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蒼茫,荊村中一片靜謐,偶爾幾家農戶亮著燈火,若明若暗,幽暗中好似鬼火。
借著淡淡的月色,衛辰一路急行,荊村不大,不消片刻,就來到村頭。
前面果然有一處院落,門庭高大,墻厚院深,看規模和后世的四合院差不多,但比起明朝王府的建制,還相差甚遠,坐落在荊村之中,倒是有些鶴立雞群的感覺。
“朱厚璁就在這里?”
衛辰心中泛起隱隱的悸動,不覺加快了腳步,府門橫梁上懸著兩盞大紅燈籠,微風搖曳,紅影浮動,而門庭正中的匾額上赫然有三個大字:興王府。
“終于讓我找到了!”
高興之余,衛辰不禁有些發愁,明日倒可以正大光明的前來拜訪,但自己該如何接近朱厚璁呢,總不能一上去就說你很快就會當皇帝吧?那時不被亂棍打出來才怪呢!
“嘎吱!”
突如其來的門響,讓衛辰有些措手不及,當即趕緊轉身離開,不料一個人影竟先從門縫中竄出,沒頭沒腦的朝衛辰撞來。
大駭之下,衛辰猛一側身,順勢絆出一腳,只聽得哎呀一聲,人影瞬間被甩出一米遠,正匍伏在地上。
衛辰定睛一看,趴在地上的竟是一個太監!
“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只見那太監抱著腦袋,渾身瑟瑟發抖。
衛辰知道自己闖了禍,趕緊跑過去賠罪:“在下魯莽,讓公公受驚了!”
“啊?”
黃錦一怔,當即側過臉來,見是一位錦衣公子,頓時喜上眉梢,連滾帶爬的起來,抓著衛辰的手說道:“這位公子,救命,救命啊!”
這倒是把衛辰弄得一頭霧水:“公公,你這是什么意思?”
黃錦跪在地上,抹著眼淚道:“有兩個賊人強入王府搶劫,求公子大發慈悲,救救小王爺和王妃吧。”
衛辰嚇了一跳,心道哪里來的蠢賊,竟打上王府的主意了,但心下一想,卻著實怪異,不禁問道:“王府的侍衛呢?”
黃錦抹了抹鼻頭上的灰,可憐巴巴的說道:“王府上好多年都沒有侍衛了!”
衛辰不禁啞然,敢情是個光桿王爺啊,做王爺能做到這種份上,也真算得上是前無古人了。
當即,衛辰將黃錦扶起,沉聲說道:“公公切莫擔心,在下有個朋友武藝高強,就住在前邊不遠處,只要找他前來,定能解王府危急。”
不料黃錦的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似的,緊緊抓著衛辰的袖口不放:“不行,不行!公子,再遲片刻,小王爺和王妃的性命定然不保!”
衛辰真是哭笑不得,現在正是接近朱厚璁的大好機會,但他不過是三腳貓功夫,那兩個賊人膽敢入室打劫,手上定然有幾分功夫,如果他貿然進去,不但救不了人,大有可能會搭上自己一條性命。
但機會稍縱即逝,也許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改如何處置,才可保萬全呢?
忽然,衛辰靈光一現,沉聲說道:“公公,不知王府中可有弓箭?”
“有,有!”黃錦幾乎沒有猶豫,:“老王爺生前喜歡打獵,留下一把撥云弓!”
衛辰大喜,忙道:“好!馬上帶我去取弓箭,然后救人!”
黃錦當然百般樂意,隨即領著衛辰走進王府,王府乃二進院落,過了門房,便是主房,衛辰和黃錦先在左側廂房中取出弓箭,便悄悄來到主房前。
撥云弓是齊眉角弓,漆黑如墨,上有孔雀雕翎,弓干乃上好柘木所制,弓弦由秘制的筋鞣所鑄,手握其上,舒適無比,隱約能感覺到弓箭中蘊含的蓬勃力量,可見其確是撥云射日之利器!
衛辰手握撥云弓,周身氣質陡然變化,原先的儒雅已收斂殆盡,全身上下迸發著凌厲無比的氣勢,仿佛一下子便成了睥睨天下的勇士,舉手投足間便可以毀滅一切。
“惡賊,休要辱我母親,本王與你勢不兩立!”
房中突然想起一聲怒嚎,衛辰心中一凜,趕緊趴在窗戶上,當看清楚里面的情況后,很是無奈的翻了翻白眼。
真是天下何處不相逢,黃錦口中的賊人竟是前天打劫畫舫的那兩個蠢賊,龍虎兄弟!
艾虎左手提刀,右手拎著個鼓鼓囊囊的包袱,正橫在當場,而他身邊則綁著兩人,一個胡子拉喳,年過半百,帽子歪斜,已然昏厥過去,另一個則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面帶稚色,卻是雙目赤紅,咬牙切齒,恨不得見面前的艾虎生吞活剝。
再往前看,竟是個衣著華貴的美妙婦人,雙手被縛在床頭,此刻正是雙目圓睜,釵斜鬢亂,胸口被揭開一角,露出大片肌膚和半抹酥胸,自是春光無限。即便是大難臨頭,那婦人除了目中含怒,卻是鎮定無比,不愧有大家之風。
瘦猴一雙賊眼滴溜溜亂轉,嘖嘖說道:“真是想不到,宅子里錢財倒沒有多少,美人兒倒有一個,嘿嘿!”
