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歸說,我確信林晗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跟蕭予接觸的機會的,而且,不管他表現的有多平靜,那張面癱的臉下面一定是波濤洶涌的心。
“小默,你說這個怎么樣?”他硬著頭皮,把一件襯衫提在身前,誠懇的跟我征求意見。
第十一件了,林晗應該是把春夏季所有的衣服全都拿出來了。
“換一件。”我懶懶散散的揮揮手。
“喂,你看都不看的。”他嘟囔著,我回頭,他還保持著剛剛的姿勢。
“我從鏡子里看到的。”我指指書架上的鏡子,在他試第三件衣服的時候,我就把鏡子調整到了看得見他的角度。一遍一遍回頭,就算我是楊貴妃也受不了啊。
“怎么樣?”他問,眨巴眨巴眼睛。
“……”我咬著嘴唇盯著他看了許久,開始后悔告訴他這個消息了,“韓肅,打電話給你女朋友。”
“啊?”韓肅從電腦旁邊把腦袋移開,奇怪地看著我。
“想要穿的討女生喜歡,直接去問女生好啦,我又沒什么經驗的。”我眨巴眨巴眼睛。
“直接去問那個魔女不就好了。”時一撇嘴,在墻上拍著籃球。
我在想隔壁寢室還能夠忍他多久。
十秒鐘之后,鐘瀟棋一腳把門踹開,死死地盯著時一。
時一愣了一下,把籃球往桌子底下一塞,把鞋子蹬掉,動作利落的爬上床去,面向里躺下,裹上被子。
“沈一默,晚上好。”鐘瀟棋對我說。
“晚上好。”我笑,伸出一只手做個敬禮的動作。
他回應,又瞪了一眼時一,然后關門出去了。他關門的動作很輕——其實,鐘瀟棋同學本來就是個極其溫和的人。
很大一會兒,時一才露出頭來,心有余悸的盯著門口:“他走了?”
“你們知道為什么鐘瀟棋體育課選修的是國標舞么?”韓肅突然問。
“為什么?”我繼續眨眼睛,我覺得我的眼睛今天晚上要是再這樣眨下去,別說櫻花,我可能連明天的太陽都看不到了。
“因為國標舞場地是唯一一個不挨著籃球場的,”韓肅笑著看著我和林晗,完全無視一臉好奇的時一,“他說現在只要聽到籃球落地的聲音就反射性的抓狂,第一次上體育課的時候還把乒乓球館的門給踢壞了,似乎還賠了很多錢……”
我本能的用手捂住嘴,免得剛喝進去的水噴到林晗身上,卻把自己給嗆了,劇烈的咳嗽著,一邊咳一邊笑,笑到最后趴在凳子上起不來了。
時一一臉郁悶:“有什么好笑的。”
“就是。”我立馬繃了臉,拿毛巾擦掉身上的水,一邊時不時的“撲哧”一聲,一邊裝作一本正經:“林晗啊,快給蕭予打電話,問她喜歡男生穿什么樣的衣服。”
林晗的耳朵刷的紅了,轉過去繼續在衣柜里翻找著,死活不理我。
我笑,拿出電話,翻出蕭予的號碼,然后按下撥號鍵,開免提。
林晗觸電一樣轉過來,眼巴巴的盯著我手里的電話。
他的肩膀上有一個黑色的林晗小人和白色的林晗小人在打架。黑色的林晗小人說:要是問不出來就把沈一默掐死。白色的林晗小人說:要是問出來就饒了沈一默吧。
電話響了兩下就通了,那邊傳來蕭予淡淡的聲音:“沈大人,深夜覲見有何目的啊。”
“殿下,臣有一事相求。”我忍住笑,對著話筒說,掃視一遍他們三個,除了林晗肩膀上兩個小人還很生動活潑,其他兩個都是忍俊不禁的樣子。
“有事起奏。”
“殿下,女孩子喜歡男生穿什么樣的衣服啊?”我問,很滿意的看著林晗通紅的臉,他估計現在都想找個地方藏進去——盡管我沒開視頻通話。
我在考慮視頻通話。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猶豫不決的回答:“你問這個做什么?”
“明天有重要的人要見,沒辦法決定穿什么樣的衣服……蕭予,你還聽著的嗎?”那邊不吭氣了,我有點奇怪。
“恩,讓我想想,我不知道別人怎么想,我很喜歡男生穿襯衣,格子襯衣或者白襯衣,然后袖子微微挽起來……”她說著,突然不說話了,“唔,就是這樣了。”
“太棒了!謝謝你,殿下,明天一定獻上貢品,晚安。”我賊賊的笑著。
“嗯,晚安。”那邊把電話掛了。
“怎么樣?”
白色小人贏了,我不用被掐死了。
第二天早上被頭砸墻的聲音吵醒,我心情很不好的睜開眼睛,瞪著噪聲源。林晗坐在自己床上,面對著墻,低著腦袋,重重的,很有韻律的砸著墻。
“林晗,林晗,”我小聲叫他,他并不回過頭來,但我知道他聽到了,“墻那邊是鐘瀟棋的床。”
那個正在自殘的人顯然愣了一下,然后不動了。
“怎么了?”我摸起手機,開機,發現才早上五點半,這人犯什么神經。
“你看我。”他轉過來,我看到兩只黑黑的熊貓眼,眼袋把眼睛擠得都沒地方了。
“怎么回事?”我給他的眼睛嚇了一跳,睡意全無,支起身子來,眨巴眨巴眼睛——昨天眨眼睛眨的太多,這會兒眼睛模模糊糊的看不分明。
“一晚上沒睡覺的結果。”他轉回去。
“那你抓緊時間睡一會兒,然后起來用水洗洗眼睛。”我皺著眉,似乎想起昨晚上做夢的時候聽到的翻身的聲音。
“我今天還是不去了吧。”他說,聲音很輕,那聲音明顯就是在說:沈一默,快點勸我。
“好啊。”我說,盯著他的背影。
他略帶驚訝的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然后轉回去,垂頭喪氣的樣子。
還真是個孩子……拿他沒辦法……
“聽說西交大帥哥挺多的,而且今天黎耀也跟著一起去……我記得黎耀超級愛穿襯衣的,沒關系啦,你不去的話,我們會連你那一份好好玩的。”我笑的很壞。
“……”他喪氣的看我一眼,更消沉了。
“那你還去不去?”
他背對著我,點點頭,可能是因為坐得離墻太近了,一頭撞在墻上,然后痛的低低叫了一聲,抱著腦袋倒在床上。
撞暈了才好,不聽話的孩子,撞暈了就就地棄尸。我想著,翻身蒙上頭睡覺,一邊在腦子里搜尋著有沒有可能聽杜宸說過早呢么補救眼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