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糊掉的飯被沈毓吃掉了,話說,是本姑娘威逼的……
我們并沒打算把要去霜宮的事告訴師傅,因為師傅早就不想再涉入江湖,我們也不想擾了他的清凈,至于陽兒,跟著師傅生活是他目前最好的選擇。
把向師傅學習雕刻的時間往后延了延,又好說歹說勸好了一臉忿然的陽兒,我和沈毓向師傅拜了三拜后便回了大哥那里。
“沈毓,你和陽兒說起師傅時為何都一臉怪異?”我側頭問沈毓。
日漸黃昏,馬兒在一地橘黃的小路上悠閑地踱著步子,我和沈毓騎在馬上,也是一番悠閑。
離夜還有一陣子時間,而我們只要再拐個彎就能到大哥那里了。
“花花,你不知道啊,那個老頭子有時候像個小孩子似的,其實整起人來厲害得很!就拿陽兒來說,練武才兩個多月他便要他開始磨練了……不過,陽兒卻是很有習武的天賦……”
“那你以前呢?可有受到什么‘特別待遇’?”我打趣地說。
沈毓苦笑聲,道:“那臭老頭可真是‘特別招待’我啊!剛拜他為師他便把我一個人扔在森林里半個月,還不準我出森林一步,而且身上只能帶一把小刀……”
“啊?那你在林中是怎么活下來的?”我大驚,要一個九歲大的孩子獨自在森林里生活半個月?!
“餓了找野果,抓野兔,嗯……有時候也抓抓鳥兒什么的……睡覺時是在樹上,生不了火就鉆木,可惜都沒成功過……”
“那你吃生的?”我瞪大眼。
沈毓微笑,“生的。”
心里一痛,我握住他的手,道:“那可曾遇到過野獸?”
他淡淡一笑,撈起寬大的袖子,指了指胳膊上一個淺淺的白印,道:“這個疤便是遇上一匹狼時被狼爪刮傷的。”
“只是刮傷?那么小你就能打敗一頭狼了嗎?”我訝異極了。
沈毓摸摸我的頭,笑瞇瞇地說:“不是打敗,是我逃了。你不知道么,你的小相公我最擅長的就是逃跑了。”
我瞪了他一眼,鄙視地說:“怪不得你輕功那么好呢!”
沈毓得意地咧了咧嘴。
我不禁將他的手握得更緊——雖然他說得云淡風輕的,可是我知道,他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驚嚇,用了多少毅力和意志……才走到今天的……
“師傅說你拜他為師時在碎石子路上跪了一天一夜呢!還在房頂上坐了好幾天,還死皮賴臉地跟著他跑了幾十里路,還沒吃飯餓得昏倒……”我鼻子發酸,垂睫扳著他的手指。
他手一握,在我耳邊輕笑聲,說:“怎么了,心疼我了,娘子?”
我用肘子捅捅他,聽到他夸張的叫聲后輕輕答道:“是……”
身后的人一怔,將我抱得緊緊的,輕笑著,卻沒再說一句話。
……
回去后,發現院子里多了三匹馬,正在我疑惑是誰時,沈毓高興地說:“他們來了,竟然這么快!”
“他們?”我一時沒轉過腦筋。
沈毓微笑著解釋到:“是亦流兄和涵禮。”
就在此時,馬亦流和秋涵禮走了出來,都是笑吟吟的模樣,馬亦流一身黑衣,襯得他身形頎長挺拔,而秋涵禮一身墨綠,將清秀的臉蛋恰到好處地趁了出來,既儒雅漂亮,又不失男子氣概!
養眼,真養眼!加上后面這個死狼,嘖嘖,那場面真是……額……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那啥,不是還有一匹馬嗎?(小福:終于想起來了啊……望天……)
我正想問,然而,門口出現的那個身影,已經讓我知道了答案——青草!
此時的她,一身青衣,發上帶著同色系的絹花,像一片溫婉的蓮葉一般,一雙溫柔的眸子明明滅滅,站在那里真是存在感強烈的很,弄得我一時有些緊張。
她來干什么?是沈毓叫他來的?離開沈府時她的那句“你,配不上”直到現在都還回蕩在我心里,讓我……恨得牙癢癢!!!
丫滴,那時候是我消極!沒想到她看起來溫婉善良,其實也不是個好人!(小福:你腫么能醬紫就判斷一個人?淚啊……)
我賭氣似的一把回抱住沈毓,笑得甜甜的,對沈毓說:“毓哥哥,你抱我下去!”
眾人均是一抖,只有青草和沈毓例外。青草幾乎是沒什么反應的,一雙眸子里仍是溫柔款款,面上不冷不熱,手微握,標準的淑女模樣!丫滴,果然不是個簡單人!
至于沈毓,當然是——
“額?”他抬手扯扯我的臉,道:“沒帶臉皮啊……”
“黃鼠狼……”我咬牙切齒地笑著,牙縫兒里蹦著字。
沈毓立馬垮下臉,委屈地說:“太嚇人了嘛!”
黑線!我一時氣憤,掐了沈毓一把便跳下馬,直奔向馬亦流和秋涵禮處,樂呵呵地打招呼:“嗨,你們這么快就來了啊!黃鼠狼說你們要后天才來呢!”
“是啊,看來很順利呢!”沈毓的聲音從身后冒了出來,嬉皮笑臉的。
馬亦流扇子一展,點漆般的墨色眼睛里明快的光頻頻閃爍,彎唇道:“是啊,他們的動作倒是來得快。估計等我們從霜宮回來后就可以與他正面交鋒了呢……”
秋涵禮也是十分自信的樣子,“這次我們可是周詳布置了的,只等著他先動手了!”