“龍哥!”
艾虎貪婪的朝婦人胸口刮了一眼,舔著嘴皮子說道:“此刻良辰美景,正是軟玉溫懷,共赴巫山之時啊!”
瘦猴白了艾虎一眼,竟學著一副文縐縐模樣,出言調侃道:“虎弟,怎能說的這般露骨,小心唐突了佳人!”說罷,卻是目露淫光,搓著手朝婦人走去。
“站住!”
婦人久居上位,說話間自有威嚴,瘦猴渾身一震,竟被唬得停下腳步,卻見婦人面帶寒霜,冷冷說道:“錢財你們可以拿走,但我乃興獻王妃,你膽敢無理,乃十惡不赦之大罪,你難道就不怕么?”
瘦猴和艾虎皆是一愣,隨即互相瞅瞅,哈哈大笑起來。
艾虎眉尖一挑,嘿笑說道:“老子行走江湖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王爺住著平民的房子,甚至連個侍衛都沒有!”
“哼,你沒見過的事情多的是!”
朱厚璁雙目噴火,惡狠狠說道:“你膽敢輕薄我母親,本王定要將你碎尸萬段!”
“小賤種,閉嘴!”瘦猴目光陰冷的瞪了朱厚璁一眼,旋即嘿嘿淫笑道:“她若是王妃,那我便是皇帝,今天正好寵幸寵幸!嘿嘿!”說著,瘦猴一步一步朝獻王妃逼近,手竟然開始解著自己的腰帶。
縱然獻王妃處亂不驚,此刻也著了慌,古代女子的名節重于性命,更何況堂堂王妃,此時她已經打定主意,若是無法抵抗,大不了咬舌自盡,一死以保貞潔。
“公子,快些救人吶!”黃錦抓耳撓腮,仿佛一只火燒屁股的猴子。
衛辰目光一閃,沉吟道:“公公,若是想救人也不難,不過還需公公你配合一下?”
“要雜家配合?”
黃錦一下子就懵了,略微猶豫一會兒,當自咬著牙說道:“好!只要能救下小王爺和王妃,就算豁出我這條性命也行!”
衛辰點點頭,微笑說道:“即是如此,那在下就得罪了!”說罷,衛辰飛起一腳,竟直接把黃錦踹進了房中。
只聽得咣當一聲,黃錦踉踉蹌蹌的破門而入,仿佛滾地葫蘆一般滾在地上。
“嗯?”
瘦猴先是一驚,片刻后瞇著眼說道:“原來還有漏網之魚,虎弟,綁了!”
艾虎答應一聲,捋起袖子就朝黃錦走過來,黃錦則被嚇得面如土色,瑟瑟縮成一團。
就在這時,衛辰挽弓搭箭,猛地竄入房中,滾地,起勢,出箭,一趟動作行云流水,完美無缺,艾虎還渾不知何事,就感覺掌心劇痛,手中鋼刀瞬間滑落下來。
“哎呦!”
艾虎慘叫一聲,不可置信的看著貫穿掌心的長箭,頓時滾在地上鬼哭狼嚎起來。
朱厚璁愕然的看著衛辰這個不速之客,一雙豹眼中閃爍著耐人尋味的精光。
在后世,衛辰對箭術情有獨鐘,十幾年精心練習,其間多次拜訪名師指點,箭術早已爐火純青,雖然談不上百步穿楊,但在五十步之內取人性命,亦是手到擒來。
瘦猴又驚又怒,當看清楚衛辰的面容時,頓時目瞪口呆,失聲道:“又是你!”
衛辰起身之際,迅速搭箭,笑著調侃道:“龍兄虎弟,二位近來可好?”
“好個屁!”
瘦猴臉色陰沉,上前踏出一步,森然說道:“前天你壞我等好事,今日膽敢又來!也罷,新仇舊恨,今日便一并向你討來!”
當即,衛辰嘴角浮出一絲冷笑:“白龍,你覺得你有這個能耐嗎?”
“我倒要試試!”瘦猴不甘示弱,又朝衛辰踏出一步。
“站住!”衛辰低喝一聲,冷冷說道:“你再往往前一步,你那笨蛋虎弟便是你的榜樣!”
衛辰所言非虛,此時他氣沉丹田,全神貫注,有十分把握在白龍動手前,將其射殺。
“這位大哥,此賊人作惡多端,還想要辱我母親,著實是死有余辜,一箭殺了便是!”朱厚璁咬牙切齒,目光中充斥著狂熱之意。
瘦猴眼皮一跳,剛才已然見識過衛辰超凡箭術,心中頗為忌憚,再加上朱厚璁撩撥,嘴角頓時抽搐一下:“你想怎么樣?”
“好說,好說!只要你束手就擒,我不便饒你一命!”衛辰眉毛一挑,笑瞇瞇道:“但你得先把褲子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