我知道御珩死了，每每午夜夢回，總能想起最后的那半個月，我為什么沒有聽他說話，聽他解釋？

于是便傷心難過，總要哭上大半夜，第二日又渾渾噩噩睡過去。

如今想來，三百年了，就是這般過來了。

這一日我提了壺酒坐在茅屋前的石頭上醉飲，諜傷突然到來，神色很是激動的對我說。

“仟墨，快，跟我來。”

他不由分說的抓著我就跑，攀上云頭直奔冥界十八獄，直到來到血海。

我昏沉的腦袋才幡然醒來，那血紅的一片景色中，矗立著的墨藍色身影，緩緩的向我走來。

我又哭又笑的奔入他的懷里，熟悉的味道和氣息：“御珩！”

灼熱的眼眸，微涼的手，他皺著眉：“墨墨，你又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