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幾乎是顫抖著放下一直握在手心的茶杯,杯子在脫離海潮風掌心的時候,砰然碎成齏粉。
“有些事情,以前不便言明,但今夜,我想也是時候說給你們聽了。”無色也放下手中的茶杯,望著眾人不一的神情,徑自開口了。
“十幾年前,我就帶著還是嬰孩的斜陽離開了極淵,極淵是禁忌之地,一個孩子,對于極淵來說,并不是新生的象征,而是死亡的召喚。”
“圣主,為了保護這個孩子,便讓我和孩子服下了三葉靈芝以抵御極寒,從碧落泉底秘密離開極淵。去夜國投靠一個名叫赫連正雄的人。”
“你是說從碧落泉底離開極淵?”見邪有些疑惑的望向和十幾年前一模一樣的美麗臉龐,問道。
“是,從碧落泉底,從靳天斬下方的方洞之中。”無色肯定的回答。
“靳天斬?”這次開口的卻是澤方。
“是,我想這個世上沒有人比圣主更加了解極淵。這個秘密的方洞似乎由某種力量控制著,只有每年八月才會洞開。潮風所說的每年八月海上那一股清流淡水,應該就是碧落泉的外流。”其他三人都齊齊望向海潮風,卻發現后者的眼中閃動著一片激動的光芒。
“所以,斜陽很有可能穿過了靳天斬,到達了極淵?”
“是,雖說,碧落泉里因為囚困著無數的陰靈,是天下極寒之水,但斜陽頭上的圣物幽夢極璃一定可以帶著她安全的通過。”
“所以,我才會在海底感受到一股神秘的力量,將斜陽帶向深海。”還有什么比死去的情人更能永垂不朽,還有什么比絕處逢生更能振奮人心。
無色無聲的點了點頭,換來海潮風眼中淚光閃動。
“難怪你如此把握。”澤方了然的頷首,“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她,我想,離鏡隨時會行動。”
“這又是怎么回事?”無色問道。
“我一路跟隨離鏡派出去的人,卻在夜國境內分散了,我想,這些人必定是沖著你們而來,只要找到了你,就能找到那個孩子——”澤方的話被見邪接過。
“而找到了孩子,就可以以包庇之罪,讓司罰祭司廢黜圣主!”
“這么多年了,離鏡還是,這么的,貪念權位么?”無色的眼神一瞬間暗淡下去。
澤方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女子瘦弱的肩,道:“罷日圣主為這個國家帶來的是昌盛繁榮,我們一定要以大局為重。”
“恩,我知道。”一開始選擇了帶著孩子逃離極淵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有一天要和她站在對立的位置之上,此時又豈是反悔的時候。
“那么,她到底是誰的孩子?”見邪的一聲輕問瞬間將房間的溫度降到了最低,眾人皆是驚詫不一的盯著發問的見邪。
半晌,都沒有人再說話。
見邪微微的聳聳肩,擺擺手:“算了,我也是順便問一句罷了,既然你們不愿說,那我也不問了——現在,我要出去溜達溜達了,潮風,要不要和我去落香院?”見邪站起身來,眨巴著眼睛望向海潮風。
看著對方曖mei的神情,海潮風頓時了悟落香院是個什么去處,不過,今夜星疏月朗,倒也是個消遣的好時機。
于是白衣公子長身立起,微微一笑道:“好啊。”
兩人前后腳出得門去,留下無色和澤方尚在原處,臉上皆是淡然的笑容。
“公子,公子,你去哪里?”巫四,芷然與齊耶娜看見海潮風和見邪同時出的門來立刻起身,芷然追上去問道。
“你家公子要和我去落香院。”見邪眨巴著眼睛,邪邪的笑道。
“落香院?那是哪里?公子你去落香院做什么?”芷然追問道。
“落香院就是男人消遣的地方,你家公子當然是去找樂子了。”見邪道這丫頭有些意思,便繞到兩人中間,笑嘻嘻的答道。
果然,此話一出,芷然和齊耶娜皆是羞紅了臉。
芷然憤然道:“你,你這個壞人,你一來就拉著公子去那種地方,要是小姐在,你,你——”芷然說著就要掉下眼淚來。
望著小丫頭可愛的臉龐上飛上一絲紅暈,見邪不由得心情大好,可轉眼之間,女子的大眼中又凝滿了淚水,一向不懂得哄人的左護法有些手足無措:“哎,你不會真哭吧?”
“芷然,你別哭了,公子是有分寸的人,他去——落香院,一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齊耶娜見狀小聲的安慰道,本欲開口解釋的海潮風只默默的看了眼臉色潮紅的齊耶娜,便出了門,巫四快步跟上。
見邪看見有人給自己解圍,也立刻溜了。
留下立在原地的兩個女子,一個女子大眼含淚,一個女子若有所思的望著門外。
“喲,見邪公子可是好久沒來了啊。”三人才一進奢華繁靡的落香院,便覺一股甜香襲人。身著白色倒也不落俗套的鴇母立刻迎上來,嬌笑著倚著見邪,“公子這么久不來,是不是我落香院都不入法眼了啊。”
見邪勾起唇角一笑,順手攬住不過三十出頭仍舊風華絕代的鴇母,笑道:“柳姐姐哪來的話,你這落香院可是迦葉城最有名的去處,我忘了哪兒,也不能忘了這兒啊。”
“還是你嘴甜,不過,你我相識這些年,為什么老改不了吃老娘豆腐的毛病。”名喚柳娘的鴇母巧笑著打落見邪不安分的大手,看著見邪身邊另外兩名儀表不凡的男子道,“怎么,見邪也不給姐姐介紹介紹這兩位俊俏的佳公子。”
見邪一笑,道:“柳姐姐還是給我們先安排下包房,送來些吃食和姑娘吧,這兩位公子遠道而來,倒是不要失了迦葉城柳媽媽的名號才是。”
“是,是,是。我哪里說得過你。”柳娘一邊招呼其他人為三人安排了房間,一邊吩咐著送上些食物來,進了包廂,笑著問道,“今兒,是招哪些姑娘來陪呢?”柳娘繞到海潮風背后,軟弱無骨的小手撫上海潮風寬闊的臂膀,“不知,這位公子都喜歡什么樣兒的呢?”
海潮風無所謂的笑笑,倒也坦然。
柳娘嬌嗔著看一眼海潮風,卻對著見邪道:“這就是見邪你不對了,這么個俊俏的公子,今兒才給你姐姐我領來,我落香院的姑娘多失望啊。”
“怎么?看見我的朋友,柳姐姐也春心蕩漾了?”見邪不失時機的調笑道。
“阿呸,老娘活了這么多年,第一次還被你這么個小東西促狹。”柳娘甩手一笑,輕罵道。
一時之間,這個金碧輝煌的空間之中,嬉笑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