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一夜以后,公子流楊沐浴就再也沒有叫過自己去伺候了,這倒省了赫連斜陽擔驚受怕,不過,鼓噪的芷然仍然死性不改,非得對著自己問長問短的,這就算是為了自己無聊的航行帶來的一丁點的有聊,雖然非常寧愿沒有這一點有聊。
兩天兩夜的航行后,終于在黃昏的時候到達了傳說中的安寧島——傳說中最富有四海最偉大的海王的駐地。安寧島名為島,但與金銀島不同的是,安寧島實為寧國割據的一方土地。海王在放棄海盜生涯后,輔助寧國文承太子即位,一統諸侯割據戰亂紛繁的局面,幫著文承帝攘外安邦,使得寧國一躍成為中原大國。后海王上廟堂下經商,從此寧國海王世家便聞名天下。文承帝有感海王勞苦功高,承海王愿將寧國一方土地更名為安寧島。據說在更名的那天,海王在海邊站了良久,口中反反復復念著安寧安寧,一舉手投足天下風云變幻的海王瞬間滄桑。
眾人忙著在安寧島添置補給,公子流楊一行徑自去了海王世家討要俘虜,也不知海盜金家到底有什么樣的能耐能憑借三艘艦艇就來安寧島索要俘虜,這中間的微妙關系可能也只有兩大家族自知。不過這可是個逃跑的好時機,主仆三人一行終于逃脫挾制,安寧島我來啦!北海之王我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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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安寧島富庶無比,景色人間少有,如今看來果然不假啊。”赫連斜陽一行三人在安寧島閑逛,好不愜意,可是赫連斜陽卻有些發愁,“只是該怎么樣進入海王府邸呢?”
要通過北海直達極淵,只有求助于傳說曾經到過北海極淵的北海之王。北海之王海潮風,系海王二子,傳說北海之王性格孤寂不與海王其余三子過多交涉,常年來與其五妹海金落偏安北方海域,不斷開辟新的航路。而北海領域游離冰山眾多,兇險異常,平常人很難通過,這倒也免了外來船隊的打擾。如今,為了慶賀海王大壽,海潮風攜五妹一同從北海歸來,所以要見他,就只能在海王大壽期間來這安寧島。
只是,寧國與夜國相交平常,兩國各安一方,夜國主在大陸發展勢力拓寬疆土,寧國旨在海上發展其貿易。赫連家族和海王世家雖同屬氏族但相交更是不多,這一次,要見海潮風只能自己想辦法,況且也不能讓爹爹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而神傷,打定主意,才有個要自己闖蕩江湖一說。
三人邊走邊看,不禁為這寧國的繁富所動容,初來安寧島已有此景象不知富可敵國的海王府邸又是如何模樣。此時三人已經換上了女裝,杏色衣衫存托的赫連斜陽膚勝雪顏如玉。
“哇...有熱鬧可看了。”轉至一處街角的時候突然有吵鬧的聲音傳出,芷然又忍不住大呼小叫的蹭上前去看熱鬧,赫連斜陽無奈的看了眼同樣無語的無色,跟上前去,這丫頭從來就沒個丫頭樣,分不清主次,不過,這才是自己一直把芷然帶在身邊的原因,她的活潑多少可以讓她感覺到一些少女應有的情懷。
湊上前去一看,原來是一支送嫁的隊伍,看來是某個大戶人家的女兒出嫁,送親隊伍長達數十米,吹拉彈唱樣樣不落,禮聘嫁妝件件不少。沿途百姓都夾道歡呼。
“人家嫁女兒你們怎么這么高興啊?”看的糊涂了,生性率直的芷然拉過旁邊的一個中年大嬸問道。
“外地的吧,有所不知啊,這個嫁女兒的人家是安寧城有名的書香門第蘇府,這蘇小姐更是出名的貞潔烈女。”中年婦女神秘的看了眼一臉好奇的芷然,轉而小聲說道:“上個月,蘇小姐上山為未婚丈夫祈福被山賊給擄了去,海王聽說了后為此震驚,派出前來拜壽的二子北海之王上山剿匪,終于消滅了山賊,把蘇小姐給解救了回來。”
赫連斜陽聞言抬眼疑惑的看了眼喜慶的花轎,卻不知為何心里卻產生一種悲涼的感情。
八卦的大嬸繼續說道:“這個烈性女子為了不讓山賊近自己的身以死相迫,才保住了完璧之身,這不,一回來夫家就與蘇家商量未免夜長夢多還是早點過門的好。”大嬸一席話讓芷然對著這個烈性女子產生了不少好感不禁連連點頭。
一個弱女子在強盜窩里以死相迫保住自己完璧之身,真是……荒謬!強盜都是在生死線上掙扎的閻羅,個個殺人不眨眼。以死相迫就能保住完璧之身,難道所有人都相信了?赫連斜陽不置可否。
等等,花轎底部的顏色為何如此怪異,似乎被潑濕的痕跡。那是?
