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咔咔,修改了下小毛病……)
他的聲音里,有沉沉的痛意。
我心微微一顫,微笑,“聽,你的事我都想聽。”這還是我第一次說這么流露情感的話吧。
我感到他的手微微一緊,然后便聽到了他清清軟軟的聲音,襯著這涼爽的夏日最后一夜,說不出的讓人刻骨銘心。
“我爹和我娘相識在栗南的煙雨之中,他們相識相知,然后相愛,我娘懷了我,可是后來,我娘發(fā)現(xiàn)我爹在都城已經(jīng)成過親了。我爹想帶我娘回都,納她為妾,并保證自己根本不愛家里的原配,娶她是因?yàn)闆]遇見我娘,他說,他對我娘卻是真心的,妾只不過是個名而已,他會比誰都疼愛她、呵護(hù)她。
“然而我娘卻是個烈性子,她堅決不與他人共侍一夫,所以很決絕地回絕了我爹,他們大吵了一架,我爹激動之下打了我娘一耳光,我娘傷透了心,在一個雨天離開了我爹,從此走出了我爹的生命……“可是,我娘還經(jīng)常告訴我,我爹是如何如何的優(yōu)秀,如何如何的有本事,三四歲的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記住了娘說的話,娘說我很聰明,娘教我挽發(fā)——因?yàn)槲业芟矚g給我娘挽發(fā),而我長得很像我爹……你可以想象么,一個三四歲的孩子能挽出個什么樣式?”
哎,他娘也真夠瘋狂的,不過,這也是她思念愛人的一種表現(xiàn)吧……
“嗯……可以想象……不過你給我挽發(fā)那次很是熟練啊!挽出的發(fā)髻也還好啊!”雖然是婦人發(fā)髻,害得我被別人叫做大娘……
“哎,那是因?yàn)槲夷镆恢倍枷M医o她挽好發(fā),她離開后我有練過……你說,我娘是不是很傻?”
“黃鼠狼,你娘是很傻,但你娘也很聰明,”在古代能有不共侍一夫的觀念,真的很難得。
我側(cè)過頭微笑地看著一臉沉痛的沈毓,兩手緊緊地將他的手握住,“你知道么,有個女人更傻……這個女人啊,愛上了自己的妹夫,卻還是不顧一切地將自己的妹夫灌醉,將自己交給了他,然后頂著家里人的譴責(zé)和唾棄離開,生下了一個女孩,獨(dú)自生活了十幾年,辛辛苦苦地將孩子拉扯大……后來,一次偶然的機(jī)會,那個女人遇見了自己的妹夫,可惜她的妹夫很快就死了,而那個女人在妹夫死掉之后開始酗酒,不久也死掉了……”
“那個女人是……”
“我娘……”
沈毓嘆口氣,道:“你娘也傻……”
我苦笑,“是啊,愛情中的女人都很傻。”
“你呢?也傻么?”沈毓眨眨眼,調(diào)侃到。
我挑眉,得意地說:“我例外!”
沈毓嚴(yán)重懷疑地看著我。
我撇撇唇,把話題拉了回去,“對了,接下來呢,發(fā)生了什么事?”
沈毓看著我的眼神明明滅滅,良久,他嘆口氣,望了望星空,“我娘自從生下了我,身體變得很弱,時常生病,后來,我娘病死了,那一段事上次我告訴過你了,我做了一年乞丐,我爹找到了我,然后我被他藏著養(yǎng)了四年,這四年里,我生活得很好,但因?yàn)槲夷铮液臀业g總是存在隔閡,我不能坦誠地對待他。
“我原本以為那令我矛盾的日子會繼續(xù)下去,可是老天卻再一次與我開起了玩笑,我爹的家……我說的是我爹正大光明的家,一夜之間被滅了門……當(dāng)然,死去的人中包括我爹。”
“你爹?沈伯父……”不是還在么?那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沈毓苦笑著搖搖頭,“現(xiàn)在的爹其實(shí)是我湯伯……當(dāng)時我知道那個消息時,我瘋狂地想要去找我爹,可湯伯卻攔住了我……原來,我一直都是敬愛著我爹的,可固執(zhí)的我,卻沒有珍惜那寶貴的四年……后來,為了避免被發(fā)現(xiàn),我和湯伯一家人隱姓埋名,改為沈姓……我成了他的兒子,而他的女兒卻成了他的義女。”說到這,沈毓輕嘆了聲,道:“真是委屈了惠兒了……”
原來,如此啊……
沈毓的成長經(jīng)歷,竟是這般坎坷,這般痛苦……那時,小小年紀(jì)的他,究竟承受了多少痛苦和折磨?而現(xiàn)在的他,卻是如此陽光一般照進(jìn)了我的心里……
究竟要有多大的勇氣,才使得沈毓承擔(dān)下那一切悲傷和痛苦,揚(yáng)起笑臉面對生活?
