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自己去便是了…”雪玥望著長公主淡淡一笑,也不動怒。
“去哪?滄云山?…你若是能單槍匹馬闖進去,我也無話可說…”長公主全心系在三皇子的病情上,只當雪玥是在說笑罷了,不知道有多少不明所以的采藥人無辜喪命于滄云山,眼前這個毛頭小子去了,不是送命是什么。
去是可以去,但必須想一個理由,鄂侯被捕,朝野動蕩,太子已是有名無實,不知道懷王將如何處理太子,雪玥想到這里,便無心問了一句:“皇后她為何如此維護鄂侯?”
“呵,不說也罷…都是前塵往事…卻不想母后如此勇烈…竟為那人而死…”長公主凄然嘆道。
雪玥沉思了片刻,總覺得方才所經歷的那一場動亂,左右不對勁,似乎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自己初次所遇見的鄂侯狡詐無比,行事謹小慎微,這次祭奠上的鄂侯卻一反常態,連后路都沒給自己留一條,再說懷王病重是偶發事件,鄂侯如何未卜先知,在短時間內調集兵力進行謀反呢?除非這一切都是觀從云事先計劃好的,可這一切又為了什么?那日沈玄浪突襲穆府,他又是如何先人一步猜測到自己與三皇子會出現在穆府后花園呢?
“喂!想什么呢?皇兄需要靜養…沒事的話,你先出去吧,還有,謹記自己的身份…”長公主撇了一眼沉思中正在發愣的雪玥說道,明顯是話中有話。
雪玥拱手行禮道:“那微臣便不打擾二位,先行告退了…”說完便退了出去,三皇子身子還十分虛弱,也未多言。
雪玥出了養心殿,抬眸便見白墨長身玉立,筆直的立在門外,微風拂起他的衣擺,撩起他前額青絲,當真是翩翩美男子,可惜如今卻行如僵尸,無心無情…想到這里,不禁一陣唏噓,可是如今已走到這一步,自己也斷沒有為他人申冤的能力了。
“走…我們先去東宮…”雪玥淡淡說道,說完,便沒了回音,這白墨的話真的很少,不到萬不得已,他真是惜字如金,一點多余的話也不愿意說,又或者,他根本聽不懂太多的話…
雪玥與白墨,如一團白影走在風中,已是初冬時節,寒風凜冽,這宮里也因遭逢打亂,冷清的不像話,二人終于行至太子東宮,還未入殿,只聽“啪”的一聲響,一盞茶杯橫飛出門外,碎得四分五裂,幸好雪玥側身閃過,避此一劫。
甫一入殿,真是滿目狼藉,太監拿著拂塵追著衣衫不整的太子跑,宮女護著殿里的瓷器,花瓶,太子發絲凌亂,眼神渙散,滿殿亂跑,邊跑邊喊:“我要飛到天上去,我要去找母后…你們別攔著我…”說著蹬了追著他跑的太監一腳,可憐那小太監,被這瘋了的太子踹得倒地不起,直喊疼。
太子跑得很快,也沒注意到腳下碎了一地的瓷器碎片,“噗通”一下摔倒了,這一摔不打緊,摔得手掌上全是血,太子也不覺得疼,還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好看,真好看…”
雪玥不忍再看下去,連忙扶起了太子,太子看了雪玥一眼笑道:“哈哈哈,臨淵,臨淵哥哥,你來得正好,你作法好不好,你作法讓我去找母后…”
雪玥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唯有苦笑道:“太子殿下,皇后她…她已經…”
“她已經死了!”雄渾不帶半點感情的男聲傳進殿內,來者正是懷王,學玥連忙拱手道:“參加陛下…”
“免禮…太子已被朕罷免了,穆愛卿還留在此地作甚?太傅一職已不需要了…”懷王威嚴得巡視了一遍眾人道,那幾個太監宮女本就被太子攪得叫苦不迭,現在更是嚇得不敢喘氣。
太子似是真已癡傻,猛地跳到懷王面前,張開口狠狠朝懷王手臂上咬了一口,卻被懷王一揮袖打得重重摔到一邊。
這二人當真是父子嗎?雪玥心中很是不解,生于帝王家就要如此殘忍冷血嗎?那三皇子這么多年,是如何走過來的?雪玥向太子摔倒的地方望過去,昔日的驕橫跋扈蕩然無存,那一張清秀小臉上也看不出喜樂,雖然被懷王重重得掀翻在地,太子卻也不哭不喊,依舊我行我素的喊道:“母后,母后…”
雪玥看著這一切,忽然心生一計,卻是鋌而走險之計,便略一欠身對懷王說道:“可否容臣去滄云山上為太子求得良藥,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
“噢?朕也正有此意…不過不是為了要你去替這孽子求藥,而是為朕…蕪妍明日即將啟程,你二人一路相伴,也好有個照應…”懷王斜睨了一眼太子說道。
“謝主隆恩!”雪玥回道,雖然明知自己不該再幫太子,但實在看不過去,當下便走到太子身邊,欠身將其扶起,誰知雙手盡是血污的太子卻還不依不饒的抓著雪玥喊道:“臨淵哥哥,你教我作法好不好?我要見母后…”
懷王看著這一切,卻鐵石心腸的冷笑道:“長公主明日即將啟程,愛卿還不回府打點一二,準備一下?”
雪玥不便再與太子做過多糾纏,只好撇了那孩子行禮離去,心中又憤怒又無奈。
“白墨,你說帝王心是不是海底針呢?”雪玥與白墨邊走邊說道,說完又覺得自己是在自言自語,便不再作聲,過了良久,耳畔傳來一句:“你才知道啊…”原來是不動聲色的白墨,面無表情地回了這么一句,雪玥頓時就風中凌亂了…
二人就這樣回到了穆府,小泥鰍見雪玥平安歸來,臉上笑開了花,卻見雪玥皺著眉頭,哀嘆一聲道:“明日便又要出去了…真是馬不停蹄…片刻也休息不得…”
小泥鰍見狀,識趣的為雪玥斟了一杯茶道:“這次是去哪兒呢?”
“滄云山…萬刃湖…”雪玥抬眸掃了一眼在場眾人道:“小墨,小泥鰍,你們兩個隨我一同去…小白,小青,還有葉子,你們在家里守著。”
誰知白墨眼中卻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訝,似乎是不明白雪玥為何不帶他去,雪玥瞧了一眼白墨道:“方才你已經很神勇了…現在留在府里休息便好…你不必多心了…”
“木頭哥哥不開心嗎?”小泥鰍古靈精怪的轉著眼珠子說道。
木頭哥哥…果然,果然小泥鰍也對這三個活死人沒有太多好感,雪玥意味深長地看了白墨三人一眼,沉吟片刻道:“小白,你不想聽我安排?不想聽你就告訴我你過去是怎樣一個人,怎么落到觀從云手上的?”
此話一出,三個木頭人的表情瞬間變色,誰也不肯多說半點話。
“好…那就這么定了!”雪玥起身離席,表情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