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卓可寒已經讓步了,可是對于如何才能讓凌狂霜想起與自己的一切,江清城還是一點兒計劃也沒有。
一周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這是一個機會,也是一個可怕的未來。要么他讓凌狂霜想起一切,要么凌狂霜永遠也想不起來。
拖的時間越久,希望就越渺茫。這一點司澤早就跟他說過了,他心里也明白。只是從哪里開始,又要從哪里說起才對呢?
現在凌狂霜的身體還沒有完全的恢復,住院是必需的,他又不能帶他出去到HalfoftheOcean里。那里是他們最初相遇的地方,應該說,是新的江清城跟凌狂霜相遇的地方。
“你怎么還坐在這里啊!”
隨著琉璃鈴的聲音響起,一個身著運動服明顯跟店里的時尚品味格格不入的人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江清城。
“又是你?!苯宄撬坪鯇λ霈F頻頻出現在這里的事情感到莫名的不解。
“來份蛋包飯!”司澤向楊林揮了揮手,在江清城的對面坐下。
江清城真希望自己能對這個人視若無睹,可是自己又沒有辦法不去理會這個人,至少他跟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對于一個正在醫科大學攻讀并且在醫院任職的實習醫生來說,你實在是閑得很?。 鞭D著手中的筆,江清城有些郁悶地瞅著他。
“這里的東西好吃嘛!你在寫什么?”司澤淡淡地解釋道,伸手取過江清城面前的一疊紙,看了一眼后不由笑了出來,“不是吧!你竟然寫這種東西!”
那一疊厚厚的紙上什么也沒有,只有一個題目——論如何讓失憶的愛人重新記起我。
“你當這是醫科論文呢還是心理學報告?整天在辦公室里批文件批傻了吧你!”司澤把東西還給他并提醒道,“這都第二天了哦!還有五天時間,你就慢慢浪費在這上面吧!”
江清城沒好氣地把筆放下,“你也不是?”
“什么?”司澤沒聽明白。
“你還是江清城時,也還不是天天坐在辦公室里批文件的?!?/p>
“所以我才說你批傻了!”司澤道,“現在我知道了,有事沒事就得見見生命的脆弱性,也許看多了,輪到自己的死的時候也就不會怕了。”
“是你選擇醫科的原因?”
司澤點點頭,“話說我忘了問你了,你原來叫什么名??!”
“宋冰昕!”江清城很爽快地在紙上寫下三個字給他看,“我跟凌狂霜、卓可寒與李宣是舊識,本來重生后以為跟他們沒有什么關系了,沒想到……時間差不多了,我先走了?!?/p>
見江清城收拾了一下東西起身,這時候司澤點的東西上來了,他忙道:“你等等我唄!順便帶我一起回醫院?!?/p>
“帶你干嘛!我也還不是要打的去醫院。”江清城說,“車借給卓可寒了。他說有個人約他,那個地方太偏所以就開我的車去了。”最后還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好自為之自己便先行一步離去了。
留下司澤一個人在那里思索著,“有人約他?”沒聽說他在這里有朋友啊。
一家私人會所,穿黑色職業西裝的男人跟穿白色休閑服的青年成了鮮明的對比,而且這對比還走在了一起。
因為時間的關系,整個會所的客人加起來也不過是個位數,二個人也沒挑什么包廂的,就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點了兩杯藍山咖啡。
“藍山啊!”卓可寒先開了口,“聽冰昕說過,調制藍山的時候要比一般咖啡多用百分之十至十五的咖啡豆呢!而且藍山在國內根本沒有直接進口的渠道,要人從國外帶回來。極品藍山更是貴得要死,不過對于我來說極不極品都差不多?!?/p>
“怎么說?”李宣煞有興趣地問道。
“說實話,我還是比較喜歡冰昕親手煮的咖啡。”卓可寒用咖啡勺撥弄著杯中的液體說,“不論是什么品種的,你只要喝過一次,就一輩子也忘不了那種味道?!?/p>
“是嘛?!崩钚麩o所謂地聳了聳肩,“對于我來說,只要是貴的,都好喝?!?/p>
“是這樣??!”卓可寒感嘆一聲,“我想,這就是為什么凌狂霜會喜歡冰昕,而不喜歡你的緣故?!?/p>
李宣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難道喜歡一個人跟咖啡有關?”