我靠近他,輕輕地靠在他的臂上,想給他安慰,想撫平他的悲傷。
他摟住我,輕笑了聲,道:“還好我現(xiàn)在有你了……”
我微笑——是的,你現(xiàn)在有我了……
“那你的仇人是誰啊?”
“是霜宮。”沈毓淡淡地答道,雖然語氣里無波無瀾,卻叫我狠狠一顫!
是霜宮!
風(fēng)拂過,亂了我的發(fā),他的發(fā)。
我垂下頭,有些恍惚地問:“那你為何……”為何還告訴我?為何還待我如此之好?
“這便是我真正想要說的了……最開始,我不知道你是霜宮的人,于是很自然地待你,可是后來,那天晚上,在胡同里我發(fā)現(xiàn)你是霜宮的人之后,以為是霜宮知道了我的事派你來刺殺我,可是我很奇怪你竟然不會武功,同時我也懷疑過你的武功比我高,所以隱藏的很深,但是那樣的話你一直沒殺我,還不停地想離開我這兩點(diǎn)又很奇怪,于是那些天其實(shí)我是很疑惑的,就一直想要弄清楚你的目的。
“后來,我發(fā)現(xiàn)你好像什么事都不知道,連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也不知道,我更加疑惑……不過,我想,我可以通過你找到神秘的霜宮,于是……”
“于是你就一直跟著我?”原來,他是這樣的目的么……我就說為何他一直都想要把我縛在身邊呢,原來是想通過我找到霜宮……心里隱隱地痛,我苦笑……
“花花,聽我說完,好么?”沈毓側(cè)頭在我額上印上一吻,冰涼冰涼的。
心里不覺地一柔——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
“我心里想著,你是霜宮的人,你是霜宮的人,可是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你……而你,帶給我的震撼也很多,比如那次你和陽兒逛街發(fā)生的事,你讓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明明一再提醒自己你是霜宮的人,可心還是不由自主地陷了下去……”他溫柔地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回憶。
他說的話,讓我心里盈入了淡淡的歡愉。
“還記得我第一次以宿玥散人的身份闖入你房間的那晚么?那便是我內(nèi)心里實(shí)在很矛盾的時候想出來的法子——你看起來實(shí)在不像是江湖中的人。于是我想試試你到底有沒有武功。”
“結(jié)果就是,我是一只菜鳥,而且之前聽到了‘霜宮’二字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所以你又不確定了,是不?”我彎唇,原來他是打著那樣的主意。那段時間,我也確實(shí)發(fā)現(xiàn)他很奇怪,情緒變得很快。
他呵呵一笑,道:“娘子,以后不敢了……”
我掐了他一把,滿意地聽到他的悶哼后,揚(yáng)唇道:“接著說,小相公。”
沈毓眼里放光地盯著我,看得我面紅耳赤,讓我不禁生出些薄怒,“再看我就反悔了!”
他立馬笑瞇瞇地說:“那可不成,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你要是反悔,我就娶十幾二十個姑娘。”
“你敢!”我憤憤地瞪了他一眼。
“要么娶你一個娘子,要么娶十幾二十個,你看著辦!”他欠扁地賊笑。
“你!”我大怒,磨磨尖牙,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哪知他卻一聲不吭,默默地忍受了。
我抬起眼皮看著他固執(zhí)而深情的眼神,心里一暖,放開他,癟癟嘴說:“反正不準(zhǔn)娶其他人。”
他便得意地一笑,道:“娘子大人的話,做小相公的不得不聽啊!”
