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從你的秘書處得知，你出事以前，曾收到過二封恐嚇信，但是沒有理會，而是把它們給燒了？”江引軒開著車帶著江清城與卓可寒前往警察局的路上他問。

江清城點了點頭，“沒錯。”

“這極有可能就是李宣寫的，而且當時你對秘書的叮囑是：標底文件要看牢。這說明這件事情跟狂天時代廣場的招標有極大的關系，他們又從下手那人的的身上搜出了這張支票，估計是李宣無疑了。”江引軒道。

卓可寒神色復雜地坐在一邊不言不語。

“不！”江清城突然說道。

“什么？”江引軒有些不知所以然地問。

“那封恐嚇信跟狂天時代廣場沒有任何關系，是有關于君悅的投資。”江清城緩緩道。

江引軒嗤笑一聲，不以為然道：“你不說狂天不競爭這次商業投資嘛！這根本就不算在內，再說你只去參加了一次說明會而已，還沒有開始競標呢！怎么可能會有人在這個時候瞄上你。”

江清城把頭轉向窗外，看著外面閃過的店鋪街道，心里有一種原來已經這么多年過去了的感覺，“也許吧。”

警察局到了，江引軒在Y市的熟人是一位軍方人物，本來找到主謀者他們應該請他吃個飯道個謝，可是人家還有任務，他們也就做罷。

“進去吧！”江引軒拍拍江清城的肩膀，“你們兩個都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們。”

江清城看看卓可寒，卓可寒又看看他，最終二人同時走進審訓室。

里面只有二個人，一個警察，一個李宣。

李宣看上去精神還不錯，沒有受什么苦的樣子，見江清城與卓可寒走進來有些意外。

“我還以為是我的律師來了呢！原來是你們。”李宣的手被銬著，他扯扯唇角露出一個陰笑來。

“很好玩是不是？”江清城與卓可寒在他的對面坐下，江清城先開了口。

李宣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他們也沒有什么證據，不就是一張支票？隨那個人怎么說好了，到最后還不得放了我？”

“一張支票還顯示不出來什么嗎？”江清城問，“別人也許不知道，我心頭明白，這事怎么說你也摻了一腳。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李宣像是聽到了極好笑的笑話似地裂開嘴巴，“我想要那個工程，你會給我嗎？我想要凌狂霜，你會給我嗎？都不會！既然我的愿意達不到，我想要什么重要嗎？”

“所以你決定殺了江清城？”一直沒有開口的卓可寒突然問道，他緩緩地抬眸望向李宣，“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李宣。”

“你認識的李宣？呵呵！”李宣沖他笑笑，“我就是李宣啊！”

“不！”卓可寒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他，搖了搖頭，“那個李宣，那個讓冰昕第一眼便深陷入愛情旋渦的李宣，怎么可能會是你現在這個樣子。”

李宣看了看他，反問：“現在的我有什么不好嗎？”

“不好。”卓可寒斂眉說道，“從你進入遠卓的高層開始就改變了，你極度的自卑感毀了愛你的冰昕，他曾經是那么地完美，因為你的嫉妒，你恨不得別人比你好上哪怕一點兒！”

“不過后來你又遇到了凌狂霜，他的光芒吸引了你，而那時為了你放棄了太多的冰昕就開始不完美了，所以你又開始接近凌狂霜。”卓可寒吐出讓江清城極度震憾的話語，“你根本沒有愛上他們其中的哪一個人，只不過像一個小孩子一樣，想從別人的手中把糖果奪過來罷了。只要得到了你就會毀掉，你只不過想在別人面前再光鮮一點再亮麗一點罷了。”

“不錯！”李宣大方地承認，“我根本沒有喜歡過宋冰昕，也沒有喜歡過凌狂霜，我只不過喜歡他們身上那種由內而發的光芒。跟他們在一起我覺得我很渺小，我自身的所有別人都看不到！不過宋冰昕死了，我也很吃驚。你知道嗎？那時我正準備告訴他我愛的人是凌狂霜，要跟他說分手呢！”

江清城的手動了一動。

“你就看在冰昕不會革你的職，你好在遠卓繼續呆下去，整天跟冰昕見面好讓他憶起你的好來，然后再來求你對不對？”卓可寒輕輕地道出事實，“說不定你還想用冰昕來要挾凌狂霜呢。”

