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就在我身后,所以從不回頭。可是當哪一天再也看不到你,卻突然發現,我習慣你的存在,就像是習慣了空氣,習慣了呼吸。】
我從床上跳起來,直接踩上鞋,站在門口等著時一。
他奇怪的看著我,眼睛里滿是狐疑:“沈一默惹你了?”
我搖搖頭,突然想起時一所說的,他跟沈一默很早就認識了。
也許時一知道點什么呢?
“時一,你知不知道沈一默以前的事情?”我問,話一出口,卻極其希望能夠被他否定。
“不知道啊,怎么了?”時一把我推出門,然后把門反鎖——這個是沈一默囑咐過的,不過只有時一會記得。
“沒什么,有點好奇。”我松了一口氣,搖搖頭,怕他繼續問下去,于是假裝收短信,掏出手機來。
真的有一條短信,我有點緊張的按下去。
“今天聚會是嗎,玩的開心啊,我在看櫻桃小丸子,好可愛啊。千”
有那么一瞬間,淡淡的失望。我按下回復,發了一個笑臉給她。
櫻桃小丸子,很小的時候似乎跟著姐姐一起看過呢,短短的頭發,有點迷糊的女孩,怎么都覺得有點像是小寒。
蔣小寒啊,你真的不打算理我了?
“走吧,”時一在我背上輕輕地拍了一下,然后走在前面,狹小的走廊,只能回過頭來跟我說話,“我跟沈一默是暑假里認識的,對他的家庭情況并不是太了解,只是覺得很復雜,你想問什么?”
“沒什么,只是突然有點好奇。”我搖頭。
“是不是覺得那個家伙很奇怪?”他笑的很大聲,整個走廊里都是他的笑,不夠還好這個時候寢室里應該沒什么人。
“還好,沒有覺得特別奇怪。”
“十句話有八句不可信,另外兩句還無關痛癢,”時一笑著說,“不過,倒讓我覺得心安呢。”
“被瞞著還心安嗎?”我從他的眼神里知道自己的語氣奇怪得很,低下頭,把手機拿出來。
“他啊,總是覺得什么事情自己都能解決吧,超人妄想癥,”時一哈哈大笑著,旁邊有個寢室的門開了,里面的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連連道歉著加快了下樓的腳步,“分明很善良的。”
沒想到感覺大大咧咧的時一會看沈一默看得那么透,雖然很不愿意承認,可是我也是這樣的感覺沒錯吧。
他的確給人一種值得信服,可以托付的感覺……所以,小寒也是那么想的吧。
我突然就停住了。
沈一默和蔣小寒,兩個人分明就很相配,不管是家世——這個從沈一默平日的言談中可以很容易的得出,性格——幽默風趣,跟小寒的孩子氣剛好一對,相貌——即便在男生看來也無可挑剔……
對于小寒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低著頭,跟在時一后面走著,雖然天已經半黑,但是出學校的人還是絡繹不絕。落日的余暉在學校的方向仍然未散去,配合著南邊朦朧的山脈,我恍然有種回家的感覺。
小學的時候,爸爸還在山里工作,每天早上天不亮就爬起來,背著書包去山下的小學上課。山路崎嶇,什么交通工具都用不了,每天和爸爸兩個人,一前一后的走著,很少說話。
我小的時候身體不好,經常生病。媽媽心疼我,又覺得小學上不上沒什么區別,所以想要在家里教我讀書,方便照顧,也省去了每天早上爸爸送我的辛苦。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爸爸一直堅持我每天去上課,只在發燒的時候才允許半天的假期。
然而我并不覺得他有多么苛刻,只是很喜歡山里的日落——站在坡上,看著遠處地平線上鮮艷的紅色的落日慢慢地沉入我看不見的遠方……
“我說韓肅,你在想什么,一路上都不理我?”時一一臉的郁悶,站在某個餐館的門口,半真半假的生著氣瞪我。
“想起小時候的事情了。”我笑,抱歉地搖搖頭。
那種宏大的場面,小時候的我并不明白,只是每天都很著迷的,呆呆的看著彩色的余暉消失不見。那個時候爸爸很少催促我,只是安安靜靜的站在一邊,和我一起看著太陽落下。
記憶里他只說過一句話:“韓肅,你看,這個世界多美的。”
“進去吧,他們似乎都已經到了。”時一拍拍我的肩膀,“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不過如果是有關沈一默的,你還是自己去問他吧,那可是只妖孽,不管什么事情,跟他攤開說最好了。”
我不知道時一究竟想說什么,不過還是點點頭。他看了我一眼,并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身進去了。
透過飯店的玻璃窗,我看到一張張已經熟悉了的面孔。沈一默站在一個餐桌旁邊,滿面笑容的,不知道在說著什么。
時一走到他旁邊,輕輕地說了句什么。他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我的方向,我下意識的想要躲開。不過里面燈火通明,應該看不到外面吧。
他并沒有出來,所以我決定先進去。
“……所以啊,我還以為他讓我出列呢。”沈一默似乎在說著軍訓的事情,他軍訓的時候給教官惹了不少麻煩,沒少被整。
看到我,他溫和的笑了一下,把我拉到自己身邊的座位上。
“沈一默,我記得那時候你還算是當紅小生呢!給大家秀一個!”隔壁寢室的凌翰墨笑道,他今天格外開心的樣子。
“切,連出場費都沒有,不干不干!”沈一默笑著揮揮手,一邊把老板娘遞過來的菜單分發給大家。
“為什么是當紅小生?”白影問,笑聲把說話聲沖的零零散散,我真佩服沈一默能聽懂。
“因為每次休息的時候,他都會被教官揪出去表演節目。”時一笑著,在沈一默肩上狠狠地拍了幾巴掌,沈一默閃了一下身子,時一險些跌倒,然后追著沈一默到處跑著。
老板娘皺著眉:“你們安靜點,其他客人還要吃飯呢。”
時一陪著笑退回來,狠狠地拿眼睛剜著沈一默。
“你不知道,”尹蘇寧跑到安全距離才張口,“當年沈班副和時班嫂兩個人的對手戲才好看,每次都能把大家逗笑。”
時一剛剛消停下來,聽見“時班嫂”三個字,馬上忘了老板娘的話,又呲牙咧嘴的追過去擰尹蘇寧的耳朵。
沈一默只是在一旁笑著,并不答話。
軍訓的時候我跟他們并不在一個排,所以不算太熟悉,但是隔壁排里常常傳來的笑聲那個時候讓我們很是羨慕的。
“一會兒唱歌,誰要去?”尹蘇寧被時一勒著脖子,艱難地說,后者被黎耀拉開了。
“我就不去啦,,一會兒你們去,賬單拿回來班長給你們報銷。”沈一默笑著,把寫好的菜單遞給滿臉黑線的老板娘。
“說到班長,他怎么沒來?”尹蘇寧咳嗽著,心有余悸的在我旁邊坐下。
“被導員叫去做什么事情了吧?”
“哎,他可是導員的御用正太。”黃袁笑著,撇著嘴。
沈一默笑而不語,坐下,不看我,歪著腦袋輕輕的說:“韓肅,過會兒先別走,我想跟你聊聊。”
我看著他。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會告訴你的,別僵著臉,開心點。”他笑著,嘴巴開咧,露出兩顆孩子氣的犬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