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的咖啡很好喝。”梁曦看著我手里的熱牛奶,笑著說。
“我知道。”我說,繼續吃我的蛋糕,幼兒園小朋友的姿勢和動作,一塊蛋糕吃下去,又抱一塊。
“先擦擦嘴,”沈儒無奈的笑著,遞過來手帕紙,“我們又不跟你搶的…”
我不理會他,繼續吃。
“吃好了,咱們走吧。”我隨便擦了擦嘴,站起來,勝利者的眼神居高臨下看著他。
沈儒臉色瞬間鐵青,我知道踩到地雷上了,立即噤聲,迅速乖乖坐下,抱著杯子抿牛奶,不敢造次。
他的嘴角極不易察覺的彎了一下,然后叫來服務生,又給我點了一塊蛋糕。
“你急著要去哪兒啊?”梁曦好奇的打量我。
“想回我初中的學校去看一眼。”我一副“優良初三畢業生”的表情。
“都會舍不得的,我也是,馬上上大學了,還是想念高中生活。”她笑著。
挺漂亮的,我的嘴巴藏在杯子后面,安全的壞笑著。
“你去哪兒上大學?”我問,眼睛看著我的蛋糕,根據目測,我吃不下了。
“就在本市。”
“我討厭在一個地方呆著,就像是被剪斷翅膀放在樹梢頂端的鳥,你能看得到天空和山野,能看得到海岸和莽原,你m能看得到自己的夢在飛翔在馳騁。然而現實卻是,所有的自由都不屬于你,你看的到,卻永遠無法觸摸,因為你從未生長出自己的手腳……”
我抬起頭來,看著驚訝的兩個人,猛地意識到自己在說什么,連忙摸摸頭,不好意思的笑著:“哎呀哎呀,我怎么開始背書了,你們看過那本書嗎?我超喜歡這兩句話的。”
“什么名字?”
我無奈,隨口說:“逃去北方的鳥。”
“我怎么沒聽你說起過?”沈儒皺著眉看我,聽上去是對自己沒能完全掌握我的思維活動范圍感到不爽。
“你怎么會看那么幼稚的書呢,而且,這幾個月你壓力那么大,怎么敢去打擾你。”我翻著白眼,沈儒你這個控制狂……
“回頭拿給我看看,”他喝口咖啡,漫不經心的語氣。
我深深地為我自己對他的理解表示歉意,真是三生不幸……我大半輩子的智商竟然都用來理解他了。
“對了,你們兩個,怎么認識的?”梁曦突然領會到一個問題。
我搶先一步:“他是我學長,我姐姐同學。”
“恩,大幾屆,”他笑了,以為我又開始開玩笑了,“我跟他姐姐很熟。”
“好朋友?”
“當然,他們兩個鐵的很。”我會心的笑,努力的把兩個人往岐路上引著。
“我覺得,你們兩個關系也很好啊。”
我突然想起剛剛電梯里碰到的那兩個女生,一陣惡寒。
“嗯,他就像我弟弟一樣。”沈儒沉浸在美好的“兄弟說”里,完全沒有注意到我臉色突變。
腐女真可怕,這輩子我心里恐怕都會有陰影……
再坐下去,要么露餡,要么難保梁曦不產生“這兩個人好相配”的想法,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襲來,我有點坐立不安。
一轉頭,好嘛,陸君可推門進來了。
我迅速轉身,在桌子下面輕輕地踢了踢沈儒,他奇怪,轉頭,然后也迅速背對陸君可的方向——我必須說這一動作毫無意義,他去學校接我的時候碰到過陸君可,但是他坐在車里,人家根本不認識他。
怎么辦?沈儒用眼睛問我。
不知道。我回答。
“怎么了嗎?”梁曦很奇怪。
如果現在我跟梁曦一起出去,陸君可看到,就會死心了吧。
我看著面前的杯子,有些出神,然后站起來,目不斜視,走出“聽風”,站在街角等沈儒,忐忑不安,生怕陸君可跟出來……我倒是想直接攔輛車奔回家,可前提也得是我身上有銀子。
沈儒跟梁曦出來了。
梁曦奇怪的看著我,可是什么都沒問。我猜我的臉色嚴肅的有點嚇人,以至于沈儒竟然沒有打趣我。
“我該回去了,很高興見到你們,”她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開門,又轉過頭來,有點調皮的笑著,“對了,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也姓沈,沈一默。”我揉揉鼻子,笑的有點得意,她很快就會知道事實的,不過印象全毀了吧。這就算是報復吧,誰讓杜宸管我閑事的。
“如果剛剛陸君可看到你跟梁曦在一起,會不會沖上來大吵大鬧?”
一個不用回答的問題,我倚在車窗上,看著窗外飛馳向后的景物。
“那不像是你女朋友會做的事,”他自己回答,同樣的姿勢,看著街道另一邊,“也就是,既能讓她死心,又不會在梁曦面前下不了臺,被你媽知道。這種兩全其美的事情,你竟然沒有做,到底是因為什么理由呢?”
“你今晚回家還是留宿?”我撇著嘴,講冷笑話。
“留宿,”他看了我一眼,并未接下去,而是順著自己的思路繼續往下說,“回答,這個問題需要答案,我認識的沈一默不是會放過這種好機會的人。”
他頓了一下,確定我不會回答:“你唯一的解釋是你舍不得。”
“她當然不會大吵大鬧,”我面無表情,“她甚至不會有任何反應,只會高高昂著頭從我旁邊走過去,就像我是被拋棄的那個,可是等到沒有人的時候,她就會一個人偷偷哭了。世界上就是有這樣的女生,高傲的要命,寧愿心痛的滴血也不會低頭。”
“你討厭她這一點?”
“我喜歡。”
“那她不夠喜歡你?”
“我敢用腦袋打賭她非君不嫁。”我笑,懶得再去追究他是不是杜宸派來的奸細了。
“你不喜歡她?”
“愛的要命。”
“那為什么分手?”
“因為我更愛我自己。”
“什么意思?”
“明知故問,”我笑,但沒有逼他做出反應,“大概因為太喜歡了,反倒不想跟她在一起,害怕自己會傷害到她也好,最重要的,我怕自己連人帶心從此就被綁在一個人身上,所有的幸福悲傷只為她……那樣我就失去了整個世界。”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你是獲得了她的整個世界還是什么,”他沉默了一下,明白自己說的不過是廢話,可是還是不甘心的樣子,“早晚有一天你要把心放在誰那里啊。”
“我知道,可是不是現在,我還沒有準備好為誰停下我的腳步。”出租車緩緩停在小區門口,我拉開車門,下車。
沈儒奔到旁邊的便利店里買了一兜啤酒,小跑跟上來。
那么多,看上去也有我的份。
“晚飯總要吃點什么吧……”這家伙竟然只買了酒。
“你那么快就餓了?”我幾乎能看到挖苦的詞語在他喉嚨里打轉。
“現在才八點,十二點的時候我果斷會餓。”我很無辜的看著他。
“你公寓里不是廚具餐具一應俱全?”
“沒有材料……”馬上被鄙視了……浪費資源,那么好的烤箱那么好的平底鍋,竟然只在他來的時候用……
耳朵里塞滿了他絮絮叨叨的廢話,我在他后面跟著,推著購物車,有點好笑的看著一個西裝筆挺的商界精英蹲在超市海鮮區里仔仔細細的審查一條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