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我和沈毓便收拾好了東西,與一眾人道別之后,就上了路。
這次我和沈毓是同騎的他那匹花馬,聽沈毓說它名字就叫小馬。看見小馬,我就想起了花花綠,這幾日光顧著沈毓,倒是把它給忘了個干干凈凈(小福:見色忘驢的家伙!)!
我用肘子捅捅沈毓,“你還記得你家的那頭老驢不?”
沈毓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喂,你怎么啦?”我不明所以。
“……”沈毓干脆不答話。
我怒了,回過頭兇巴巴地道:“你到底怎么啦?!”
沈毓垮下臉,道:“我吃醋了,不高興著呢。”
“誒?”我糊涂了,“你吃誰的醋啊?”
沈毓撇撇唇,道:“你都可以把自己的事告訴諸葛、書生,還有前段時間的仙半仙,怎么就不能告訴我呢!”
“啊?”我半瞇著眼回想了老久,這才知道他是為何而吃醋了。
時間回溯到出發(fā)前——
和小婷嘰嘰咕咕了半天之后,書生搖著扇子走過來問我:“小福,你的十日時間已過,可你現(xiàn)在還好好的,是不是說明你沒事了?”
我微怔,然后想起當初為了把他拉來做我的賬房,我把當時命不久矣的事實告訴了他。
“沒事了,黃鼠狼找來了解藥,我現(xiàn)在沒事了。”笑了笑,把他拉到遠處,繼而拍拍他的肩膀,道:“我走后,你就是福如的掌柜的,好好干啊!”
書生望了望天,道:“代理。”
“代理就代理,等到我回來地那天再說。對了,你幫我給于老伯(福如前任掌柜)道個別,記得帶上小婷。”
書生不屑,“帶她干嘛?”
“你就告訴余老伯你娶小婷啊,娶了小婷就不用娶他女兒了!”
“哼,我一個都不娶。”書生背過身子。
“哎,你遲早都要娶一個的嘛!你看人家小婷,活潑又可愛,聰明又機靈,還這么喜歡你,你能娶她可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我一臉“你不娶她就會后悔”的表情。
“哎,你別管那么多,又不是我想娶誰就可以娶誰。”書生抱懷,皺眉道。
“哎哎,這樣說你還是想娶她的嘛!”我賊賊一笑。
“我……”書生竟然有些臉紅,扇子一合,道:“別多管閑事!”說罷便拂袖而去。
我摸摸下巴,賊賊地回頭沖著小婷努努眉毛。
可惜信號發(fā)送成功,接收失敗——小婷只是不解地歪頭望著我,眼里滿是問號。
正想感嘆幾句什么,身子被沈毓一撈扔在小馬上,“走了!”
好吧,時間快進到開頭——
當時沒注意,現(xiàn)在想想,他那時的確不怎么高興,而且到剛剛為止也沒說過話。
是想等我自己發(fā)現(xiàn)?我好笑地捶捶他的肩,心里卻是喜滋滋的,道:“好了,別生氣了,書生是朋友。”
“真的?”沈毓挑起左眉。
“真的!”說完,我在他頰上吧唧一下,道:“這是道歉禮。”
沈毓便微笑了起來,繼而得意洋洋地說:“其實我一直都沒吃醋。”
“什么?”我瞪大眼——丫滴,敢耍我?!
在我發(fā)怒的前一秒,沈毓俯下頭湊到我耳邊輕聲道:“因為我相信你。”
立時火氣便被滅了個干干凈凈。
我舒服地靠在他肩上,道:“這還差不多!”
“呵呵……駕!”(小福:毓兒啊,你賊笑個啥?)
小馬甩開蹄子,跑得哧溜兒地快。
行了了一會兒,忽聞前方的樹林里有打斗聲,聽聲音是兩三個人。
沈毓瞇了瞇眼,策馬過去隱在樹叢中。
于是我們便看到了這樣的一幕——一個蒙面少年(目測),正在和兩個彪形大漢打斗,身法靈活,可行動看起來卻頗為稚嫩,而兩個大漢雖身法笨拙,但打斗經(jīng)驗豐富,兩把大刀生風,招式也很有策略。
“你個賊小子,連大爺?shù)臇|西也敢拿!”
