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等我起來的時候,娘親已經坐在我的床前:“娘,怎么這么早就來了?”
她拉著我的手,滿臉的關切之情:“冉兒,娘看你這陣子精神恍惚的很,想帶你去廟里拜拜菩薩。”我一愣,我哪里有精神恍惚,我抬起頭,小云正低著頭站在娘的身后,我立刻就明白了,一定是她把我昨天晚上說的話,告訴了娘,看來,此行是非去不可了。
我只好乖乖的起來梳洗,準備著和娘一起去拜佛。如鄢是個很好的媳婦,所以,自然也要跟著我們一起去。李辰是不信這些東西的,臨出門的時候還在笑我,當然也就不會去。
于是,我,小云,娘,還有如鄢乘著馬車,向郊外的觀音廟駛去。經過大街的時候,有很熱鬧的人聲,我掀起窗簾的一角,向外張望。迎面碰上一頂轎子,路有些窄,轎子和馬車不方便同時經過,我探出頭,吩咐車夫:“李叔,先停一停,讓他們先過去,”他答應著,停下來。
這時,那邊轎子的窗簾猛地被人掀起,露出一張臉來,怨毒的看著我,正是與我結怨極深的柳絮。我默念:真是出門不利,冤家路窄。
她恨恨的瞪了我幾眼,恨恨的放下簾子,怒道:“走。”
我很有修養的沒有瞪回去,只是想,算了,她上次吃了一個大虧,心懷怨恨實屬人之常情,咱大人不記小人過,也就不跟她一般見識。遂像什么都沒有一樣。吩咐了一聲車夫:“走吧,李叔。”也放下了簾子,安心回到車里。
大約走了一個時辰,我們終于到了廟里。進了廟,娘拉著我進香拜佛不說,還非要請大師給我驅邪降福。想我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新新人類,哪里相信什么鬼神之說。然而,縱使我心里有千萬個不情愿,表面還是要裝出虔誠的樣子,既然逃脫不了,就早些結束吧。可是沒有想到,這些還遠遠不夠,娘又執意要我們在廟里吃一頓齋飯,好像這樣方能顯示出我們的誠意來,我心里早已不耐了,如鄢偷偷的勸我:“人都來了,索性就耐著性子做完,讓娘安心也好。”
這樣一來,我們返程的時候已是下午了。我筋疲力盡,娘親卻意猶未盡的樣子,臨了,還和大師說個不休,于是,我偷偷告訴如鄢,撇下眾人,打算自己一個人先到車上去等。
李叔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并不在車上,我沒有在意,進到車里,放下簾子,閉目養起神來。
正有些迷糊,馬車就動了,我睜開眼,發現娘和如鄢他們并沒有上車,我一驚,李叔這是怎么了?我急忙掀起簾子,叫道:“李叔,你干什么?”
那人卻不理我,只是趕得更快,這哪里是李叔,分明是另外一個人。我腦袋里白光一閃,見鬼了,在這個時代,居然讓我碰上了劫匪?可是,我身上并沒有值錢的東西,這可如何是好。我焦急萬分,今天這哪里是來拜神的,分明就是來走狗屎運的。我越急,情況就越糟,我發現,馬車所走的地方越走越偏,我慌了:“喂,你是誰?你到底想干什么?”
任我叫喊,他依然不理我,只是一直趕,路越來越不平,我在車子里,東倒西歪,他這是要去哪啊,現在已經夠偏了,哪里還有人的影子,我越想越覺得蹊蹺,他該不會是想要我的命吧?難道要棄尸荒野?
果然,我掀開簾子,前方,好像已經沒有路了,那人這才轉過臉來,卻蒙著面,說道:“李小姐,你我無冤無仇,我也不想殺你,你也不要怪我,怪只怪,你不該搶了別人的位子。”說完,他突然猛揮幾下馬鞭,然后飛身跳下車,那馬吃了痛,拼了命向前沖,我這才看清,前方果然沒有路了,竟是一處斷崖,我閉上眼,心道:我小命休矣。
好像過了幾個世紀那樣長,有什么東西在我耳邊炸開,我的身子一直下墜,不用問,一定是掉下斷崖了。可是有一點不對,好像有什么東西纏著我,沒有想象中墜落得快,我試著,猛地睜開眼,我在空中,被一個人抱著。我向下看,還好,我們落了地,腦袋里突然閃過一句話:吟風,是因為,他與風為伍嗎?
“王妃受驚了。”我們落了地,吟風放開我,向后退一步,然后恭敬的說。
“沒,沒有,謝謝你,救了我。”我今天遇見的事可真夠多的,“你怎么會在這里?”
“碰巧在附近辦事,就遇見了王妃,所以尾隨歹人而來。”他低著頭,不看我。
“今天還好遇見了你。總之,很謝謝你。”我看著倒在地上那人,心有余悸。
“王妃言重了,這是屬下分內的事。”他低著頭始終不肯抬頭。
我沒有再多說,點點頭,四下看了看,馬車已經毀了,我該怎么回去?娘,和如鄢一定急壞了。一轉身,一匹馬乖乖來到我們旁邊,正是吟風的愛駒。
“我必須馬上回到廟里去,你可以用它,載我一程嗎?”我指著那匹馬。
吟風這才抬起頭,朝我手指的方向看去,面露尷尬:“王妃騎著它,屬下跟著。”
“那樣太慢了,娘和如鄢會急壞的,我不想弄得人盡皆知。”我知道他在忌諱男女有別,主仆有序,卻顧不得許多,快步走近他“吟風,你幫幫我,盡快趕回去好不好?”我緊緊的看著他,他撇過頭去,良久,終于點點頭。
吟風坐在我的后面,用手臂箍住我,飛快的向觀音廟趕去。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便問他:“吟風,今天的事,可不可以不要告訴四王爺。”
“為什么?”他的手緊了一下。
“這只是個意外,我不想驚動他。”
“這不是意外,有人想加害于王妃,我必須告訴王爺。”他說的很肯定,我猜想,他一定也聽到了那個人說的那些話了。
“吟風,我相信,你應該明白,以王爺的性子,他不會輕易罷休。我不想看到流血,晚上會做惡夢的。”我拉著他的手,懇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