“是么?呵呵……這幾日你把佘大將軍安頓在哪里的?”沈毓問。
“福如啊,呵呵……那里不是花姑娘的客棧么?正好派上用場呢,自己人,我們放心。”馬亦流瞟了我一眼,淡淡一笑。
我一聽驚了驚,忙插嘴問道:“你們說什么?把那什么將軍安排到我店里?還什么自己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涵禮見我不解,有些詫異地問沈毓:“沈兄沒把事情告訴花姑娘?我還以為你已經告訴花姑娘了呢!沈兄不覺得應該告訴花姑娘嗎?畢竟現在你和花姑娘已經……”
花姑娘花姑娘花姑娘……我額上蹦出N個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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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我磨磨牙,見到秋涵禮一副無辜模樣后,泄氣道:“叫我小福,或者花枝俏。”
秋涵禮眨眨眼,溫柔地點點頭,微笑,“小福。”
“好吧,繼續……回答我剛剛提出的問題。”我撫撫額。
秋涵禮笑笑,說:“福如現在已成了我們的秘密情報據點。”
“啊???”我下巴掉在地上,好半天沒消化這個事實!
“花花,在我們離開福如之前,我已經和書生商量好了,將福如作為情報收集點,為我們打聽、提供需要的情報。”
“書生?!”我深吸一口氣,幾欲奔回去狠狠抓住書生的領子,大吼:“你丫不是說做代理的嗎?!代理啊代理!結果我在的時候就已經和黃鼠狼做些非法勾當了!啊啊啊啊啊!!!”
可是……
我微笑,看向馬亦流,盡量笑得燦爛:“能為您服務,是我們福如莫大的榮譽!”
這些家伙還真是狡猾!福如正在崛起狀態,想必他們也看出來了,人流量會漸漸增多,大家又習慣在飯桌上聊天下百事,又可供人暫住,對于客人的身份、習性等會有一定的了解,于是福如變成了可以打聽小道消息的好地方!不僅如此,他們還將書生和何虎他們拉入了自己的戰隊,而他們與乞丐的關系……哼,這樣一來也可以利用乞丐打聽消息了,那可是既不會惹人注意,又無處不在啊!
精明的皇帝啊!唔……忍……要忍……人家可是皇帝,你得罪不起的!
馬亦流有趣地挑挑眉,扇子一合,彎唇道:“如此甚好。”
“那么,小福大概也知道一些了吧,能給我們說說你知道了什么嗎?”秋涵禮持續溫柔。
我看了沈毓一眼,見他微笑點頭,便松了口氣,道:“其實都是我自己瞎猜的,前些日子金翎會派鴛鴦雙煞刺殺五王爺,而且在此之前還殺了很多我朝人士,額……這個……反賊嘛……而最近金翎會活動很是頻繁,那什么鴛鴦雙煞又滅了不知哪一家人,加上這些天錦州來了很多外地人士,很多都是有功夫的,其中還包括很有可能是金翎會爪牙的川月,還有錦州這個地方,易守難攻,要是誰先占據內城的話,這塊地幾乎就已經是誰的掌中之物了……所有我想,金翎會快要動手,不,是已經暗暗動手了……”
腦中猛然浮現和沈毓出城那晚歸來后見到的那三輛馬車,還有那個素白像是女子的身影,我不禁懷疑,難道那也是金翎會的人?那個女子……是誰呢?
聽完我的分析,秋涵禮和馬亦流均是微微一怔,而青草溫婉的表情也有了裂痕,一雙美目半瞇著看著我,沈毓則是贊許地點點頭,還有剛剛從房門里出來的大哥和紅芍……
我臉一紅,干咳兩聲,道:“我說的只是……那啥……唔……謬論……大家別笑話我……”
馬亦流哈哈大笑了幾聲,展扇扇了幾扇,道:“小福還真是聰明!若身為男兒,必當是我賢臣!”
我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道:“只是短淺之見,過獎過獎!”
天,這廝要是本不希望我知道這些怎么辦?!我現在一一說了出來,算不算自作聰明、關公門前耍大刀?書上的皇帝好多都是暴戾而陰晴不定的,要是那句話惹到他了……
驚疑不定地看向沈毓,只見他對著安撫地笑笑,一時間,心臟落回了胸膛。
哎,瞎想什么,沈毓不是還在這里么?還有大哥啊,怎么說他也是皇帝他哥把!
“小福,你這猜想雖不全對,可也有八分對了。”秋涵禮笑瞇了眼,“沈兄可是有福氣了啊!”
沈毓直嘿嘿傻笑。
我白了沈毓一眼,心里卻是甜蜜蜜的,偷偷瞄了眼青草,卻見她臉色回復了平常,不禁連連感嘆——真是好修養!
不過……額?
我睨了眼沈毓,瞇了瞇眼。
青草聽我說了一番后并不是對這件事表示驚訝,而是對我表示驚訝,這一點從剛剛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可見,這件事她根本就是知道的,說不定還參與了沈毓他們的某些計劃!而我,一直都是憑自己猜想、推理才得知的,沈毓并未向我說起這件事,并且還想瞞著我——有不告訴我那天晚上的白衣女子是誰之事作證,我才不信他是因為覺得好玩才那樣說的!
可以告訴青草,卻不能告訴我么?
我大概明白了,沈毓對書生的嫉妒……因為我此時也在嫉妒著青草……雖然知道沈毓他是為我好,就像沈毓知道當時我是怕他難過一樣……
可是,我還是想知道!曾經怕卷入紛爭,怕難以自保,可是現在,我想和沈毓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不過,問他們的話,估計也不怎么會告訴我吧……
哎,現在先考慮霜宮的事,其它事,回來后再說吧!
“吶,我們什么時候去霜宮?”我垂頭問到。
馬亦流目光一閃,折扇一收一轉,道:“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