赫連斜陽在有所發現的同時,無色也對著她微微點了點頭,看來自己真的猜對了,一條人命絕對不能袖手旁觀!
“等等!”赫連斜陽長身立于送親隊伍前面,在所有人為這個著杏色衣衫的大膽女子嚇了一跳的時候,斜陽自己也一驚,剛剛分明聽的有人和自己同時發聲,此時回頭去看,卻只見一抹紅影一跳消失在人群中。那是誰?
“何人竟敢攔截蘇府送親花轎?”早有管家模樣的人上前質疑,整個送親隊伍未料竟然有人來攪局,一時之間愣在原地。
赫連斜陽一挑秀眉:“應該由我來發問才是。”斜陽說著向著花轎靠近幾分,冷眼一掃四周神情不一的圍觀人群,突然提高了聲音:“何以如此草菅人命?”
語罷,赫連斜陽單手挑開火紅的花轎幕簾,在看見花轎中的情形后,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氣,連事先參與計劃的管家都不知所措,這是怎么回事?
‘喜慶’的花轎中新娘端正而坐面色慘白,一支細長的珠釵穿透紅色的嫁衣直直扎進女子心口,鮮血順流而下,染的花轎底部更是妖異的鮮艷。
救人要緊,赫連斜陽示意無色探手感受一下新娘的鼻息,還有微弱的氣息,無色即刻為新娘點了幾處大穴來止血。看著無色忙完后,赫連斜陽復又向著管家問道:“既然新娘并不愿意,何以強迫至此,險些要了姑娘的性命。”
那管家已然年老,受到新娘自殺的刺激,又見周圍路人各個神情憤怒,竟一時控制不住跪了下來:“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只是這并不是小人的主意啊。”管家聲淚并下:“我家小姐上月遭強人擄去,待海王派人營救回來之后,我家老爺已然發現小姐已經有了身孕。為了保住小姐的閨名,也幸得姑爺深明大義,大姐打掉胎兒后,兩家人商議后覺得盡快完婚為好,只是想不到小姐竟然想不通……”
“我家老爺原想姑爺既然不嫌棄,必然能善待小姐,小姐名聲得保,只是小姐啊...你怎么那么傻啊?”管家跪在已然昏迷的蘇家小姐面前哭的慘淡,周圍的百姓也開始有些悻悻然。
“這都是你家老爺的說辭吧,為了姑娘好,只怕是為了挽回自己的名聲。他會不自知姑娘嫁到夫家會是何遭遇,今后的日子只怕生不如死。不嫌棄,笑話,娶個貞潔烈女的名聲回家當然不嫌棄。各有算盤,只是望了當事人的感受。”赫連斜陽一席話堵得管家再也張不開嘴,好銳利的女子,竟能一眼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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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我家事情何時由得你來插手!”人未到,聲先到,一個紅袍加身的男子在一大幫家丁的簇擁下自前方而來,向著赫連斜陽竟然毫不客氣。
正主來了!赫連斜陽慢慢回首看了眼紅袍男子,喜服加身,想必是新郎無疑了。
“天下不平事自當有人來管,更何況一條人命。”斜陽也毫不畏懼,氣勢凌人。
男子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本以為計劃會天衣無縫,既保住了兩家的生意合作,也成全了自己的名聲,本來一開始要娶的就不是蘇家小姐,而是蘇家。沒想到半路殺出個攔路虎。事情敗露,看來只好把蘇家小姐另行處理了,害死她的人可是你啊。
“來人,把小姐帶走。”新郎終于下定主意。
“慢著,你想對她怎么樣?”赫連斜陽上前一步擋在家丁和花轎中間。
“蘇小姐已是在下的夫人,如今出的這等事情,自然是帶她去醫治。”新郎面色不快答道。
“只怕并不是帶她去醫治吧。你看中的可并不是新娘而是自己的名聲。”赫連斜陽也當此不讓,自出現開始這個新郎就旨在和自己分辨,連看新娘一眼也沒有,如今兩家人的協議敗露,新娘安危更加堪憂。
“安寧島的地上還容不得你來撒野,來人,上。”新郎惱羞成怒,指揮家丁一擁而上要搶走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