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點點的暗下來,地面上不時有涼風(fēng)吹過。
“你可知道,她是……”秦瑛后面的話因一陣由遠(yuǎn)及近的馬蹄聲所打斷。
倉鴿循聲望去,瞇著眼睛輕道:“是阿喜。”
話音剛落,一個妖艷的女子就出現(xiàn)在眼前,她的身后還跟著一隊人馬。不是別人,正是九兒在大樹上看到的那人。
“倉哥哥。”女子嬌聲喊道,身下一動卻已來到了倉鴿的身旁,全然沒有看到秦瑛這般。
“阿喜,你來這做什么?”倉鴿顯然不希望阿喜這個時候出現(xiàn)。
“當(dāng)然是來找你啊,夫君。”阿喜嬌笑地說著,瞥了一眼旁邊的秦瑛,“怕你和別的女人跑了。”
“是嗎?”倉鴿的聲音一冷,剛才睜開的眼睛又瞇了起來,說道:“5年來,你一無所出,難道還不讓我找別的女人么?”
阿喜的臉色一紅,咬著嘴唇說道:“還不都是因為你不來找我……”
“夠了!”倉鴿喝止。
秦瑛看著眼前的兩人,心里竟隱隱的痛了起來,深吸一口氣以平靜自己的情緒,淡淡地開口:“我先走了。”
“瑛兒!”倉鴿扯住秦瑛的手臂。
“倉哥哥!”阿喜抓住倉鴿,發(fā)狠的說道:“我不會管,你去找別的女人,但是,她,不行!”
“如果就非她莫屬呢?”秦瑛感到倉鴿手上的用力。
“倉哥哥。”阿喜一斂之前的嬌氣,心里雖有猶豫,還是說道:“那就別怪阿喜無情。”說著一甩手,走向她剛才騎的馬。邊走邊說道:“倉哥哥,限你半柱香時間內(nèi)趕來。”說完,飛身上馬,帶著木的那一隊人揚塵而去。
“這個阿喜,還真是善解人意。”秦瑛冷笑著說,“你快去吧,我們沒有什么好談的。”
“你告訴我,那個小丫頭在哪?”倉鴿緊抓著秦瑛的手臂不肯放開。秦瑛聽到這話,憤怒的打掉倉鴿的手掌,說道:“你永遠(yuǎn)也不會找到她的。”
“信不信,我把那邊的三個人都?xì)⒘耍俊眰}鴿的眸子里是冷的。秦瑛突然很想笑自己的天真,皺著眉說道:“我也不知道九兒現(xiàn)在在哪兒。”
“怎么……”看著秦瑛的眼睛,倉鴿知道秦瑛沒有說謊,隨即又說道:“你,應(yīng)該有找到她的辦法吧。”
“一定要找到她么?”秦瑛問。
“不僅要找到她,還要殺了她,我不容許你跟別人的孩子活在世上。”倉鴿狠狠地說。
秦瑛冷笑起來,說道:“好,很好。你知道為什么那孩子叫九兒么?”倉鴿遲疑了一下,他沒想過這個問題,說道:“不是因為她是奴隸窩中第九個出生的孩子嗎?”“當(dāng)然不是,我叫她九兒,是因為我只懷了她九個月,加上從你手里逃出來的一個月,正好是十個月。”秦瑛的笑更加冷了起來,說道:“可憐了這孩子,她出生時,她的母親想殺她,如今,好不容易長到5歲,她的父親又想殺她。”
“你說什么?!”倉鴿驚訝的說道,很多年他都沒在他人面前失態(tài)過了,但是這次卻破例了。
“她是你的女兒,九兒是你的女兒。”秦瑛重重的重復(fù)。
“不可能,我不相信。你那時什么變化都沒有。”倉鴿嘴上這樣說著,心下卻有喜悅蕩漾開來。
“這是真的?是真的?她在哪?我要見她!”倉鴿突然興奮的有些像小孩子。秦瑛卻看著遠(yuǎn)方不說話,目光又變得深邃起來。
“我要走了。”秦瑛說完,身影一動,竄出了很遠(yuǎn),解開了三人的睡穴,“去看看阿喜吧。”
“等等,這幾匹馬送你。”倉鴿說著,牽出4匹馬,“路上好走。”秦瑛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接過倉鴿手里的韁繩,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而去。
看著秦瑛離去的方向,倉鴿的臉上突然閃現(xiàn)出一抹笑容,一個黑衣人湊上前來:“少主,我們。”
“去找阿喜。”倉鴿沒有一絲遲疑,他心里卻在想:“瑛兒,你是我的,別想甩掉我……”
急速奔行了一夜,秦瑛等人在路邊停下休息,楊飛在一旁道:“再過半日,我們就能到世錦城了,若不是繞路,我們現(xiàn)在就能到……”
“別說了,繞路也是為了甩掉倉鴿的眼線。”秦瑛喝了一口水,說道。
突然,秦瑛感到心里一陣抽痛,虛弱的蒼老的聲音傳來:“小瑛……快來……快來……”按著胸口的秦瑛聽到這么幾個字,臉色頓時大變,那是她師叔的聲音,這個心語溝通能力是她師門的絕技,但是就數(shù)她的這個師叔用的最好,就算隔的很遠(yuǎn)也能聽到。
“九兒,九兒。”秦瑛臉色劇變,一把扔下手中的水袋,催馬急行。楊飛等人見狀只好緊隨秦瑛跟了上去。
路旁,就在秦瑛等人剛剛消失的地方,一道身影閃現(xiàn),撿起了剛才秦瑛失手掉下的水袋,輕笑道:“瑛兒,我就說你逃不掉的。”
