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牡丹閣的門,一眼瞧見一個文質(zhì)彬彬的叔叔,戴著金邊四方眼鏡,溫和地沖著我笑,很是和藹可親的樣子。他的左手邊坐著一位氣質(zhì)優(yōu)雅的女士,讓人看著就覺得溫婉可人,想必在家中定是一個賢妻良母。她也笑容可掬地沖我打招呼。
小姨向我招招手,讓我坐在她身旁:“蕤蕤來,給你介紹介紹,這是男主角的舅舅,這是他的舅娘。”
我禮貌地微笑著:“叔叔阿姨好!”
舅舅、舅娘一個勁地打量我,不住向我點頭微笑:“你好,你好!”
舅舅很是熱情的對我說:“快坐,先喝杯茶,休息一下。今天要跟你見面的是我的侄子,他叫傅洋,是做軟件開發(fā)的。”舅舅看看手上的表,“你稍等一會,他馬上就到了。來,先吃東西,一邊吃一邊聊。”
話說著,門被輕輕推開,傅洋邁著自信的步伐快速走了進來,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縈繞牡丹閣:“舅舅、舅娘……”
我尋聲望去,一個高大帥氣的男生映入眼簾:一身休閑西服讓他顯得既穩(wěn)重又瀟灑更不失活力;紫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褲將他倒梯型的健美身形完美呈現(xiàn);俊俏的臉龐,濃黑的劍眉,深邃的眼睛,直挺的鼻子,標準的微笑將薄唇下潔白的牙齒展露出來;他雖將胡子剃盡,但臉頰旁的胡渣隱隱若現(xiàn),卻不讓人覺著邋遢;上帝魔術般的創(chuàng)造讓他顯得英氣逼人,舉手投足間更散發(fā)出沉穩(wěn)的魅力。他一手隨意將肩上的包取下,放在椅子上,另一只手拉開我身旁的凳子坐下。看到他,我莫名其妙地聯(lián)想到夢中那個被花瓣絞散的輪廓,兩者竟是那樣的神似,不禁讓我浮想聯(lián)翩。
舅舅看到傅洋很是歡喜:“傅洋,來得正好,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同事,汪蕤的小姨。”小姨親切的同傅洋打招呼。“這是汪蕤。”舅舅繼續(xù)介紹。
傅洋很有禮貌的和我們打招呼。也許是出于靦腆,招呼過后,我和傅洋都不好意思與對方多做交流,我們各自與席間的長輩們閑話家常。舅舅、舅娘使勁的向我詢問各種各樣的問題,就跟警察叔叔刑偵破案發(fā)掘線索沒什么兩樣,所到之處無微不至,絲絲入扣,緊緊相連。
我不停地回答傅洋舅舅、舅娘的問題,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為了緩解郁悶只好喝著碗里的湯。正待我申手拿紙巾擦嘴的時候,傅洋也不約而同地去拿紙巾,我們的手指輕輕觸碰在一起,一時間我吃了一驚,望向他,他也看著我,彼此相視一笑。傅洋很客氣地說:“你請用。”
我有些局促地謙讓到:“沒關系,你用吧。”
傅洋拿起一張紙巾遞到我手里,然后自己拿起一張。
我沖他笑笑:“謝謝了!”
傅洋露出八顆牙的微笑,輕柔地說:“不客氣。你剛畢業(yè)?”
“對啊!”我點點頭。
傅洋感慨:“難怪,讓人感覺充滿了青春活力。”
我疑惑:“工作了就不能充滿青春活力了嗎?”
傅洋笑得更燦爛了:“你看我這樣就知道了。”
我更不解:“你不也充滿了活力嗎?沒有抑郁的跡象啊?挺好的!”
傅洋笑得更歡了:“你在哪上大學?”
“桂林XX大學。”
“哦,你們學校的宿舍區(qū)后邊是不是有一條河?”
“對啊。你去過我們學校嗎?”