少年漸漸地落了下風,體力也跟不上了,眼看著兩把大刀壓上了少年的胸膛,我心一緊,一把揪住了沈毓了衣領。
只見沈毓袖子一揮,“刷刷刷”幾聲,接著“呯”的一聲,再看時,兩把大刀已然落地。
我砸吧砸吧嘴,崇拜地看著沈毓,卻見沈毓微皺著眉,似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
“沒事……”沈毓舒開眉,微笑。
那少年和兩個大漢齊齊望向我們這邊,沈毓策馬走出了樹叢。
見了我們,少年目光落在沈毓身上,明顯一怔,繼而目光挪向我,嫌惡地看了我兩眼,便不屑地掉開頭。
我抖抖眉毛——這孩子怎么這么別扭?我們明明救了他,他這是什么態(tài)度?!
而那兩個大漢卻是囂張了起來,其中一個大漢大喝:“原來是個小白臉和個娘們兒,就憑你們也敢擋大爺做事!看大爺不一起砍了你們!”說罷快速撿起刀。
我無語地搖搖頭——這兩孩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明明剛剛沈毓隨便扔幾顆石頭就把他們的刀給卸了,他們還敢說這種話。
另一個大漢看了我兩眼,立馬成了色咪咪的樣子,摩挲著手掌,一臉惡心地淫笑,道:“喂,大哥你看,這娘們兒長得真不錯,咱們待會兒我們把那個小白臉解決了,就好好樂呵樂呵!”
我歪歪嘴——這張臉真是個禍害!瞥了眼那少年,卻見他眼中盡是幸災樂禍,我抽了抽嘴角——到底是什么時候惹到他了?
猛然間,我覺得空氣冷到了零下。
哆嗦一下,我看向沈毓。
沈毓的臉上卻是掛著笑的。只是……我惋惜地嘆口氣,為那兩個大漢掬了把同情淚……
兩個大漢快速向我們沖了過來,口中也不忘吆喝著,然而,行了不到路程的一半,動作卻猛然一僵。然后跪坐在地上大叫了起來,“哎喲,好痛啊……啊哈哈哈哈……好癢……哎喲……疼疼疼……哎喲……哈哈哈……”
沈毓低下頭,安撫地一笑,扔掉手中的樹枝。
我笑笑,淡淡地瞥過那兩人身旁的細碎木屑,微微一驚。
“哼!”一旁的少年冷哼聲,有意無意地看了眼沈毓,眼里滿是輕視之意,又憤恨地瞪了我一眼,幾個跳躍便消失在了林子里。
我委屈地癟癟嘴,道:“我到底什么時候惹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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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再沒什么事發(fā)生,于是又行了一兩個時辰之后,我們順利到達會合地。
那是個木屋,有三四間房子,處在一個竹林之中,是經(jīng)歷了很多風吹雨打、飽經(jīng)滄桑的樣子,很是簡陋。
沈毓剛抱了我下馬,便有一個人影走出房來,穿著灰褐色的布衫,黑色的布鞋,微笑著,“聽見了馬蹄聲,猜是你們到了,我就出來看看。”
“大哥!”我驚奇極了——他竟然沒穿道袍!
“亦籍兄。”沈毓抱拳。
亦籍?我想到了馬亦流……
“小福,沈兄。”大哥也抱拳回禮。
“噯,大哥,你怎么沒穿道袍了啊?”甩開其它思路,我好奇地問。
“這個……小福,我會還俗。”大哥淡淡一笑,依舊是云淡風輕的樣子,可是,那笑容卻比起一次見到時多了很多東西,比如——溫柔?!憂傷?!情意綿綿?!
天,莫不是我瘋了?!還是大哥瘋了???
“蘇姑娘!你真的來了!”
聽到這個干澀粗戛,卻是欣喜萬分的聲音,我狠狠一怔,回過頭去。
那一裘紅衣似血的人兒,可不就是那個毀了面容的傻女子么?沈毓說的沒錯,她真的好好的!
