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這般神神秘秘的?”她好奇心更盛,湊近我透著薄薄的水紅煙紗想要看個透徹。
我點了下她的鼻尖道:“姐姐可真是好奇心重呀,煙兒這就說說這戴面紗的緣由。”我斂了嘴角的笑意,將清遠的目光投遞到不遠處的珊珊竹影上,碧玉般蔥翠的鳳尾竹聚在一處彎著纖腰,隨著輕柔如水的風窸窸窣窣地顫動著,極是唯美。
我彎了彎眉眼,不緊不慢地述說道:“其實是這樣的,今兒早上我家那位心情不好過來了,我又沒放在心上不小心惹惱了他,他頓覺火上添油,怒氣竄的更高了,便出聲訓了我一頓。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他卻全然不顧了,自然臉上添了些傷痕,所以才遮了臉不敢掀開示人,姐姐還有什么問題要問嗎?”我的思緒早已飄飛到今兒早上,心里莫名地煩躁起來,都是他惹的禍,還要我這般為難,想來這樣說也沒什么不妥的。
還沒反應過來,臉上的面紗一邊已經被琳瑯掀起來了,她心疼地看著我,有些責怪地說道:“沒想到上官哥哥平日里溫文爾雅,下起手來這般狠心,姐姐看著也心疼,委屈煙兒了。”說著便替我遮好面紗,低微著頭扭著衣角緩緩地嘆息了一聲,“可惜了你那花容月貌。”說話間便一把環住我輕柔地拍了拍我的后背,感覺像是母親的手疼愛地安撫著我,心里很是感動。
“姐姐,你不用擔心,易恒已經跟我認錯了,并且保證再也不做這等糊涂事了,您不用擔心的。”我舒心地靠在她身上清雅地解釋道,不然以她的性格說不定會去找易恒鬧騰呢,這可不是我所希望發生的。
“俗話說家丑不可外揚,姐姐可不準說出去哦,你也知道這男人是最愛面子的,咱們可要擔待著些。”我揚手撥弄了下滑落的發絲,別于耳后,有些嚴肅地叮囑道。
“妹妹真是……不說了,姐姐就只好捂住嘴巴了,要是他再欺負你呀,你就過來找我,姐姐一個郡主并四王妃的身份怎么也可以好好地治一治他的毛病,讓他乖乖地變成妻管嚴,呵呵。”說話間開朗的琳瑯姐姐已經消散了方才的暗淡,揚起眉峰,清脆地笑了幾聲。
“嗯,妹妹明白。”我不好意思一直靠在她懷中,便直起身來緩緩地退了開來,想到心思縝密的司徒懷洛,便叮囑道,“好姐姐,就算是你家四爺也不能說哦,咱們拉鉤算數。”我伸出小拇指欲與她起誓。
她一把打掉我的手,急忙說道:“那可不行,四爺已經起疑了,我若說沒事兒反倒惹他不快了,我可不想向煙兒一樣被打得一塊紅一塊青的,我有主意了,煙兒想知道嗎?”她狡黠地眨了幾下雪亮的眼睛。
我連忙點了點頭,事關我與易恒的臉面當然是想知道了。
她看了看四周,拉我到嘴邊,小聲地說道:“我就說你們兩個多日不見分外想念,一時不能自拔便天雷勾動地火地那樣了,這張俏臉自然只好遮掩著一段日子了。”說完自顧自地笑開了。
我聽得面紅耳赤,虧她長我幾歲,竟然想了這么個羞死人的鬼點子,不依不饒地跺了幾下腳,念叨著:“好姐姐,給我們留些面子吧。”
她笑彎了腰,撫著腹部半天才說出一句:“這樣最好不過了,顯得你們夫妻情深意切,別人眼巴巴地艷羨呢。”
我思量了須臾,覺得也有幾分道理,于情于理都是再合適不過的,便作罷隨她說去了,反正過去了也就淡忘了。
“聽說上官哥哥已經有一妻一妾了,煙兒可會吃味兒?”她的腦瓜子輕微地歪著,單手支在榻上,好奇地探問道。
我糾正地說道:“這說對了一半,應該是兩位平妻,煙兒才是真正的妾室呢。”話里酸溜溜的,誰愿意與他人分享全部的愛呢。
琳瑯搖了搖頭道:“在我看來雖然沈家小姐與安平郡主被稱為平妻,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妾,那是上官老夫人心疼娘家人拋出來的體面話,這個進宮見幾位娘的事也是攤在安平郡主身上的,妹妹莫要掛在心上。你加把勁生個大胖小子,母憑子貴自然地位就上去了,再者還有姐姐我給你撐腰呢。”她柔若無骨的蔥白玉手一下一下撫摸我簡單的發髻,動作極是輕柔,好似清風淡然地拂過一般了無痕跡。
“姐姐你說話真是沒遮沒攔的,那兩位還沒動靜妹妹也不敢有所出呀,平白地讓人逮著把柄指桑罵槐地排擠著,還是安生些好。”
“也只有妹妹這般想,王府里的幾位侍妾可一點也不讓人省心,天天在四爺跟前招搖而過,根本沒把我這堂堂正妃放在眼里,可把我氣壞了。”她許是想到一些可惱的事,面色有些忿忿,聲音也太高了幾分。
“像王爺那樣出眾的人,難免會有幾個侍妾的,只要姐姐守住他的心,自然其他的都不是問題了,那些狐媚子怎能與出身高貴的姐姐相提并論呢,仔細玷污了自己的手。”我攏過她的手,細細地磨蹭,光滑若一匹上好的光面錦緞。
“還是煙兒會安慰人,我也是沒辦法,我這人就是有什么就說什么,現在與她們幾個早就勢不兩立了,能不見面就不見,圖的一天清凈。”
“俗話說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先養他的胃,姐姐閑得慌就安心侍弄些糕點之類的,這樣王爺也懂得姐姐的一番良苦用心。”我想到娘的叮囑便挑了一句重點的說了出來。
她一聽一張小巧的瓜子臉頓時成了皺巴巴的苦瓜臉,嘟著嘴哀怨地說道:“我這雙手可不及妹妹靈巧,既不會針線活兒,更不會下廚做點心菜肴了,這不是讓我找罪受嗎?”