“去過幾回。我朋友是你們學校的老師,她叫杜麗,是教體育的。”
“太巧了,我們參加健美操比賽的時候她就是指導老師。”
“你們學校外面還新開發(fā)了一塊地是做什么的?”傅洋喝了一口茶又繼續(xù)問到。
“那是我們學校新建的棒球場。看來你對我們學校很了解嘛。”
傅洋揚起嘴角:“還好!也很久沒去了。”
我倆聊得意猶未盡,但時間晚了,小姨還有要事要辦,雙方家長只好約定下次再見。飯局結束后傅洋向我要了電話,這是我始料未及的。互留電話后,我的心里掠過一絲激動,卻不知為什么會產(chǎn)生這樣復雜的情愫。
告別時,傅洋一直看著我,我的心緊張地跳動,臉上有些微熱,羞澀的不敢直視他的目光。我故作自然的和他告別,他依然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我悠然微笑,眼里流露出的神情迷亂難辨。
回家的路上,小姨跟我說的話我全然沒聽見,只是一直不停的發(fā)呆,不停地回想著那一眼映在我心里傅洋的樣子,與他交談的話語,還有分別時那個久久注視的眼神。這一刻,我莫名地期盼著手機能響起,傅洋會傳來信息。他會多久才會有消息呢?一天,兩天,一星期,一個月,還是都不會有消息?如此的躁動不安我還是第一次。
整個下午我都坐立不安的,眼睛盯著電腦屏幕卻什么也干不了。我腦袋里全是早上和傅洋見面的情景,念念不忘分別時他望我的眼神,心里不斷揣測他對我的感覺……短信鈴聲忽然響起,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像觸電似的,一下子坐立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起桌上的手機,在對著屏幕前的短短數(shù)秒,我的心里百轉(zhuǎn)千回,默默祈禱著是傅洋發(fā)來的信息。
看到短信,我樂開了花,果真是傅洋發(fā)來的。雖然我們剛剛分別僅有兩個小時,但這兩小時讓我感覺前所未有的漫長,我從不知道深切思念一個人是如此焦心難熬,終于體會到“望穿他盈盈秋水,蹙損他淡淡春山”是什么滋味了。
我興奮地回了短信,興致勃勃地等待傅洋下一條短信。
整個下午,家里不時回蕩著短信鈴聲,媽媽側(cè)目向我房里張望,奇嘆道:“你和誰發(fā)短信呢?一個下午的,你那聲音聽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小姨給介紹的對象。”
“難得存在不被你嚴厲抨擊的相親對象,什么時候帶回來給我瞧瞧啊!”
“媽,八字還沒一撇呢!不能亂說的。”說著,我把媽媽推出房間,不讓她打擾我。媽媽美滋滋地笑著又坐回電腦前打CS去了。
吃晚飯的時候,我依舊機不離身,慢條斯理地嚼著碗里的米飯,眼睛卻緊緊地盯著手機屏幕。媽媽拍拍我的腦袋:“蕤蕤,你手上涂了‘502’啦?”
“沒有啊!”我一臉茫然。
“沒有?你那手機就沒見你放下過。趕緊吃飯,不然把你手機沒收了。”話音剛落,媽媽就要奪我的手機,我一個轉(zhuǎn)身把她擋了回去。
“我吃飯,你別搶。”
媽媽得意地坐回位子上,優(yōu)雅的繼續(xù)進食。我無奈,只好快速消滅碗里的米飯,接著發(fā)短信。我們直聊到凌晨才互道晚安休息去了。
窩在床里,我前所未有地期盼著太陽從東方升起,陽光普照大地,待我蘇醒的那一刻,便能滿心歡喜見到心中所想,做心中所愿。疲倦承載不住太多的憧憬,悠悠催促著我神游太虛。
接下來的一星期里,我們從一睜眼直至晚上睡覺閉眼都不間斷聯(lián)絡。在辦公室的時候聊QQ,沒法上Q的時候就互發(fā)短信。手機沒電了,就一邊充電一邊聊,腦袋里除了傅洋還是傅洋,再也容納不下多余的思考。聊得越多,我越發(fā)克制不住對傅洋的思念,越是產(chǎn)生想見他的yu望。可是出于女生的矜持,我不好意思向他開口提出約會的請求,這種煎熬的情緒積壓在心里怎是折磨二字能道得盡其中苦楚的?欲發(fā)泄卻又不知如何發(fā)泄,想克制更是沒法克制。我的情緒早已是脫韁的野馬失去了控制。傅洋是第一個讓我失控的人,我該拿自己如何是好呢?
