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色幾乎是沖沖撞撞的跑進駕駛艙的,當海潮風注意到她無比慌張的神情的時候心中也是一驚,越是冷靜的人慌亂,事情就越是糟糕。
在海潮風尚來不及發問的時候,無色已經開口了,語氣急速:“潮風,趕快將船速提至最大,必須盡快從這里出去,否則——我們將淪為祭品,永遠消失在這里——”
雖然不知道女子所說的祭品是怎么回事,但駕駛艙中所有人都聽清了女子的最后一句話,面上瞬間都失盡血色,海潮風也格外重視起來,低低的和船工交代了什么,就有人立馬傳下令去了——“收起船錨,滿帆前進!”
船的速度立馬有了可見的變化,只是如此一來,對船上掌舵人的要求就更高了,這個人必須精確的按照地圖上的航線躲過重重冰山,一旦出現差池,就將船毀人亡!
無色也知道此時正是緊要關頭,絲毫馬虎不得,便在駕駛艙中立定了,眼光幽幽的卻轉向了那個還怔怔立在原地的一襲水藍,不是不寂寞,不是不悲傷呵——我也是啊,澤方!我也有心啊——
接下來的一刻鐘里,掌舵的一干人等沒有任何多余的語言,只剩下粗重不一的呼吸聲,連同海潮風也是一臉的剛毅靜默,如臨大敵。快了,根據地圖上的指示,在轉過最后幾個彎道,便可以看見靳天斬了——
無色的眼神不由的瞟向已然越來越近愈發清晰凝聚的紅色氣流形成的漩渦,若是當漩渦完全成型,就再也走出術法所控的區域了——她曾經,親眼看過一只外來的迷途船隊被祭祀所請來的巫神瞬間吞沒陷入虛空的情景,那不是不可怕的——
“公子,前方的霧氣太濃了,完全不辨方向了——”正在無色怔怔出神的時候,船艙中的靜謐終于被一個船工驚恐的聲音打斷了。
無色和海潮風雙雙抬眼,果然,前方的霧靄漸濃,似乎來自四面八方的霧氣都在向著這個方向凝聚,在前方形成一道虛無的屏障。
“盲行。完全依賴地圖——”海潮風斷然下令,不管下邊的人如何的驚慌,他這個大家的精神寄托還是必須要冷靜果斷。既然,前面一路按照地圖行來都無驚無險,那么這張地圖還是可靠的——
“是,公子。”船工恭敬的答道,得令后瞬間和眾人一道重新投入工作。
短短的說話間,整只船已經開始向著迷霧中沒入。無色出神的望著仍然站在甲板上的澤方,他的背影在漸濃的霧中越來越淡,最后,完全從她的視線中消失。當那襲水藍色消失在自己視野中的時候,無色突然有些慌亂和驚恐,那慢慢變得血紅的霧氣在她的心頭籠罩了一層不祥的陰影——
終于,無色自己和整條船都沒入了迷霧之中,這霧氣還有加濃的趨勢,無色心中一驚,如此下去,自己將完全喪失視力,這樣的感覺,突然有些像困獸落入陷阱之中任人宰割的情景——
正當無色陷入思緒中的時候,船身卻突然猛的一晃,無色雖然武功好,卻并不熟悉水上,一時之間竟有些站立不穩,一個踉蹌就要被向前甩去。緊急之間,無色的腰間卻是一緊,女子在腰間大手的協助下,暗自動用內力,終于立穩了腳跟,還沒來得及道謝,就聽見海潮風的聲音響起:“遭了,竟撞上冰山了。”
一眾船工各個都是水上老手,在巨大的沖擊力下只是稍微的搖晃了一下便迅速恢復如常,按照地圖所指,調整著船行的方向,想繞過冰山。然而,這艘船雖然只是微小的調試了一下方向,卻在剛剛行進不到半刻的時間中重新又撞上了冰山,當冰山與船舷的滋互聲響起的時候,船工的面色皆是一沉。
海潮風皺著眉接過地圖,掐算著角度,竟是——絲毫不差!
