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看個真切時,忽聞乾隆擊掌贊道:“妙極!妙極!沒想到這中西合璧的琴笛和鳴竟是如斯妙不可言!你們這也算是高山流水會知音了!”紅羅趕緊斂住心神,側(cè)過身去。
永璘立即躬身道:“謝皇阿瑪夸獎!”乾隆有些吃驚地盯著紅羅道:“紅羅,沒想到你的西洋琴藝竟如此高超,你這丫頭,可真是多才多藝呀!”
紅羅唇角一勾,謙道:“紅羅在音律上的造詣遠(yuǎn)不及十七爺,此曲能成,功在十七爺!”
乾隆大笑著嘉許道:“難得你持才不驕!你們這曲子叫什么名字?”紅羅復(fù)道:“這曲子叫《秋之頌》。”
“秋之頌?”乾隆面上微詫,不解道,“朕聽你們這曲子峨峨揚揚、喜樂歡暢,為何會是頌秋之曲,秋心為愁,世人不多是悲秋的嗎?”
乾隆話音一落,紅羅與永璘相顧一笑,似是早料到他會有此一問。
永璘笑意不改,向乾隆侃侃奏道:“皇阿瑪,這《秋之頌》是首表現(xiàn)秋季農(nóng)民獲得豐收時的曲子。起初我們選曲時,兒臣心中也有同樣的疑問。可紅羅說,秋季是收獲的時節(jié),本是一個備值慶賀的季節(jié)。人們之所以悲秋,是因憂懼即將到來的冬的凋零,故而才對眼前秋之豐華視而不見,全然忘懷之前曾親歷了春之萌動和夏之絢爛,也正是那份恐懼,才生生將一個盛秋給毀了!”
乾隆靜靜聽完,面現(xiàn)沉思之色,半晌,方才輕輕頜首,微微贊賞道:“言之有理!紅羅賦性靈慧,善見人所未見,實在難能可貴!你們這曲子,不僅音律優(yōu)美,其中還有深味,真是讓人一倡而三嘆啊!朕甚喜歡!紅羅,今日你給朕備的兩份禮物,非同尋常,朕心中實是歡喜得很!回到宮中,朕要好好賞你!”
紅羅嫣然一笑,屈了屈膝道:“謝皇上!”
待永璘與紅羅退了回去,就見那西藏來的土司旺雄從座位上站起,躬身向乾隆稟道:“今日是皇上的圣壽之日,旺雄有幸,躬逢其盛。旺雄身受皇上隆恩,無以為報,今日也想趁此良機為皇上獻(xiàn)上一份小小心意,就請讓小女瓊達(dá)拉姆為皇上獻(xiàn)上一舞!”
乾隆一聽,印堂光亮,喜道:“早聞在雪區(qū)瓊達(dá)拉姆的舞技是為一絕,看來朕剛飽了口福和耳福,現(xiàn)在又有眼福可享了!哈哈哈!”話落又是一陣暢笑。
稍頃,一位身著色彩艷麗的長袖、大襟的編發(fā)少女,笑面若花地雙手舉著一條潔白的哈達(dá)姍姍而入,那少女年約十七,光色曜日,豐神絕世,竟是個難得一見的尤物。**不少人人當(dāng)時眼就直了。
這少女正是瓊達(dá)拉姆。
瓊達(dá)拉姆將哈達(dá)敬獻(xiàn)乾隆后,就退回場中央,當(dāng)侍從手上樂器一響,她即翩翩舞動。只見這瓊達(dá)拉姆妙舞神揚,榮曜秋菊,華茂春松,簡直勾人心魂,眾人依稀只覺是神女下凡。
就在眾皆忘情之時,紅羅的眼神忍不住又偷偷瞟向福康安,卻見他一臉心思,似是對眼前景狀視而不見。紅羅想起他之前臉色,不由又奇,他今日是怎么了?
宴會一直延至二更時分,乾隆與眾人方才盡興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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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乾隆帶著蒙古王公、西藏土司及一些皇子皇孫游園,紅羅便和寧欣自行在園中玩耍。
紅羅知寧欣素喜熱鬧,進(jìn)園之前,便向乾隆請求,帶寧欣一同進(jìn)園,乾隆慨然應(yīng)允。兩人在園中就住在一處。
午時,紅羅和寧欣回住處用膳,就接到福康安派手下送來的書信,約她酉時在園中荷塘邊見面。
酉時時分,紅羅前去赴約,遠(yuǎn)遠(yuǎn)就見一抹英挺欣長的身影靜靜佇立在荷塘邊,那一身雍容之紫在一片深綠的簇?fù)碇懈且恢Κ毿恪?/p>
隨著那清雋的側(cè)顏在自己眼界里愈是清晰,紅羅心中無來由一陣顫悸,眼中暈出一片柔波,目光更被那道身影緊緊膠住,腳下越走越緩,最后竟致全然停頓。也不知怎地,紅羅發(fā)覺自己越來越喜歡偷偷凝視福康安,就只那樣滿眼盛滿他的身影,她也覺得心口之處全是歡喜。
這般不知過了多久,福康安仿似感應(yīng)到了遠(yuǎn)處粘住自己的目光,忽地轉(zhuǎn)首望來。紅羅不提防被逮個正著,耳根一熱,微一抿嘴,重新開步。
“好一招瞞天過海,我居然被蒙在鼓里這么久!”懷揣一腔柔意的紅羅剛剛靠近福康安,不意竟聽他一出口就埋怨自己,投向她的目光之中也隱有嗔怪之色。紅羅愣得一愣,心中微覺一挫,腦海驟然浮起昨夜他面上的異色,她腦中念頭一轉(zhuǎn),面上已是笑意暗浮。
她不慌不忙提起裙擺,對著福康安微微屈膝,淘氣道:“謝大帥夸獎!”福康安一時怔住。紅羅放下手中的裙子,得意地沖他笑出了聲:“你該慶幸咱們?nèi)缃癫皇莾绍妼荆駝t我這招瞞天過海非打得你措手不及不可!”
福康安聞言面上一滯。如今他在朝野之中功無與儔,游光揚聲,這般放肆話語,即便只是玩笑,估摸也無人敢在他面前提個一字半句。雖知紅羅向來直言無憚,但這話還是大出他意料之外,他一時難以言對,失笑搖頭。許多時候,他都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怎么從未聽你說過會拉洋琴?”福康安想起又問。
紅羅不假思索地回道:“你也從來沒問過我呀!”福康安語噎。
“你那洋琴是哪兒來的?”
“十七爺送的。”
福康安不語,眼中異光一掠而過,幽黑的眼珠在紅羅臉上旋轉(zhuǎn)幾周。
“正因為有了那把琴,我才想到要給皇上做蛋糕,唱生辰歌,故此才要找巧克力粉。”
“你這兩個月出宮并不是去育嬰堂,而是和十七爺練琴去了?”
“我頭一個月的確去了育嬰堂,可不是去幫手,而是去練琴。我已近一年沒碰過琴了,這拉琴可不比使槍,我的手都生了。你也知道十七爺?shù)牡崖暎业脑煸劚揪筒蝗缢钟稚耍舨缓煤镁毩?xí),根本無法和他合奏。”紅羅如今全部從實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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