“是！我是有這種想法，不過都沒有實現過。因為宋冰昕死了，他死了。遠卓是我的了，我想要做什么他再也不會反對，也沒有力氣反對了。”

“那又為什么想要得到狂天的那個項目，既然你想報復冰昕，為什么不把遠卓搞垮？”

李宣笑了笑，看向卓可寒的的眼光像是在嘲笑些什么，“也許——我對宋冰昕余情未了，這公司畢竟是他一手創立起來的，他對我也算是有知遇之恩。”

“呵！”江清城突然笑了，笑得很開心，很大聲，引得李宣與卓可寒的談話不得不終止。

“原來是這樣啊！原來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啊！”江清城笑得很開心，似乎眼淚都快要飚出來，“想必這次你也很吃驚吧！因為受傷的不是我，躺在醫院里的人也不是我。”

“對。”李宣點了點頭，“聽到這個消息之后我真的很傷心，不過如果躺在那里的人是你，我會很開心。”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在承認你想殺了江清城？”卓可寒說道，他的神色異常的激動，臉上潮紅一片。

“那又有什么關系？這算不得什么證據，你討厭一個人的時候，也想過讓他死吧！只不過是想想罷了。”李宣無所謂地攤攤手，仿佛一切都與他沒有絲毫的關系，像是一個局外人。

“我想我們之間沒有什么好說的了。”江清城平靜道，然后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

卓可寒看了一眼他也走了出去。

“寄那封恐嚇信給我的人不是李宣。”江清城正在跟一位警員道，警員的臉上有著不敢置信的表情，但是他還是說了，“雖然我恨他，可是這是事實。”

事實是沒有人能夠改變的，即使他真的很希望李宣死。

兩人走出警局，江引軒已經把車開到了門口。回醫院的路上，誰也沒有說一句話，空氣沉悶得讓人窒息。

狂天時代廣場的終審結束了，選定的是一家中型的企業，而江氏也毫無懸念地中了君悅的商業投資的標。

一切看上去都很順利，卓可寒說凌狂霜的恢復良好，身體自身的傷口愈合能力正在發揮效應，就算是如此，也還沒有他醒來的一丁兒跡象。

雖然江引軒偶爾會過來看看凌狂霜的情況，但是他要做的事情還是很多。江清城也明白，江引軒不是凌狂霜的什么人，也不是狂天的什么人，他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是很不錯了。再說江引軒到Y市最大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找他的家人，這件事情已經帶給了他很大的麻煩，接下去不必再煩到他了。

江引軒笑說不過時想幫朋友一個忙罷了，況且他弟弟已經失蹤了二十七年，在這二十七年家族中人漫長的尋找中，信心已經漸漸消失無蹤，現在的他們也是帶著一絲茫然的微小的希望罷了。希望那個人會在哪一天哪一個時間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給他們一個驚喜。有時候他也會帶李宣的一些情況過來，說他們正在調查遠卓公司，因為最近遠卓的帳目有些不對勁。

這些已經不在江清城考慮的范圍之內了，李宣也好狂天也罷，在他眼里，現在只有一個人最重要。那個人就是他的全世界，他在，世界在；他亡，世界滅。

“也許這就是愛情吧。”卓可寒在病房的門外對司澤輕輕道，“想必你也看出了些什么。”

“不能否認，你真的很聰明。”司澤贊賞道，“是的，我知道他們是戀人關系。單單看江清城對凌狂霜這么多天來的照顧，他們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他們的感情很美好。”卓可寒輕聲道，“我有時候很羨慕他們，他們自己也許不知道，但是在別人面前他們流露出的那種默契感，那種眼神交流就可以熟知對方一切的感覺，我，也想要的呢！”他低著頭然后轉身離去。

司澤略帶詫異地看了卓可寒遠離遠離的身影一眼，十分不明白他為什么會說這么一句話。目光回轉，門前那塊小小的玻璃窗后，江清城正坐在病床邊，握著凌狂霜的手在他的耳邊低聲呢喃著什么，司澤聽不到他在說些什么，但是他肯定，那聲音一定是溫和又美麗。

在這種時刻還能聽到情人溫柔的話語，凌狂霜也是幸福的吧！

而他，現在還是不要打破這種幸福的為好。

雙手插入褲袋，年輕的實習醫生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起來：“還是再等一等吧！”

轉身時白色的大褂飛揚而起，空蕩蕩的走廊上響起了他的腳步聲，清脆的，像時間流逝的聲音——嗒、嗒、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