傅洋坐在辦公室柔軟的大椅子里,回想著汪蕤的樣子。在傅洋的感覺里,汪蕤有一種不沾塵埃的天真和單純,汪蕤說話時那種透著水般的柔軟有一種奇特的魔力,深深吸引著自己身上所有的神經(jīng)去感受她的存在。雖然只是一面,但汪蕤獨有的氣質(zhì)已經(jīng)讓傅洋留下?lián)]之不去的念想。傅洋好奇自己為什么會這樣情不自禁的被汪蕤吸引,他想再見見那個女孩。
傅洋握著手機躊躇了一會,便飛快在鍵盤上按到:這周六晚上我們見面吧。
我打開傅洋傳來的短信,閱讀后我直叫:天啊!這周六我恰好要到桂林出差,難得傅洋先提出見面,總不好就這么拒絕別人的第一次邀請吧。其實在我心里,是很期待這個邀請的。無論如何我都不能錯過,我決定出差時盡快把事情做完,下午趕回來就不會錯過晚上的約會了。我給傅洋回到:不見不散。
到了桂林,我按照事先制定好的計劃進行工作,一切都很順利的完成了,效果比想象中的還要好。我見時間還早,就邀了紫櫻、琳琳和敏舒出來聚聚。
紫櫻、琳琳和敏舒看到我都高興極了,三個人合力擁抱我。
琳琳眉開眼笑的:“蕤蕤,可把你盼來了。”
“就是就是,軍師不在,有點軍心渙散啊!”敏舒眨巴著大眼睛看著我。
“你來住幾天啊?”紫櫻看著我的行囊不解地問到。
“待會就回去了。”我回答。
三人異口同聲地說:“這么快?”
“怎們不多住一晚再走呢?”紫櫻問到。
“不了,晚上還有事情?”
“什么事情啊?”琳琳看著我賊賊地笑。
“單琳琳,你別這樣看著我好嗎?”我有些心虛。
“哈哈哈,難道被我猜中了,和誰約會呢?”琳琳更是得意地追問。
被琳琳盯著,我心更虛了,自動就給招認了:“哎呀,是有約會……”
“誰啊?”三人再度異口同聲地驚呼。
“我小姨給介紹的對象。”
“他姓啥、名啥、青春幾許、身長幾尺、相貌如何、三圍多少……”紫櫻連珠帶炮的向我發(fā)問。
“余紫櫻,查戶口的都沒你那么厲害。”我驚訝于紫櫻的口才。
“誰讓你不自覺匯報的,我只好自己調(diào)查啦!”紫櫻擺出一副偵探的架勢。
在三人窮追猛打的攻勢下,我只好把和傅洋見面至今的情況交代一遍。
“蕤蕤,不錯嘛!愛情、事業(yè)兩不誤,很快就能奔小康了。”琳琳說到。
“哪有?我還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呢!”
“哈哈哈,那為了早日實現(xiàn)共產(chǎn)主義,我們得先放你回去,允許你先富起來,再帶動我們后富。”琳琳激動地握著我的手說。
我們幾個又聊了一會,看著時間差不多了,紫櫻、琳琳和敏舒便把我送到車站。臨別時,敏舒的眼眶濕潤了。
“蕤蕤,你要經(jīng)常回來看我們啊!”敏舒抹了抹眼角流出的淚水,難過地說。
“紀敏舒,你別哭了,把我的眼淚也勾出來了。”琳琳推推敏舒。
“我有時間一定回來看你們。好好照顧自己,有什么事記得告訴我,至少我還能在精神上給你們支持。”我抹了抹琳琳和敏舒眼角的淚花。
“你也好好照顧自己。”紫櫻流露出關切的神情。
“我會的。那我走了。”我揮著手跟紫櫻、琳琳和敏舒道別。
看著她們幾個人臉上傷感的表情,我的心里內(nèi)疚極了。這是我第一次為了愛情將友情擱在一邊。友情在我心里有著舉足輕重、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對待每個朋友,我都是用心對待,我盡自己所能尊重他們的想法,照顧他們的情緒,以他們?yōu)閮?yōu)先考慮。以前,自己會感嘆雨情重色輕友,為了皓仁舍棄姐妹。當自己面對似是而非的愛情時,心思就完全不被原則掌控,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已是萬幸的事情。難道,當愛情來臨的時候,人真的會變得自私,變得瘋狂?或許這瘋狂會讓我發(fā)現(xiàn)生活中另一番別具風格的美景;在這瘋狂中,或許能涉身人生另一種歷練,在歷練中感悟,在歷練中成長。姐妹們,相信你們會支持我的。
車窗外的樹木快速地閃過,而遠處的風景卻是一點一點地移動。一分鐘,兩分鐘,三十分鐘,一小時……我從未感覺過時間是如此的漫長,而我竟如此的焦急。
正在我心馳神往之際,短信鈴聲響起。我拿起電話一看,是傅洋發(fā)來的。
傅洋:你回來了嗎?
