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主,如今郎主正需要人手,秦安怎能……”
“當(dāng)年我的舉手之勞,你用了十年來回報,早就夠了!”
舉手之勞,也許是吧。姐姐是被人打成重傷吐血而死,郎主的援手雖然只讓她多活了三日,但郎主改變了他的人生啊!送他學(xué)武,識字,教他處理商鋪諸項事宜……
“郎主對秦安恩同再造,秦安怎……”是郎主誤會了什么嗎?秦安趕緊撲通一聲跪下,急切地表達自己的忠心。
“恩同再造?哈哈……那么,背叛主人就是你的報答么?”
蕭陌突然轉(zhuǎn)身,雙目通紅,盛氣凌然地怒視秦安。秦安茫然地看著蕭陌,喃喃問道:“背叛?”
“官府那所謂證人,那個叫秋月的女子,不正是你收留的么!她說夫人是妖物!她說連霽月山莊都是夫人毀掉的,她還拿出了范玉影當(dāng)初留下的一封信!你收留她不就是為了讓她來指正夫人是妖物么?你這難道不叫背叛主人?”
秦安突然就愣住了:秋月?他明明將那封信……
“既是如此,秦安無話可說!任憑郎主責(zé)罰!”說著秦安抽出佩劍,雙手奉上遞給蕭陌。蕭陌“唰”地抽出寶劍,向秦安揮去。
秦安只感覺右手一涼,然后聽到“咣當(dāng)”一聲寶劍落地。他低頭一看,袖子被削去一截。那截被削去的袖子,正被風(fēng)一陣一陣拋吹得越來越遠(yuǎn)。
蕭陌轉(zhuǎn)身一動不動地在風(fēng)中佇立,那一身黑衣與地上殘磚斷瓦上的黑色融為一體,渲染出更加蕭瑟的景色。
“從此,咱們恩斷義絕!”
秦安拾起地上的劍,御氣飛速往山下跑去。蕭陌最后那句話不斷在他耳邊回蕩,回蕩,即便是狂風(fēng)呼嘯,也不能將那聲音吹散。
恩斷義絕!
秦安一口沖到江陵城,尋了一個僻靜酒館一古腦兒地點了許多菜,又要了兩壇酒。就這么坐著,從中午一直喝到深夜。
“這位官人,喂,大官人!”店小二在掌柜三番五次的催促下,慢吞吞地移到秦安面前,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已經(jīng)醉得不醒人事的秦安,“小店要打烊了……”見秦安毫無反應(yīng),那店小二為難地轉(zhuǎn)頭看向自家掌柜。
掌柜把眼一瞪,做了使勁推的動作,要店小二趕緊將這人弄醒。
如今的江陵城各大鋪面,不想認(rèn)識秦安的確有些難。墨跡這一年多在江陵城是風(fēng)頭正勁,蕭陌自公開身份后幾乎每次露面都跟著秦安。對于秦安的身份大伙或者不能明確,但絕對知道他是蕭陌身邊的得力助手。
這店不屬于墨跡,也不屬于玉氏,掌柜的便是老板。
他這酒館不大,屬于小打小鬧的“腳店”,靠著親屬關(guān)系從酒坊弄來了價格低廉的酒出售,才得以立足。秦安下午進來喝酒之時,他心中還存著幾分欣喜,巴望能得秦安引路將自己的酒賣進墨跡分布在江陵城外的一些酒樓客棧。可秦安才喝了一個多時辰后,這大街小巷便傳聞,秦安被墨玉郎君攆出了墨跡,原因是背叛主人。
消息越傳越烈,越傳越真,半天不到,幾乎整個江陵城都知道了。這下掌柜的著急了,秦安身形高大,且會武功,加上喝得爛醉,想請他出去恐怕有些難了!
果然掌柜的親自上陣也沒能將秦安弄醒,又不敢將他扔了出去,萬一他明日醒來一惱,將這小店砸了,可不劃算。掌柜此時真是有苦難言。
秦安在這家腳店喝了整整三日,喝了醉,醉了睡,醒了繼續(xù)喝。
掌柜的與店小二是輪班伺候這位大官人,白日掌柜看著,晚上店小二候著。
這天傍晚,掌柜的正指使店小二去關(guān)門打烊。那個剛剛還爛醉如泥的人突然站了起來,抖抖索索地摸出一錠銀子往桌上“啪”地一放,扯起嗓子喊了聲:“小二哥,結(jié)賬!”
店小二急忙上前,接過銀子正要交給掌柜的,秦安不耐煩地將他一推,道:“起開,別當(dāng)?shù)溃 比缓蟊沲怎咱勠勍T外走去。
掌柜的頓時松了一口氣:這神終于是送走了!
可掌柜的這氣剛松到一半,卻聽剛到門口的秦安仰天長嘯過后又大吼一聲:“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這寂靜的初冬蕭瑟深夜,突然崩出這么一聲中氣十足、鬼哭狼嚎般驚悚的長嘯與吼聲,這周圍街上屋中的人們估計都被嚇壞了,恐怕附近有小孩的都會嚇哭。
掌柜的與店小二對視一眼,臉上均是憂慮的神色。因那捉拿妖魔的告示貼出,再加上冬日降臨漸漸寒冷,不僅夜晚,連白日都沒什么人出門了。
今夜被秦安這么一鬧騰,明日這江陵城又得傳出一些奇異的鬼怪故事來了。
這真是雪上加霜啊!他們這生意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