我“撲哧”一聲,便笑了出來,抓過他的胳膊,泄氣地輕輕揉揉,“繼續(x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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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便知道了,他心里的疑惑越加越深,心也越陷越深。
“可是后來你該知道了我的武功是被沁雪所廢的,你就不再次懷疑?”
“懷疑過,可是也知道了,你背叛了霜宮。還有,其實(shí)……其實(shí)遇襲那天我說的話是,‘若有下次見面的機(jī)會,你就告訴我你的真實(shí)身份,好么’。”
“那為何你沒問?哦,對了,那時你已經(jīng)知道了我的身份。”
“那只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不管你是誰,都無所謂了……”他滿足的將我摟著,輕輕哼口氣。
不管是誰……都無所謂了么?我被這句話深深地震撼住——不管是誰……那么,如果就是我花枝俏呢?
“你……要不要也聽我講一件事……”我試探地問,心里有些拿捏不定。
“只要是花花講的,我都聽。”沈毓狡黠地勾唇。
我咬咬唇,鼓足勇氣,“我……其實(shí)是來自異世的一縷魂魄,三個月前進(jìn)了蘇在水的身子而已,可以說是借尸還魂……”
摟著我的手臂微微一怔,我緊張地偏過頭不敢看他,心里打著鼓。
他會不會不相信?他會不會害怕?他會不會因此而……離開我?
沈毓,這是我最大的一個秘密了……
“你沒開玩笑么?”沈毓的聲音里是滿滿的震驚……
我的心漸漸沉下去,渾身上下涼涼的,血液也似乎凝固了起來。
果然,他不相信啊……也對,這么離奇的事,有幾個人會相信呢?別人不說你是瘋子或者傻子就已經(jīng)是恩賜了……
可是,還是很失望啊……
苦笑,我彎唇點(diǎn)點(diǎn)頭,依舊不敢抬頭看他的表情。
半晌,他漸漸松開手臂。
我的心漸漸沉到海底。
我倆就這樣躺著,誰也不再說話,誰也不。
夜里的風(fēng)變得很涼了,很涼了,就如我此刻的心一般,很涼了。雖然我知道這是人之常情,雖然我知道我應(yīng)該理解他,可是,我的心還是變得很涼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我以為已經(jīng)時過幾秋,我彎彎唇,站起身,道:“回了吧……”天很涼了。
因?yàn)榍锾斓搅恕?/p>
然而此刻,一只溫暖的手卻拉住了我。
“你不相信我么?娘子……”
我渾身一震,心里翻涌起說不清的情緒。
他也站起身,自身后抱住我,懷抱依舊是那么溫暖,那么令我依戀。他把下巴擱在我的肩上,清清軟軟的聲音變得低沉,略帶沙啞,“你不相信我。”
我呆著不敢動,然后他輕輕扳過我的身子,憐惜地?fù)嵘衔业哪槪瑹o奈地說:“剛剛我的確很震驚,我需要一段時間來理清思路。現(xiàn)在我的疑惑全解了,原來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怪不得你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明明是霜宮左護(hù)法卻對霜宮那般陌生,有時還有些奇怪的言行舉止。”
我抬眸,看入他的微笑中。
“哎,你看你,都成花貓了……”他用衣袖輕輕地擦過我的眼角,我才知道,原來,我已經(jīng)淚流滿面了。
“你相信我?”
“相信。”
“還要我?”
“求之不得。”
“黃鼠狼,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現(xiàn)在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你可以反……唔……”
氣息糾纏,唇齒相依,秋風(fēng)的涼意,壓不下愛情的溫?zé)帷?/p>
原來他沒有騙我,他說的——“不管你是誰,都無所謂了……”
半晌,他輕嘆口氣,額頭與我相抵,緩緩?fù)鲁鲆痪湓挘皭矍橹械呐耍欢际巧倒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