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弟弟的暫住屋,就有掉進寒窯的感覺。滿眼的雜物隨處堆放著,找不到落腳的地方。一眼小窗緊貼著外面的圍墻,陽光和風都別想溜進來……
弟弟忙手忙腳地翻弄著,也理不出個頭緒來。一時無法得到改觀,便歇了手腳,內疚地說:“做生意的想賺錢都這樣,沒辦法!讓阿媽受委屈了……”
好在中間的一張床倒是醒目,收拾過,除了被子沒堆別的東西。讓母親靠上去,弟弟忙打開電熱毯,自說自話道:“不會冷的。”
“好得很咧!在醫院里都呆怕了……”母親卻是平定,滿意地說。
“安心在這里休養幾天,再到醫院復復查,就好了,就可以回家了。”
“你放心。把大孫子搞好比什么都好……”臨走時,母親是怕我擔心,就又這樣要求我。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到那么大的醫院,動那么大的手術,怎么會是小毛病!你們什么也不要擔心,大難都過去了,我還怕什么?回去后歇幾天,就能做事了……”
母親平靜的話語,讓我心碎;得到重生的她,沒被病魔嚇倒擊敗,又使人慰敬。
弟媳抽身回來,說要燒飯給我們吃;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搞不清她到底想說的是什么話……弟弟要去菜場接著戰斗。
我趕緊轉身逃離,沒有半點的留戀,怕也是無以面對……外面陽光明媚,晃了我的眼,卻暖不到心頭。冬意漸濃,張江亦格外地冷;寒風緊貼上來,把陽光阻擋開,要剝去我單薄的衣裳,意識全無……在病房里泡久了,骨頭也變得軟了,居然經不起外面世界的寒意,竟想起醫院里的溫暖來……
半途,接到弟弟的電話,聽到他急急地說:“哥,忘記問你了——你身上沒錢了吧!把卡號告訴我,我給你打些錢過去……”
突然間發現,寒冬也退卻去,渾身都暖暖的,意識清楚,前面的路遠遠地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