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起身過去拿了荷包,抽出幾咎頭發仔細地看了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又攏了我的頭湊近仔細地翻看了下我的頭皮,抬手一拉就是一咎頭發,可把我嚇壞了,怎么變嚴重了。
這么多頭發拉下來竟然沒有感覺,我有些后怕地看著他手中的青絲,忍不住哆嗦了幾下,一定有問題,平白無故的怎么會這樣子呢?
他凝重地看了我許久,才嘆息了一聲,鄭重地說道:“這是花顏粉,只要在頭上抹上一點點便會導致脫發,中毒的人并沒有什么不適,時間越久就脫落得越厲害。還好發現得不算晚,不然煙兒可要變成小禿頭了,一輩子都長不了頭發。”
我聽了如雷擊電閃,心里一陣澎湃,誰在我頭上灑了那個花顏粉,聽起來多美的名字,卻是損壞女子美貌的毒藥,心跳動的更加厲害了。
“煙兒。“易恒一把摟住我,輕柔地撫著我的后背,一點點平息我心中的慌亂。
“最近有沒有見過什么人,頭上用過什么東西?”易恒見我臉色緩和了許多才柔潤地詢問道。
我撫著心口,仔細地思索著這幾日的事情,半響才回答道:“也沒做什么,一切都是按之前的法子梳洗的,沒有可疑的地方。”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如讓小蝶進來說說吧,這些她知道得更詳細。”我想了想覺得或許小蝶知道得更全面,便提議道。
不一會兒,小蝶便走了進來,在易恒的詢問下思量了一會兒,井井有條地將我素日的習慣用具都說了一遍,又指了指梳妝臺上的匣子說道:“那些都是夫人平時用的首飾,每一件都好好地放著。”
她抿了抿嘴,嘴巴囁嚅了幾下,好像要說些什么,卻沒有出聲。
“怎么了,有話你就說吧。”易恒見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樣兒,引導地說道。
“嗯,若是說得不好,希望少爺不要怪罪。”小蝶恭敬地福了一福,低微著頭緩緩地說道,易恒點頭默許了。
“奴婢覺得這事八成與二夫人有關,自從小姐從西林苑回來,她便針鋒相對,處處指責小姐的不是,小姐也不回嘴,硬生生挨下這些責難,從不抱怨。今兒我們在云霄園里遇見了二夫人,二夫人就叫我們一起去西苑搬花盆,那些花都是從我們院里搬去的,現在見萎蔫了便讓我們搬回來,少爺您可要為小姐做主呀。”小蝶淚眼汪汪地說著。
本來是要阻止她的,可是聽著她酸巴巴的話,心里也染上了苦澀,默然地坐在原處。
“真有此事?”易恒握住我的肩膀認真地問道,目光含柔地望著我。
我點了點頭,扯了個淡淡的淺笑,柔和地開口說道:“本來是不想讓你操心的,反正能忍一時就是一時,一輩子也就過去了,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讓你勞心了。”
“你就是太善良,有事可以跟我說,我一定會保護你的,煙兒。”他一把摟著我,我輕輕地靠在他的胸膛,此刻他的心跳動得厲害,我想這是為我跳動的心,如火苗般溫暖著我的心。
彼此唏噓了許久,他才緩緩地放開我,寬心地安撫了下我,便幾步走到梳妝臺前仔細地看了看,拿了一支碧玉并蒂海棠紋樣的簪子端詳了許久,才折身走回我身邊,將簪子往桌上一擱,手指篤篤地敲著桌面。
“這是煙兒的簪子嗎?上邊有問題。”他沉重地說道。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這支簪子是沈碧凝送給我的,難道真是她借此害我?此人真是用心良苦。
“這是二夫人送給煙兒小姐的。”小蝶忿忿地說道,好似那支簪子就是沈碧凝的化身,恨不得把它摔個粉碎。
他“唔”一聲,面色凝重了不少,好似掛了冰棱的臉,散發著陣陣冷氣,“這簪子我先收起來,一會兒我讓池建把解藥給你送過來。”
我也看不透他的心思,他到底會怎樣處理呢?畢竟現在沈碧凝有了身孕,老夫人又寵愛著她,易恒一定左右為難。
“她還有沒有送你其他的東西?”易恒突然出聲問道,深深地望著我。
我揚了揚手腕上的紅色手串道:“還有這串珠子,也是她那時送給我的。”說著便將紅光油亮的珠串褪了下來遞給易恒。
易恒用手指摩擦了一下,便有一層朱紅色油漆落了下來,里邊是木質的珠子,此刻香味兒四溢,有些熏人。
“果然如此,難怪我在你身邊總覺得有股味道,原來是這東西在作怪,這是偽裝好的紅麝香珠串,長期佩戴會導致不孕。”
此話一出,我們都是愣在了那里,又是送玉簪,又是送手串的,原來每一樣都是害人的東西。
“你打算怎么處理,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易恒蹙著眉頭將手串重重地擲在了地上。
我腦中閃過無數的念頭,許久才溫然地說道:“現在沈碧凝就算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老夫人也會偏袒她的,我想此事就算了,就當被狗咬了一口。”說到最后的時候恨恨地說著,臉色不是很好。于公于私我都不能出面說她謀害我,這是一場注定要熄火的戰役。
“我也是這么想的,你有什么要求我都會滿足你的。”他內疚地望著我,真誠地說道。
我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心里有些酸苦,他終究還是要顧及娘家人的臉面與情分。
忽而一道電光自腦中雪亮地閃過,心里有了主意,至少可以平靜地過一段時日。
我溫婉地說道:“我有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恒,你就對外宣稱我得了會傳染的急癥,不能見人,將南苑隔離開來,這樣可以嗎?”
