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慢些走,四爺肯定跑不掉的,您慢些呀。”
“小姐,您認得路嗎?要知道您以前在府上的時候還迷路好幾回呢,還是讓芷蘭打聽打聽吧。小姐,您等等芷蘭呀,哎喲,小姐呀。”
芷蘭在后邊喋喋不休地嚷著,我與姐姐相視一笑,果然是個管家婆,話頭兒可真多,好像精力充沛的小麻雀似的。
“對了,姐姐這是要找誰呢?你說來聽聽,這院子里也就這么幾個人,煙兒都認得的,這樣也少了奔波,您說呢?”我受不了她的聒噪,又好奇她到底在找誰,心中自動過濾掉易恒的可能性。
“真的?那就太好了!”芷蘭聽我這么一說,一張小臉笑得燦若初春時節最明媚的一枝花,幾步趕上來,央著我幫忙尋人了。
“原來妹妹對這里很是熟悉,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我們再找司徒懷洛,你可知道他在何處?”姐姐撥開芷蘭央著我的手,不緊不慢地說道,滿臉希冀地望著我。
“司徒懷洛?”我低頭重復道,目光灼灼地望著她,好似第一次見面似的,遲疑地問道,“姐姐與明王是何關系?”
她拍了下手掌道:“哎呀,之前忘了告訴你,我叫段琳瑯,是四王爺的正妃。”
話音剛落,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面色恭順地福了一福,謹慎地說道:“如煙之前多有冒犯,還望王妃見諒。”接著又福了一福。
她連忙伸手扶住我,面色一變,有些不快地抱怨道:“就是怕你拘禮,所以沒告訴妹妹身份,妹妹可要聽仔細了,姐姐不準你行什么規矩,大家隨性就好。”
我了然地笑了笑,順從地點了點頭,“知道了,姐姐。走,妹妹帶你去見王爺。”
“好啊!早就想見著他了,見了妹妹一時忘了正事險些耽誤了,走吧。”她熟絡地挽著我的手,回頭對一旁嬉笑的芷蘭丟了一眼,嗔怪地叮囑道,“記得別亂說話,好好走路就是了,一路上被你這管家婆煩死了。”
“姐姐,王爺對你可好?”我不禁想到那句傳聞,緩和地探問道,眼風淡淡地掃過她姣好的面龐,家里有這么一個美嬌娘又怎會在外拈花惹草呢,連我這個女子也見之忘俗,真正是惹人憐愛。
她飛快地看了我一眼,立刻別過頭看長廊外的碧青茂密的桂花樹,半天才回道:“說好也算好,說不好也還好,什么算好呢?”她突然停住腳步,回視著我反問道。
我腦中細細地咀嚼著話中的意思,只大概明白至少是相敬如賓吧,不急不緩地柔聲說道:“好與不好是要看你自己的感覺的,是不是,姐姐?”
她沉吟一瞬點了點頭道:“嗯,感覺。”目光不似之前那般水亮,幽幽地蒙上了一層薄霧,“哎,我只知道自己深愛著他,卻無法感知他對我的情有幾分。”此話一出,四周寂靜,能聽見硬朗的葉片落地的聲響。
“姐姐莫要多想,王爺待您自然是好的,且放寬心就是了。”我理了理頭緒,想到那句話,便引用了開解道,“佛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換得今生的擦肩而過,前世的五百次擦肩而過才能換得今生的相遇,前世的五百次相遇才能換得今生的相識,前世的五百次相識才能換得今生的相知,前世的五百次相知才能換得今生的相愛。姐姐與王爺能結的一世姻緣可是要多少次的緣分才能換來的,可見其中的緣分早已天定。”
她凝神思量了少頃,面色稍霽,緩緩地吟出:“要用多少次的守候才能永遠住進他的心中?”既是自言自語,也是對我的問話。
我沉默不語,從來緣分是最奇妙的,可以將你高高地捧于心間,亦可以讓你從高高的云層跌落下來,真會如手中的姻緣線一般不曾變化嗎?
“走吧,姐姐不是要見王爺嗎,咱們快些過去吧,可別讓他跑了。”我打趣著說道,可算緩解了凝重的氣氛,三人便繼續前行了。
我們緩緩走到葡萄架下,一眼便見著了端坐在石桌前的兩人,五六丈的邊上恭敬地站著兩位身穿海青色勁衣的侍衛大哥。
見到心上人,姐姐羞紅了臉,提帕掩了面容詢問我們:“你看我怎般打扮可妥當?四爺會不會說什么?”
我忍不住“撲哧”一聲輕笑,點了點她的額頭,輕柔地說道:“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姐姐放心去就是了。”
芷蘭附和道:“可不是嗎?小姐是奴婢見過最可愛最漂亮的人了,王爺不會說什么的,大膽地去吧。”
在我們的鼓動下,她才收起扭捏之態,正了正色,沖我們比了個手勢,于是我們便繼續向前進了。
不一會兒,在樟樹下閑聊的二人立刻注意到我們三人,易恒有些詫異地看了我們一個來回,眼中閃過一絲玩味,嘴角恰到好處地上揚,很是歡喜我們的出場。
再看司徒懷洛有些頭疼地撫了撫鬢角,微蹙著眉頭,有些清冷地掃視我們,半響才開口說道:“段琳瑯,你怎么跑這里來了?”招了招手,她便乖乖地走上前去,臨走時遞給我一個無奈的眼神。
我有些茫然地看著極是般配的一對璧人,心下大惑,怎么有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不同尋常。
“你看看你,一個堂堂四王妃偷偷溜出府去,府上還不亂成一團,一點王妃的樣子也沒有!”語氣有些冷厲,目如冷箭地射向她。
“我我……”琳瑯支支吾吾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糾結地把目光深深地投擲在綠草如茵的地上。
我有些看不過去,便出言幫勸道:“王爺莫要責怪王妃,王妃也是思君心切才來尋自己的夫君,這也是人之常情,王爺如此明事理的人,一定不會責怪王妃的,您說是不?”
看了一會兒戲的易恒拍了拍手掌,不溫不火地說道:“司徒兄,你放著家中的王妃不管,自己一人在外閑玩,兄弟我也有些看不過去了,好自為之吧。”說罷便站了起來,緩緩走向我身邊。
“這是王爺府上的家事,我們也不好插手,只能言盡于此,我與煙兒先告退了。”他一把牽過我的手,戲謔地望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深,露出整齊白凈的八顆牙齒。
我有些不放心,臨行前落下一句話:“要是你欺負琳瑯姐姐,我與易恒不會放手不管的!”便三步一回頭地回望石桌邊的幾人,在易恒的念叨下才罷手嘟著嘴回房了。
我一屁股坐在千瓣蓮花紋樣的圓凳上,托著腮幫子,有些不解地詢問易恒:“他倆關系不太和諧嗎?”
易恒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扯了扯嘴皮子,答非所問地說道:“你怎么多了個王妃姐姐?”
我聳聳肩,清然一笑,神秘兮兮地伸出一個指頭在眼前來回晃動,淡淡地吐出一句“不可說!”
他見我這般頑皮,便玩心頓起,探手欲撓我的胳肢窩,我見了那架勢便被唬到了,急急笑鬧著央求道:“我說!我說!”便簡要地將今天怎么遇見相識的事兒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