我被她那憨憨的樣子逗樂了,撲哧一聲笑過,寬心地說道:“不會沒關系,可以慢慢來,熟能生巧,自己精心做出來的點心才情意綿綿,你說呢,姐姐?”
“妹妹說得在理,姐姐要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以后可要煙兒多加提點了。”
“應該的,姐姐這般賢良淑德,王爺能娶到你是他的福分,妹妹在這里祝姐姐心想事成,與姐夫百年好合。”我歡喜地祝福道,能看到自己在意的人獲得想要的幸福心里也是很歡快的。
“嗯,借妹妹的吉言了。”她滿心歡喜地點了點頭,眉眼彎彎好似含了烏亮的黑水丸格外的明艷動人。
“對了,現在忽然想起四爺臉上的一道紅痕,妹妹可有什么法子讓它快些淡去?”她抬起眼眸,緩緩地說道,“真是的,這么大的人還被手劃傷,記得以前可是經常修剪指甲的,難道忙于公務就疏懶了。”
我聽得她一席自言自語似的話,心中激起了層層波瀾,自己倒是忘了這茬事,沒想到他會說是自己不小心劃傷臉的。
“妹妹也不知道嗎?”她握住我的手,緩和地問道。
我起先不知她在說什么胡亂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慢了半拍說道:“易恒給了我幾盒舒痕膏,一會兒我給你送過來。”
“嗯,那就太好了,我可不希望他那張英俊威武的臉多出一點瑕疵。”她聞言熱切地抱了我一會兒,緩緩地放開,一張臉兒時刻洋溢著快樂的光芒。
“聽易恒說當初是姐姐央著皇上要嫁給王爺的,可是真的?”我有些八卦地征求道。
她的臉上染上了絲絲紅暈,羞澀地低微著螓首點了點頭,無比自豪地承認道:“可不是嘛,當初我求了皇帝哥哥好幾回才及時批下圣旨的,讓婚期從原先的一個月后提前到了半個月,不過還是急切地等著盼著那良辰吉日許久,還好我先下手為強,才阻止了其他女子的介入,沒有我的允許是沒人能進得這個明王府的。”
看來上官鴻說的善妒倒是有幾分,不過我心中對她卻是很是欽佩,能果敢地主宰自己的幸福,并且時刻捍衛自己的愛情,這樣的女子如何不讓人心生敬意呢?
“姐姐的勇氣真是讓煙兒佩服,煙兒自愧不如。”我衷心地佩服道,又有些擔心她這般行事怕是會引起王爺的不滿與反感,便好言勸告道,“姐姐也聽妹妹一句話,退一步海闊天空,凡事不要做得太徹底,王爺不一定歡喜。”
她的水晶般亮麗的眼眸咻地暗淡了,一臉的笑意緩緩地收斂,有幾分焦慮地說道:“可是我不這么做就會有更多人分享他,我不愿意看著他在紅花綠柳間穿梭。”她稍微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斟酌字句,良久才繼續說著,“而且他從來都沒好好看過我,永遠那樣冷淡,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個冰人兒,只會不停地散發冷氣,這樣愛的好辛苦。”說著一張小臉掛上了清亮的淚珠,吧嗒吧嗒地落在手背上,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原來外表開朗爽性如姐姐也會有這樣的苦惱與憂傷,淡雅的柳葉眉不覺間攏上了水紋般淡淡的煙愁,我揉了揉眉心,舒展眉梢,緩和地說道:“煙兒相信姐姐的光芒有一天能將王爺身上的冰冷全部退去,王爺也不是那種尋花問柳的糊涂男子,姐姐的好與真心,王爺終會明白并好好珍惜的。因為琳瑯姐姐是我見過最特別的女子,與王爺在一起不知有多般配呢。”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感動他,永遠住進他的心中?”她暗淡的眼眸忽而竄出兩簇星光般的火焰,希望重新回歸她的心中,將信將疑地問道,那副神情好像是在問自己,又好似在詢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