“嗯,我會吩咐下去的,至于日常用品之類的不會缺了你的,一切如常,只是任何人不得入內,是不是?”他明了地問道。
我點了點頭,補充了一句:“最好下重令,要是誰私闖南苑就要受重罰。”
他揉了揉我的頭發,溫和地說了聲好。
小蝶見我們已經沒什么事了,便識趣地悄悄離開了,室內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來,上次你才抄了幾頁,今兒可要好好補上。”我牽著他的手輕腳慢步地走到了案幾上,捧起書案上的手稿遞給了他。
他翻開書本,看了幾頁,恍然大悟,連忙說道:“好好,今兒就好好陪你紅袖添香伴讀書。”
我便開始提著袖沿,輕緩地研磨,不一會兒便有淡淡的墨香縈繞周身,心里舒暢了不少。
他剛勁地書寫著一首首詩詞,行云流水般的流轉,大氣的墨字如蛟龍般躍然紙上,我在一旁時不時信手研磨,時不時靜默地觀望他的精彩書寫,時間滴答滴答地溜走了。
“煙兒最近看些什么書?”他寫完了最后一句詩后,將毫筆擱在了筆洗上,將書也攤開晾著,大手一伸,便將我環抱在了他的大腿上,我順勢倚在他的胸膛,樣子很是親昵。
“最近看入門的武功,每天練上一個時辰,覺得身子骨好多了。”我溫順地回答道。
“嗯,有什么不懂的就記下來,到時候可以問我,也可以問池建。”他撫著我的頭發,神色越發的溫柔。
“我想學醫,這樣可以做到防止被人暗中算計了。”我思量了許久,覺得靠別人不如靠自己,遠水救不了近火,還是自己大概懂些藥理的好,防患于未然。
“嗯,聽你的,先給你一些醫書,自己先琢磨一下,有空的話我再給你好好講講。”他清雅地一笑,點著我的鼻子,輕巧地說道,“瞧,過不了多久,煙兒可要成為天下無雙的才女了。”
“才不要呢,才女多累呀,我只是做些該做的事,想學就學,不想練了就擱置一邊。”我挪開他的手,輕柔地回應道。
“呵呵,煙兒的想法倒是與眾不同。”他摟著我開懷地說道,面色如玉,朗朗生輝。
從那天起,南苑一時間成了大家八卦的熱點,大家嘰嘰喳喳地聚在一處碎念著,眾說風云,只有我們苑子里的少數幾人曉得其中的貓膩,這是不能說的秘密。
“你知道嗎,如煙夫人得了癆病,怕是年紀青青就要香消玉殞了,可惜呀,也沒過上幾天清凈日子就要見閻王了。”
“你知道什么呀,夫人是害了相思病,在老家就有相好的,可是卻被拆散了,一直郁郁寡歡才病情更重的。”
“哪里呀,三夫人與公子是一見鐘情的,后來公子厭煩了,才一病不起的,真是可憐呢。”
“錯了,錯了,那小蹄子是鬼上身了,再過上幾日怕是就翹辮子了。”
“怎么這么說話呢,夫人是得了不治之癥才如此的,你們可要有同情心呢,夫人平日里待我們下人是不錯的,咱們可不能私下說她閑話呀。”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定是二夫人見不得如煙夫人的好,才下藥害她的,府上誰不怕她,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
我和小蝶聽著這些無中生有的傳聞,簡直是笑彎了腰,難怪人們說以訛傳訛,原來真是這樣,瞧我都成了人們眼中的可憐人了。
自此以后的一段時間里,苑里很是太平,大家過著富足的生活,一點也不用擔心什么壞事發生,我與小蝶無疑是過得最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