我沖過去,一把抱住紅芍,激動地說不出一句整話,“紅……紅芍……你……真沒、沒……”
“小福慢點!”大哥有些焦急地說。
紅芍輕輕哼了一聲,繼而點點頭。
我這才發(fā)現(xiàn)她有些不對勁。
“小福,你輕點!”大哥慌慌忙忙地說,“她傷還沒好!紅衣,你沒事吧?”后面這句話是對紅芍說的。
傷?我連忙放開她,發(fā)現(xiàn)她此時臉色有些發(fā)白。
“怎么回事?你傷在哪里了?”我皺眉。
“她在霜宮沒少受折磨,逃跑的時候還替亦籍兄擋了一刀。”沈毓輕摟過我,淡淡地道。
心微微一顫——在霜宮受了不少折磨……雖然我知道那是肯定的,早就有了那個覺悟,可是,現(xiàn)在看見她后,還是止不住地心疼和難受。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沈毓摟著我的手緊了緊,似在安慰我。
“你說的他……難道就是大哥?”我噓口氣——紅衣……紅衣……這個是紅芍以前的名字么?看一向云淡風輕的大哥對她的緊張程度,以及知道她的真實名字這件事,加上紅芍有些閃爍的目光……
“不是!”豈知,紅芍卻一口否決了,語氣也是冷冰冰的,看也不看大哥一眼。
“額……”我轉(zhuǎn)眼看了看大哥,發(fā)現(xiàn)他有些失落,有些無奈,卻滿是堅定。
忽然就回憶起了大哥說的話,還有他那悠遠的眼神,又想起了紅芍講訴的自己的故事。
他們之間,還有很多門檻要跨呢……我握住沈毓的手——我和沈毓之間的門檻,是不是跨過去了呢?
“好了好了,不談那個了,紅芍,剛剛我沒傷著你吧?”見紅芍微微笑笑,我摸摸肚子,嘆口氣道:“我們現(xiàn)在終于回合了,肚子都餓了!紅芍啊,有沒有吃的啊?”
紅芍笑笑,道:“有的,不過還沒煮呢。”
“那我去煮?我的廚藝……”我眨眨眼。
“我去吧,你……咳咳……好好休息下……”沈毓忙搶過話頭,臉偏到一邊。
哈哈哈哈,小子,你去吧你去吧,本姑娘要是下了廚,豈不是自毀形象?
“那我?guī)湍愦螂s吧!”如果不怕廚房被我燒了的話……我笑瞇瞇的,目光緩緩移動向大哥。
大哥溫柔地看了眼紅芍,繼而轉(zhuǎn)向我,道:“還是我去吧,你和紅衣好好聊聊,最好是……嗯,照顧一下她。”
最好是,干嘛呢?我在心里了解地笑笑。
“好嘞!”我忙不迭點頭,我正是想和紅芍聊聊呢。
于是兩個大男人去做飯了,我和紅芍聊起了天。(小福:你們是不是搞反了啊?)
紅芍見兩人一走,忙拉起了我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姑娘你還好吧?毒解了沒有啊?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中了五十六散……”
“沒事沒事了!”我拍拍她的手,心里涌上一陣感動,“我們進屋談吧,你有傷在身,不要太累了。”
“沒事的,現(xiàn)在好多了。”紅芍靦腆一笑,但還是把我領進了屋子。
“紅芍啊,你和大哥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我希望你能告訴我。”
“我……我……”紅芍咬咬唇,半晌,苦笑著說:“姑娘,你的猜想是對的,他,的確就是他……”
雖然自己也這樣猜,可是,聽到她自己承認,我還是震驚了一下。
當初,我初來此世,被她的艷麗所驚,又被他的脫俗所詫,只道她們是天生的發(fā)光體,卻不想,這兩個發(fā)光體間,還有這般關系……
“那是好事啊,可是,你卻……”對他那般冷淡……
驀地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句話——“我始終是配不上他的,以前是,現(xiàn)在更是……”
我嘆口氣,道:“你呀,太看低自己了……”大哥是希望我,好好地開導開導紅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