秦瑛催促著胯下的馬疾奔,向著感應(yīng)最強(qiáng)烈的方向奔去,心里不住的想:“不要出什么事才好,不要。”同時,盡自己的全力催動心語溝通,搜尋九兒。
最后,秦瑛等在一處山谷里的山洞口停了下來。凝視著洞口,秦瑛猶豫著,面色深沉,正想要邁出第一步,突然轉(zhuǎn)身看向自己來時的方向,楊飛此時也覺察到了。來人正是倉鴿,只有他一個人,騎著馬奔來。
“瑛兒。”倉鴿興致濃濃的看著她,全然不顧秦瑛緊皺的眉頭。看著倉鴿下馬,走向自己,秦瑛一句話也沒有說,畢竟是自己沒有甩掉他。
“怎么,不敢進(jìn)去么?”倉鴿說著,伸手抓住秦瑛的手,就走向山洞,說道:“就像以前一樣。”秦瑛本想掙開,卻因為倉鴿的最后一句話而怔住了,就那樣被他拉著走進(jìn)了山洞。
一旁的楊飛等人見秦瑛如此反應(yīng),一時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猶豫了一會,楊飛讓楊安和阿武留下來看馬,自己跟了進(jìn)去。
秦瑛一進(jìn)入山洞,眼睛還沒怎么適應(yīng)黑暗的環(huán)境,就覺得有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還不時有嗖嗖的風(fēng)響,看來這山洞里有很多通風(fēng)口,只是這血腥味。秦瑛心頭縈繞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掙開倉鴿的手,急忙向更深處跑去。
突然,眼前一亮,山洞深處竟然有一處較大的空地,而空地的上方墻壁上有幾處拳頭大小的洞口,光線就是從那兒透出來的。空地上到處都是淅淅瀝瀝的血跡,一具已經(jīng)被肢解的身體就那么明晃晃的出現(xiàn)在秦瑛眼前。
“師叔!”秦瑛失聲叫道,他還穿著那天帶走九兒時所穿的衣服。“嗯……小瑛……終于撐到……你來了……”殘缺不堪的身體虛弱的說著。
“師叔,你怎么樣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九兒呢?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嗎?”秦瑛有些激動的上前抱住他。
鮮血不斷地從老人口中涌出來,只聽他說道:“是那個臭小子……呃……九兒,被他抓走了……”突然老人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說道:“看,看來,我的時間也到了……”說完抬起手指,指了指洞口,就把那僅存的最后一絲氣息也用盡了。
秦瑛轉(zhuǎn)頭看向老者手指的方向,見到倉鴿正站在那里,一動不動。輕輕地放下手中的身體,秦瑛強(qiáng)忍著淚水,怒視著倉鴿。在陰暗的山洞里,秦瑛的樣子就像瘋掉了一樣。
“瑛兒,你不會懷疑這一切是我做的吧。”倉鴿苦笑著,看了看老人的手指。
“不。”看著舒了一口氣的倉鴿,秦瑛又補(bǔ)充道:“根本不用懷疑,這一切就是你做的。”
倉鴿驚訝起來,辯解道:“瑛兒,你不能隨便冤枉人啊。”
“廢話少說,告訴我,九兒在哪兒?”秦瑛說著,腿一用力,已然向倉鴿踢去。倉鴿急忙側(cè)身避開,急道:“我真不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說話間,秦瑛的拳頭已經(jīng)招呼過來,倉鴿身形又是一閃,躲了開去。“瑛兒,你聽我說!”
“沒什么好說的,你以為我還是當(dāng)年那個隨隨便便就被你利用的小孩么?”秦瑛狠狠的說著。架住秦瑛的一記劈掌,倉鴿說道:“先停手,我能讓你看剛才這里發(fā)生的事。”聽到倉鴿這樣說,秦瑛停了下來,一旁想要沖上來幫秦瑛的楊飛也收了氣勢。
“怎么看?”秦瑛懷疑的問道。
“當(dāng)然是用巫術(shù),本來我的力量只能讓我自己一個人看到發(fā)生的事情,但是,這里的空間相對封閉,你應(yīng)該也能看到。”說著開始催動起自己所修習(xí)的巫術(shù)來,雙手不停地?fù)]動,又補(bǔ)充道:“要注意外面,我不能被別人打擾。”
楊飛雖然不情愿被他命令,但是,也知道現(xiàn)在容不得他說什么,只好去來路守著。
秦瑛只覺得突然間,四周的空氣似乎都凝固起來,自己的身體竟然變得透明起來,空地里暗了起來,透過拳頭大小的洞口,秦瑛知道自己回到了昨天夜里。
只見,九兒拉著顯得很虛弱的老人跑進(jìn)了這塊空地,老人的右手臂上全是鮮血,但是卻不見他身上有什么傷口。迷糊中,老人感到九兒在檢查他的右手臂,急忙推開九兒,說道:“忘了我和你說的事情了嗎?”
