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上,浩浩蕩蕩的戰船沿江而下,氣勢之大,兵鋒之盛,足以笑傲中華,這絕對是東漢末年實力最強的一支水軍。
一艘足有兩層樓高的樓艦在最前方引路,隨后是浩浩湯湯的船隊,船員們口中喊著響亮的號子,高高懸起,迎風飄揚的中軍大旗紅底黑字、金線描邊,上書一個大大的“周”字。
中軍船頭,矗立著七八位甲胄覆身的將軍,一個個面色剛毅,眼神冷峻,個別幾個更是披著或紅或黑的披風,整個人就顯得氣勢陡然,增添了一種俯瞰天下的感覺。
不過相比起來,所有的光芒都被當中那人徹底的掩蓋。
這是一位儒將,他一襲夸大素白的曲裾袍、水綠衫、垂胡袖,溫潤如玉、風度翩翩,手持一把潔白的羽扇搭在胸前,目視滾滾長江,神色略顯凝重,卻又多出了幾分男子漢的雄武氣息。
不是別人,正是建威中郎將——周瑜,周公瑾!
除孫策的討逆將軍外,周瑜的建威中郎將,是江東的最大軍階,督程普、韓當、太史慈、呂范、賀齊、全琮等諸將鎮守柴桑,以其瀟灑的個人魅力和準確的戰場判斷深得全軍將士的敬重。
因其督諸將行軍事,是名副其實的都督,不過周瑜的魅力實在太大,將士們在“都督”一詞前又加了一個“大”字表示尊重,因此“大都督”一詞成為了周瑜的特有稱呼。
“大都督,前方快船來報,說是三將軍為避江夏水軍追擊,躲進了大官湖中。”說話之人濃眉大眼,聲音粗曠,乃是軍中驍將呂范。
程普一聽頓時一驚:“糟糕,此乃自絕死路!”
全琮一臉沉峻的點頭:“程公所言極是,三將軍初涉戰場,不通兵事。若順江而下逃潛,尚有一線生還之可能,可是轉入大官湖中……哎!”
程普是當年孫堅手下“四大金剛”之一,也是孫策得以脫離袁術、發兵江東的最大助手,在江東威望極高,和張昭其名,素有“張程二公”的美稱,便是孫策見了,都要稱呼一聲“程公”以示尊重。
不過周瑜是孫策的結拜兄弟,有著極強的軍事才華,被予以重任,程普只能屈居二把手,這多少讓這位老將心里有些不服。
老子當年跟先主打長沙、討董卓、攻荊襄之時,你周瑜還在活泥巴玩呢,憑什么能在我頭上頤指氣使?
以周瑜的胸襟和氣量,當然不會對程普有所芥蒂,事實上他還處處維系著程普的臉面和地位,只不過程普一介武夫,有時候很難體會到周瑜的良苦用心。
“休穆,我軍何時可抵大官湖?”程普背著手,朗聲問。
朱桓雙手抱拳,恭敬的道:“半個時辰。”
程普點點頭,瞇著眼睛想了一會兒,沉吟道:“通令全軍,加速前進。抵達大官湖時,兵分三路,一路棄船登岸,由朱桓帶領,阻其陸路逃竄;一路在湖口待命,由賀齊指揮,阻其突圍入江,返回江夏;最后一路則隨本江殺入湖中,與江夏賊人奮力廝殺,至死方休!”
程普這個口吻,就有點發號軍令的意味了,諸將有些遲疑,余光紛紛偷瞟著周瑜。
周瑜明知程普是在搶權,也不惱怒,微微一笑:“程公所言極是,公瑾拜服。”
眾將這才紛紛抱拳施禮,各自整軍。
程普嘴角微微一翹,不動聲色的往前挪了一小步,跟周瑜并列站在船頭,愴然道:“只望叔弼尸骨尚存,我等也算對主公有個交代了。”
周瑜嘆了口氣,輕言道:“我等見過叔弼,都是數年之前。聽聞他現在變化極大,沒準能逃得一絲生機,也未可知。”
程普搖搖頭:“鄧龍乃江夏猛將,嗜血如命,我等與其對峙多多年,尚不能有所突破,叔弼此番……恐在劫難逃!”
周瑜搖著羽扇,閉口不言。
……
……
鄧龍已經徹底驚呆了,他從軍十余載,還從未見過這樣才場面。
戰場之上,從來都是雙方你死我活的拼命,便是白起、樂毅此類戰神,也容不得半點大意,可是眼前這一幕是怎么回事?
我們在這邊血流成河的廝殺,你在那邊摟著個美女風花雪月?
奶奶個熊,能不能別這么刺激人?
人比人,氣死人!
鄧龍自以為剿滅孫翊這群初上戰場的娃娃兵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然后再伙同盟友,給隨后出兵的周瑜來個兩面夾擊,從而一舉奠定江夏水軍在長江上的絕對優勢。
哪里想到,初出茅廬的孫翊竟給他擺了一道!
擺了一道也就罷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如果是這樣鄧龍還能夠接受,但是孫翊摟著美女站在半山腰一臉風輕云淡,輕松寫意的望著山下廝殺場面的樣子,讓鄧龍的心理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士可殺不可辱!
鄧龍寧愿戰死沙場,也不愿被一個小娃娃用那種輕蔑的眼神赤_裸裸的鄙視!
鄧龍怒了,怒不可遏!
“全軍聽令,給我像左側猛攻,孫翊小兒就在山腰,斬其首級者封萬戶侯!”
鄧龍的嗓子好像撕裂開來,聲音有如惡鬼。
此時,負責正面進攻的徐盛部已經損傷慘重,在這盛夏之中,徐盛就好像從殺戮的狂放中清醒過來,開始組織軍隊有序的后退,以保住有生力量。
江夏軍一度因兩面夾攻,防線全面潰散,現在徐盛部有所收斂,剛巧給出了他們足夠的空間和精力來全力應付孫翊這方的進攻。
徐盛部起初扮演的是逃兵,所以他們舍棄了不少防御的皮甲,防御力有限,而孫翊這部則不同,這不僅是真真正正車下虎士戰力,更是兩千車下虎士中最勇猛的那五百雙刀虎士!
而且他們又占據著地理優勢,居高臨下,雖然人數不多,但在著狹小的空間內已經全部阻擋了對方往山上進攻的道路,江夏水軍,只能是有心無力。
戰場上,只見這五百雙刀虎士已幾近嗜血,所有人都已殺紅了眼,聲勢若浪,士氣若虹!
對方長矛刺來,一刀將其斬斷;
對方大刀劈來,左刀一扛,右刀橫削,然后就見對方胸腹切開,肝臟橫流……
什么是精兵?
這才叫精兵!
鄧龍手下還剩下一千多號弟兄,本打算趁著徐盛部戰力消減、陸遜部遲遲未到之際,利用人數上的優勢殺出一條血路,直取孫翊首級來扭轉戰局。
卻哪里想到,孫翊部的戰斗力,跟徐盛部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而這,也給孫翊開啟了一個征戰天下的新思路。
………………
注:周瑜,官富二代,長的帥氣,擅長武藝,樂壇王子,有學識,有品味,人厚道,會看人,事業有成且身先士卒,家庭美滿且感情忠貞。
蘇軾一曲《念奴嬌·赤壁懷古》中“羽扇綸巾”一句,既點出了周瑜這一引領時代潮流的穿著打扮,更是表達了周瑜那種沉穩而不張揚的氣質。羽扇綸巾,絕不是比他小六歲的諸葛亮的專利,事實上,他很有可能是周郎的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