“只是一種表現罷了。冰昕的美麗不在于其他,而是在于他專注地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弊靠珊貞浿?,臉上顯現出溫柔的表情,“在他心愛的人面前拉小提琴時,在他為親愛的朋友煮咖啡時……。就算他拉的只是一首不出名也不美麗的小調,煮的是一杯下品的咖啡,但是加上他的感情,世界就會變得如此的曼妙?!?/p>
“我是不懂你們這群自稱高階人氏的品味與情調,不過以現在的情況好象不太適合談論宋冰昕的問題啊?!崩钚迫坏睾戎Х?,似乎卓可寒口中提到的這個宋冰昕與他一點兒關系也沒有。
“高階人氏?你現在也不是嗎?”卓可寒挑眉問道。
“可是我不會拉小提琴,也不會煮咖啡?!?/p>
“那重要嗎?”卓可寒笑道,“重要的是你有沒有從中領略出演奏者與咖啡師彌漫在這些東西里的感情?!?/p>
“難道這里的咖啡很難喝嗎?”
卓可寒微微搖了搖頭,端起杯子聞了聞,然后有些嫌惡地把它放下,“不!只是這杯咖啡不是為我一個人所煮的,而且里面還有金錢的銅臭味。”
“咖啡師煮咖啡不就是為了賺錢嘛!”李宣嗤鼻道。
卓可寒的言笑毫不作態,他看了一眼李宣,用一種你不懂的語氣說:“因為喜歡所以熱愛;因為熱愛所以改變。冰昕為了你真的變了很多?!?/p>
“我們可不可以不談他?!崩钚靡环N名為“不悅”的口氣說。
卓可寒有些意外地反問:“我們之間除了他,還有其他什么好說的嗎?”
“比如——”李宣停了停,“狂霜?!?/p>
卓可寒展顏一笑,他就在等李宣說出這二個字來,“他?有什么好談的?”
“我也算是狂霜的朋友,當然關心他現在的情況了。”李宣理所當然地道。
“他現在很好,可以坐起來了,也不必吊生理鹽水了?!?/p>
李宣雙眼一亮,“你的意思是說他醒了?!?/p>
“是啊?!弊靠珊魺o其事地喝著咖啡,“你不會只是為了這個才找我出來的吧!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只要發條短信就可以搞定了。”
“不是全部?!崩钚f,“我們也好久沒有這樣單獨在一起聊天了?!?/p>
卓可寒有些好笑地問:“好久?這個詞用得不恰當,我從來都沒有跟你單獨在一起過呢?!?/p>
“難道這次不算嗎?”李宣湊過頭來問。
卓可寒抬起頭對上他的雙眼,這樣的距離能讓他清楚地看見對方眼中的情緒,他沒有逃開,“什么才叫做是算呢?你問完了吧!我可以走了嗎?”沒有等李宣回答,他便站了起來剛剛轉身便聽李宣的聲音響起。
那聲音跟剛才說話的時候不一樣,是帶著譏笑與憐憫的,“卓可寒,別以為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不是喜歡我嗎?能單獨跟我在一起,你應該開心才對啊!”
“你是不是以為誰都跟冰昕一樣笨?”卓可寒沒有回頭,也沒有反駁他那句“你不是喜歡我嗎”的話,只是用淡漠的語氣道:“我不會喜歡一個忍心傷害真心愛自己的人?!?/p>
一步一步地離開,臉上仍是如風一般平淡的表情。只有卓可寒自己知道,這一步步他是花了多大力氣才邁出去的。在所有人中,他是自制力是最強的,這是他最自豪的,也是最無奈的一點。
坐進向江清城借來的車里,卓可寒發動了車子,方向盤輕輕的在他的手中轉動著,好象把握著自己前行的方向似的。只要輕輕偏一點就會萬劫不覆,所以他要如履薄冰地慢慢地開。
十字路口,綠燈變紅燈。
卓可寒在斑馬線前停了車,緊緊地握住方向盤,生怕在紅燈滅綠燈亮的一瞬間會拐錯了彎。車窗外的空氣有些燥熱,柏油路上有著用肉眼就能看見的氣體在不停地散發著。
仿佛,卓可寒瞇起了雙眼,自己的面前有一個十字路口,路口的左邊站著江清城,對面站著凌狂霜,右國站著宋冰昕,而自己的面前站著李宣。這個愛情的十字路口上沒有自己的位置,至始至終都沒有!他閉了雙眼,淚水滑過兩頰。
“我已經讓冰昕不幸福了,不能再讓他所欽羨的凌狂霜不幸福?!?/p>
“什么幸福不幸福的!”
如炸彈一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卓可寒嚇了一大跳,指著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司澤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司澤指指后面那家咖啡店,閉上雙眼頭往后仰,“剛剛吃了午飯出來到路口打的,沒想到遇到你。順便載我回去吧!有點困先睡會兒!”
“哦!好。”不知道如何措詞的卓可寒偷偷抹去淚水,慶幸司澤沒有發現也沒有問他為什么會神游太虛到不知道有人上了車。這時候路口的指示燈變了,他一踩油門車沖了出去。
司澤緊閉的雙眼悄悄地啟開一絲細縫來,看著卓可寒認真開車的模樣暗暗地松了一口氣,然后又緩緩地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