我:我在火車上了。
傅洋:今晚不能跟你見面了。
看到這幾個字,我的心突然間就空了,好像一個中空的山體,突然間經(jīng)歷了一場地震,頃刻間,巍峨高大的山變成了萬劫不復的無底洞。滿懷的希望被摔個粉碎,這樣的失落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試探性地回了短信: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傅洋:今天我做了一個小手術,現(xiàn)在嘴唇腫起來了,很難看,我不好意思見你,我們下次再見吧。
我隱約覺著還有一絲希望,快速撥動著手中的鍵盤:沒關系,我不介意,又不是沒見過你。
傅洋:還是不行,我介意,下星期,下星期好了一定見你。
看樣子傅洋是鐵了心了,再爭執(zhí)下去,他也不會改變這個決定,我只得接受。
我隨著心,自私的背叛了友情,卻遭到了愛情的懲罰。我以為傅洋和我擁有同樣非君不見的渴望,我以為他說出的約定堅不可摧穩(wěn)如磐石。我把一切都想象得太美好,卻忘了那畢竟只是想象。我試著努力諒解他,卻掩蓋不住內(nèi)心深處隱隱散發(fā)的失落,一陣陣,輕輕柔柔的摩擦著心的邊緣,讓痛楚絲絲滲入骨髓。
傅洋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xù)跟我聊天,有時他的話語里透著些許的曖mei不明,讓我有一種琢磨不透的興奮。有時候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傅洋總是能巧妙的顧左右而言他。有時傅洋試探我的心意,我總能一語雙關不痛不癢的回避過去。我總在幻想有一日,傅洋會深情款款地站在我面前,握著我的手,溫柔無限的對我表達愛意。
也許是工作忙碌的關系,也許是我們的交談讓時間飛逝的關系,這星期過得特別的快。傅洋約我周末見面,這次的約會他沒有爽約。
約會那天晚上我精心打扮了一番:垂順黑亮的直發(fā),簡約的白色T恤,貼身的粉色超短裙,配上細帶白色高跟鞋,化上淡淡的妝容,指甲修剪整齊,涂上淡淡的粉色指甲油,整體看上去清新活潑,每個細節(jié)我都力求精益求精。
城市里的燈火輝煌早在我眼里失去了顏色,傅洋存在的舞臺就是我目光聚焦的地方,那幻想中的場景一幕幕在我腦海里上演。不知不覺間,我到了約會地點。
時間剛剛好,我推開門,咖啡淡淡的香氣飄來,讓人自然地想循著香味找一處僻靜的角落,讓思緒輕舞飛揚,再品上一杯香濃的咖啡,化去心中的惆悵。我四處張望尋找傅洋的身影,窗邊有一個人在跟我招手,我定睛一看,是他?
“不記得我啦?”傅洋微笑著問到。
“沒有。”這話說得我有些心虛,當我看著傅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本應該刻骨銘心的英容笑貌竟只是朦朧一片的影像。與第一次見面不同,他身著簡單的T恤加上牛仔褲,除去了一種深沉的氣息,更多了幾分活力與瀟灑。在他的身邊還坐著幾個人,他們都用好奇的眼光看著我。
“坐這。”傅洋為我拉開他身邊的椅子。
我走過去坐下:“謝謝。”面對這群陌生男女我只是安靜地坐著,像一個觀眾欣賞演員的表演。這完全不是我憧憬的那個約會,我不是他眼里的唯一,更多的像是一個陪襯。
我百無聊賴地喝著杯中的茶,聽著他們談笑風生。席間一個長相敦厚老實的男子賊賊地看著傅洋問到:“傅洋,怎么不給我們介紹介紹啊,她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