九兒看著硬要推開自己的老人,咬著牙說道:“沒忘。”
“那你就離我遠(yuǎn)點,都是烤野兔的香味,暴露了我的行蹤,還以為,那個臭小子不會追來了呢,呵呵,沒想到,沒想到,看來是天要亡我草青巫族啊。”老人絕望的說著。
“可是,你不是說我是巫族自由人嗎?就算這金色光圈沾到別的血液,也不會認(rèn)主的,不是么?”九兒看著不讓自己靠近的老者,不忍的問著。
“呵呵,我還說,有這樣圖案的是王族呢。”老人指了指自己的手臂上的圖案,接著說道:“本來王族的血統(tǒng)也不會受他人的控制的,但是,現(xiàn)在不還是一樣。呃……”一陣劇痛襲來,老人強(qiáng)忍著不發(fā)出太大的動靜,緊咬著牙關(guān)。
九兒看著眼前的老人,仿佛都聽到了牙齒碎裂的聲音,而自己卻幫不上什么忙,心里不禁憤恨起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小孩來。本來,九兒和老人好好的烤著火,老人突然覺察到什么似的,抱起九兒就要急速奔走,但是兩人的四周頓時涌出不少青衣人,將兩人圍住。
一個7、8歲模樣的小男孩從青衣人的后面走了出來,笑瞇瞇的看著老者,說道:“這回看你往哪跑?”
“臭小子還真是窮追不舍。”老人輕蔑的說著。
“嘿嘿,我認(rèn)準(zhǔn)的東西,沒有到不了手的。”小男孩笑著,可在九兒看來這笑容卻透著寒意,眼前的男孩不過和自己差不多大,但是說話的語氣全然就像一個大人。
周圍的青衣人已經(jīng)一擁而上,進(jìn)退有致,將老人真是圍了一個水泄不通。本來老者招架這些人是沒什么問題的,但是卻要分心照顧九兒,不被那些人打到。漸漸的,就有些招架不住了,甚至露出了好幾個破綻。
一邊的小男孩見此,笑得更得意了,瞧準(zhǔn)一個空隙,從袖口里甩出一個東西,急急的向九兒射去,老者見了,想也沒想,伸出右手就擋住。誰知那東西被老人擊碎后,一大片鮮紅的血液就噴到了老人的手臂上,霎時,老人手臂上的草青色光芒大盛,急速的吸收著血液。
“該死。”老人罵道。九兒突然想起剛才老者給她講的,巫族里的人,可以將自己的血灑到其他的巫師身上,來確定主仆關(guān)系。看到這小男孩趁人之危的舉動,九兒憤怒了,眼睛里金光一閃。
在場的所有人頓時傻眼,一老一小竟然瞬間從眼前消失。
男孩呆在當(dāng)?shù)兀@然沒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覺得一道疾風(fēng)迎面撲來,啪的一聲,男孩的半邊臉紅腫起來。
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的男孩大叫道:“是隱身術(shù),隱身術(shù),快追,他們跑到那邊去了。”男孩小手指著剛才疾風(fēng)吹過的方向,臉上一抹笑意卻蕩漾開來。幾名青衣人急忙追去。
原地打坐,擺好姿勢,嘴唇微微的蠕動,一層層淡藍(lán)色的光芒就從他身上散開來,突然只見一道光影飛出,跟上了正在逃跑的老者。
老者驚嘆:“沒想到這小娃子的追蹤術(shù)已經(jīng)學(xué)得這么好了。九兒,我們得進(jìn)山谷了,怕不怕?”九兒搖著頭,看著老人身后緊追不舍的藍(lán)光,表情嚴(yán)肅起來。“是藍(lán)巫族?”
“對,還是藍(lán)巫族的王族,藍(lán)巫族很多年都沒有這樣純正的血統(tǒng)了,似乎是個變異品種。”老人說完突然面色一白,栽倒在地上。九兒焦急的問道:“你怎么了?”
“看來我的身體已經(jīng)承認(rèn)他是主人了,如果我說他的壞話,就會疼痛不止。”老者緊皺著眉說道。
“這也算壞話?”九兒不明白。
“呵呵,這個要看他的想法。”老人虛弱的說。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
“怎么能怪你呢?這是他非得讓我做他的奴隸,和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的。”
九兒不置可否,見老者似乎好了一點,問道:“還能走么?”老人點點頭,說道:“看附近有沒有山洞,我們躲進(jìn)去,追蹤術(shù)遇到土地效果就會減弱,那樣他就找不到我們了。”
于是,九兒就帶著老人躲進(jìn)了那個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