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杏色衣衫的女子乘著精致奢華的馬車直達赫連府邸,早有小廝端上錦凳,扶著自家小姐下的馬車。平時,赫連斜陽最是討厭這些麻煩的環節的,為此哥哥嫂嫂不少說她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可是此刻,她竟然毫無異議的任由家丁們扶著緩緩踩著錦凳下了馬車。
自己的思緒還沉浸在那個神秘樂師的琴聲里不能自拔,他的琴音不似自己聽到過的任何的弦樂,自己甚至不知道這首曲子的名字,下次再見定是要問問的。
“哎喲,誰這么不長眼,撞死老夫了。”在赫連斜陽感到自己額頭一疼隨即倒向大地的時候對面也傳來這樣的驚呼聲,“要了我老命了。”
赫連斜陽顧不得揉一下自己剛與大地做了個親密接觸的屁股,便立馬爬起來,關心的問道:“爹爹,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你來試試,可憐為父一把老骨頭總被你這么折騰。”赫連正雄一臉怨婦的表情看著不好意思的赫連斜陽,“你這丫頭,不是毛毛躁躁,就是魂不守舍的,你存心找老夫的事啊。”
“老爺子,您消消氣啊,消消氣啊,斜陽,以后走路記得把眼睛帶上啊,別再這么瞎撞了啊。
“是,三哥,爹您消氣消氣啊。”赫連斜陽討好的湊上前去和自己的兄長一起為老爺子拍拍胸膛順順氣。
“早知道把你嫁了,嫁了我還能多活幾年——”赫連正雄沒完的嘟囔著。
“哎呀——我又忘了,天呀,我又忘了把錦盒還給他了——”赫連斜陽突然大叫一聲,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你這個死丫頭,一驚一乍,你要嚇死我啊。”赫連正雄已經開始吹胡子瞪眼了。
赫連碧遠趕緊向著一向最和自己要好的胞妹使了個眼色,情況不對,要想不被念叨,趕緊撤退。
赫連斜陽看了看自己的兄長和一副山雨欲來的老爹,馬上一溜煙的消失在兩人面前。
“死丫頭,讓你走路慢點,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沒有啊——”身后飄來老爹暴跳的喊叫聲和三哥無奈的勸解聲,哈哈……還是家里最好,我暫時還要待字閨中了,因為,我等的人,潮風,他還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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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小鳳凰山是自己最喜歡的去處之一,因為在這個廢棄的涼亭中,自己可以一覽無余的窺視到赫連府邸的每個角落,又不擔心自己被發現。這里是自己的小基地,每當心情積郁不堪的時候,自己就會爬上這座小鳳凰山,躲在這里,吹吹山風,直到自己的心情再次平復下來。
今天,自己派芷然主動約了公子流楊來這里相見,她從來就是一個快刀斬亂的人,既然沒有希望,就不再給對方帶去任何錯覺。
身后有腳步聲響起,赫連斜陽緩緩回頭,清風擾亂了一頭松松盤起的青絲,有細碎的發順著女子美好的臉頰垂下,看的白衣公子一愣,這女子美得不似凡塵世人。
“公子,請過來坐。”赫連斜陽沒有注意到公子流楊眼中流露出的癡迷的神色,只是淡淡的說道。
“恩。”公子流楊輕輕的踱到女子對面坐下,四下打量了一下這座涼亭才復又說道,“這里是——”
“這里是斜陽的秘密呢,我們在這里談話,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不必擔心有人會窺聽。”赫連斜陽微微一笑隨即解答了公子流楊的疑惑,“斜陽約公子前來,是有事要和公子講明的。”
赫連斜陽拿出一直帶在身上的黑色錦盒,把它推到男子的面前才復又說道:“公子的美意,斜陽卻是受不起,所以請公子收回,一定會有很好的姑娘適合這支珠釵的。”
“可是,如果我說赫連斜陽才是這支珠釵最適合的人呢?”白衣公子金流楊的眼中有堅定的神色,可是——
“公子,請莫要堅持……斜陽心中已經有人了……”
“是海潮風嗎?”不經意的,公子流楊竟然呼出了一直藏在赫連斜陽心中的名字。
是海潮風嗎?是海潮風啊!
“是。既然公子已經知道了,就更應該收回這份厚禮。”杏衣女子眼中有悲傷的神色一閃而過,卻被公子流楊深深看進了眼里。
“可是,或許,他永遠不會來——”
“所以,我要等——”
“無論多久?”
“至少在那之前。”
“那?”
深吸一口氣,杏色女子試圖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卻還是壓不下眼睛酸澀的感覺:“對不起,公子,我該走了。”
語罷,女子便站起身來,就要出得涼亭。在擦身而過的時候,公子流楊卻突然拽住了自己的手臂,她看不見他的神色,可是他的手緊緊的抓住了她:“難道一次機會都不能給我嗎?我們在他之前認識的,難道就沒有一點情意嗎?”
“公子,感情沒有先后的。初識的時候,你我都明白,我們各有算盤——”
“我承認,那時我一心只想著與赫連家族結盟,來達到自己的野心,可是,現在,斜陽,如果我現在對你說我喜歡你呢,是真的喜歡你呢,我們還是沒有希望嗎?”杏衣女子眼中有不可置信的光芒,是的,自己一早就猜到了公子流楊于自己是另有所求,可是,沒想到今天這個白衣公子竟然就這么輕易的承認了自己的另有所圖。
“可是,斜陽的心只有一個,它遺留在了潮風的身上,所以,現在的斜陽沒有真心再付出了。”不忍傷害只會傷的更深,感情的世界不需要假話。
許久,當山風都不忍再吹的時候,公子流楊才放開了自己的手:“你走吧,這里風景很好,我再坐一會兒。”
赫連斜陽最后再看了一眼公子流楊落寞的身影,便再不流連的下山去了。她知道自己的憐憫只會更加踐踏他已然放下的尊嚴。
走了,還是走了,已經放下了自己的尊嚴來挽留,她終于還是走了。可是,她的身影這一輩子都走不出他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