“出什么問題了?”無色拽著海潮風的手臂避過了第二次的震蕩,有些疑惑的看向海潮風在霧氣中時隱時現的難看臉色。
“這地圖,怕是有誤!”海潮風沉吟道。
“怎么可能?這地圖是我畫好的,而且前面的路不是很順暢嗎!”無色的語氣中是掩飾不住的驚訝。
雖然不知道其中原因,但海潮風篤定這地圖,一定有問題,因為船工們調試的方向毫厘不差,卻仍躲不過冰山!
再這么沖撞下去,這艘船怕是不保——
“現在怎么辦?”地圖有誤,就是說現在完全不能靠著地圖盲行,可是,這詭秘的霧氣已經越來越濃,前路根本不明,若是再撞上其他的冰山,難保此船不沉——
“讓我想想——”海潮風有些煩躁,這詭異的霧氣絲絲縷縷的纏繞著他的五官,讓他的心中蒙上了一層不祥的預感——
然而,就在整個駕駛艙陷入一片沉寂的時候,甲板上卻突生變故——只見一抹清冽的水藍色花朵慢慢的綻放在船頭,起初如花蕾般大小,到后來,旋轉著開闔,竟有愈來愈大的趨勢,而那些鬼魅般的血紅霧氣在沾染到這朵藍蓮的同時就像有生命一般迅速的逃開。
海潮風不解的看著變故陡生的船頭,一時不知所措。那抹水藍的花朵已經形成了瘋長的趨勢,漸漸的清出了一片清明的環境,這次,無色和海潮風看清了,那抹水藍色的蓮花的中心,赫然有一個身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舞動著一柄寒光,而寒光每閃現一次,那朵水藍的花朵就長大一分,紅色的霧氣也就被壓迫著消退一寸——
海潮風駭然,這是——劍氣,時間竟然還有如此高深的人可以駕馭這么出神入化的劍氣——
無色蹙眉,以武功之修為抵抗術法的侵襲,也只有圣主的護法才有此能耐——
前面的霧氣已然消散的大半,漸漸露出一條狹窄的水路,海潮風見機不可失便立刻下令前行——在澤方劍氣的幫助下,這艘幾經沖撞的船艦終于又緩緩的向前駛去——
幾乎是在看見橫亙的靳天斬的一剎那,天邊的巨大漩渦終于完成的集結,而幽冥深獄中血色的霧氣突然瘋狂的糾結,漫天席卷到半空之中,發出腥臭的味道,就像是一只成形的‘魔’一樣,徹底的活了過來。最后,這只‘魔’卻在翻動片刻后,突然爆炸似的四散開來,在落下之后,終于又幻化做淡藍的霧靄,只是每座大小不一的冰山上都沾染上了一些鮮紅的血液和一些塊狀的細小腐肉——
無色的指甲深深的扎入肉里,若不是,澤方的及時援助,爆炸的將是這艘船,那四散開來就是這一幫人的尸首碎片了——無色再看向澤方的時候,他已經收起了那柄寒光閃閃的寶劍,卻不知匿于何處,眼神依舊淡淡的望著天邊那多紅云——
船艙中的船工在終于擺脫了那邪異的霧靄和幽冥深獄,片刻的安靜之后,精神一松懈,便爆發出一陣重獲新生的笑聲。
“老子就說這邪門的東西壓不住老子的火眼吧——”
“你就吹吧,剛剛害怕的跟小雞啄米似的人是你吧——”
“哈哈,你小子,當真快尿褲子了——”
聽著船工輕松的調笑,海潮風也松了口氣,手心微汗,卻心情放松起來,終于到達靳天斬了,斜陽有救了,淡水也有望了——
正當眾人沉浸在一片輕松愉悅的氣氛里的時候,一聲巨大的墜水聲突兀的響起,接著便是一個細若女聲的尖叫:“快來人啊,快來人啊,有人落水了——啊,是小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