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璘忽地搖了搖頭，笑著遞了紅羅一個玩味眼神：“這飛翠苑如今真是花氣無邊熏欲醉，靈芬一點靜還通了。瞧你這模樣，誰還敢相信你就是那日在承德山莊大敗英軍的那個神槍手！”

其實當時永璘并不在場，可他后來聽穆敏繪聲繪色講過紅羅與盧克的比槍經過，恍若身臨其境，對紅羅的英姿煞是神往。

紅羅聽永璘語帶調侃，微瞪了他一眼，卻也沒有開口，永璘一笑而過。

“十七爺今兒個怎么這時分來我這兒呀？”紅羅有些稀奇，平素永璘極少這個時候出現在飛翠苑。“我今日和十一哥過來陪皇阿瑪用膳，散早了，便過來坐坐。”

頓了一頓，永璘眼神越過紅羅掠了一眼書案，問道：“你方才在做什么？”紅羅回道：“練字。”永璘抿嘴一笑，道：“那你不必管我，繼續練你的字，我自個坐坐就是了。”

說話間畫屏已奉上茶來，永璘就自顧坐到椅子上去。紅羅笑笑，也不與他客氣，重回書案邊。

永璘一邊自在品茗，一邊饒有興味地看紅羅寫字。忽然，他見她眉尖輕輕一蹙，便問：“怎么了？”紅羅撇撇嘴，有些無奈地嘆道：“這字寫得也不少了，卻總是不得要領。”永璘聞言，放下手中茶碗，起身走到書案邊，口中言道：“讓我瞧瞧。”

他看一眼紅羅的字，見她正臨衛夫人的簪花小楷。永璘于書藝并無太深浸淫，但永瑆卻極擅此道，名重一時，永璘與兄弟之間向來和睦，故自小耳濡目染，看過不少好貼，也聽過皇兄講過不少門道。

永璘見紅羅那字寫得的確是形神俱欠，但相比她一開始寫的那些字，確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永璘盯著手中的那幅字，忖了忖，又道：“你現在就寫與我瞧瞧，讓我看看到底是哪兒出了岔錯。”紅羅聞言心喜，重新鋪了一張紙，專心寫字。

紅羅寫了幾行之后，永璘突然繞至她身后，伸出右手握住了紅羅那只提筆的手。紅羅手中一緊，不解地回頭望向永璘，永璘輕笑道：“我帶著你寫，你多留意手上。”紅羅這才釋然。

永璘手把手地帶著紅羅一氣寫了幾頁紙，方才歇筆。紅羅拿開紙鎮，一手拿起永璘帶著她寫出的字幅，一手拿著自己早先寫出的字幅，兩下相較，高下立判。

紅羅忍不住沾沾自喜道：“十七爺，由你帶著寫出來的字可是比我自己寫的強多了。日后你若是多教我幾回，我這字可就有救了。你不知道，每次見我那師傅看我的字的神態，我都恨不得找個地洞鉆了進去！”永璘聽后莞爾，柔聲道：“只要你喜歡，就是教你一輩子我也情愿！”

紅羅聽永璘語氣有異，不禁微訝地扭過頭去，赫見永璘嘴角含笑，情深款款，與平日竟是判若兩人。紅羅心突地怦怦亂跳幾下，臉上一燙，不自在地放下了手中字幅，旋即從另一頭繞過書案。

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言語。紅羅只感心亂作一團。

永璘慢慢走到紅羅跟前，紅羅雙臂一緊，已被永璘握在手中。永璘眉角帶笑，脈脈凝視著紅羅，低低道：“這些日子，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若是一輩子都能為你吹笛，教你寫字，夫復何求？”

紅羅迫不得已抬眼與永璘熾熱雙眸對視，只見里面愛意皎然，她的心又是一陣慌亂，隨后直往下沉。

心中一番交戰后，紅羅猛吸了口氣，一縮肩，掙脫了永璘的雙手，又狠了狠心腸，不避不躲地迎視著永璘滿含期盼的雙眼，直言不諱道：“十七爺，你對紅羅的好，紅羅既非草木，豈能不知？可紅羅只是這皇宮里的過客，我與皇上有兩年之約，時辰一到，我便會離開京城。這個心意，紅羅至今從未更改！”

紅羅的話一字不漏地鉆入永璘耳中，他薄唇緊抿，不發一語，臉色漸漸暗下。紅羅見狀，有些傷感，語聲不由轉柔：“在我心里，這皇宮之中，除了皇上，你和穆敏就是我最親近的人，我一直都拿穆敏當自己的哥哥，而將你看作最好的朋友，紅羅一直真心祈愿，哪怕將來我離開了這個皇宮，這一點也永遠不要改變！”

一絲傷痛在永璘幽黑眼眸中劃過，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盯著紅羅，費了好大力氣才開了口：“我在你心里就只是一個……好朋友……”他本待還有后話，耐何心中苦楚難抑，不由氣斷聲吞。紅羅心中也是堵得難受，不知該如何應答，黯然低首。

永璘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又空洞又蒼涼，他緩緩背過身去，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步走出了飛翠苑。紅羅看著他的背影，想叫他卻開不了口，漸漸地永璘越走越遠，最終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紅羅心頭猶如重物橫亙。

一連七天，永璘都沒在飛翠苑出現。紅羅每每憶起他那夜離開時的沉重背影，胸中便塞滿一堆亂庥。

她那晚對他說的全是肺腑之言，雖然她識穆敏在前，可這段日子，在她心中，卻覺得永璘比穆敏更要親厚。她和他都一般愛笑愛玩，都愛藍色，都愛音律，紅羅是真心喜歡看他笑，看他穿藍色，聽他吹笛，可卻沒有喜歡到忘了自己與乾隆的兩年之約，忘了他府中還有幾位正福晉側福晉。

事已至此，紅羅唯望時間能沖淡永璘的傷痛，至于他們還能不能重續舊交，一切只能順應自然，她心中也不敢再抱奢望。

先是福康安，再是永璘，兩人突然而至的擾襲，將紅羅原先湉湉心湖鬧得水波清凌。福康安倒還罷了，永璘以住卻是三天兩頭的往飛翠苑跑，如今驟失了他的聲影和那爽朗的笑聲，總讓人覺得若有所失。那幾日，紅羅心中總覺煩亂，卻又無以排遣，只有更加埋首到侍講、授課、讀書和練字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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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第八日，永璘仍不見蹤影。而那日晚上紅羅照常在外廳練字時，卻意外地發現福康安突然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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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羅大走桃花運啰!

猜猜福帥來干什么？

好吧！素濟知道你們喜歡默默的看，我就只好默默地發了，咱們就把這一出啞劇進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