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咱們今日就來看看她如何獨具慧眼?！?/p>

書生不解地看向打斷自己話語的秀雅男子，卻見秀雅男子起身來到背后的屏風面前，沖他神秘一笑，伸手將那屏風一拉，出現一個坐姿僵硬，神情痛苦的素衣女子。

書生瞪大雙眼看著那素衣女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巴開合了幾次硬是一個音兒都沒發出。

沐云曦此時手腳麻痹，全身僵硬，連臉部表情都有點兒不受控制了，她瞟了一眼面前的兩人，十分不爽地翻了個白眼兒。

清雅男子見此情景頓時樂了，先是沖書生笑道：“哈哈哈哈……狀元郎今日可真讓人大開眼界??！”然后又打量了一下一臉不爽的沐云曦道，“聽人墻角自然要受點兒罪。”

聽了這話，沐云曦沒忍住又翻了個白眼兒。

那清雅男子見了搖搖頭，故作惋惜地說：“嘖嘖，好個嬌滴滴的小娘子，才坐了多大一會兒便虛弱得翻白眼了，身子真是嬌貴呢?！?/p>

等到清雅男子喚來的侍衛解開身上穴道，沐云曦扶著椅子“噗通”一聲跪在清雅男子面前：“民女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p>

清雅男子瞟了她一眼，撇撇嘴說道：“免了吧，都在同一屋子里待了大半天了，還拜什么拜??！起來吧?！?/p>

這話讓沐云曦又想翻白眼：小皇帝這話分明是怪她參拜晚了，小皇帝的心思真是比女人心還海底針??！落地如此田地，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沐云曦心中黯然，面上卻畢恭畢敬地對趙禎謝道：“謝皇上?！?/p>

“沐云曦，蘇氏綰娘。”趙禎打量了一下恭恭敬敬站著的沐云曦，“朕對你可是久仰大名。不過見面不如聞名，朕還以為能讓狀元郎如此推崇且讓好幾人惦記的即便沒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也應當是清秀可愛吧？沒想到……嘖嘖……竟然如此粗鄙不堪。”他一邊上下打量沐云曦，一邊搖著頭，一副極度失望的表情。

聽了這話，沐云曦麻木的不僅是手腳，連臉部表情都麻木了。這小皇帝擺明了對她有成見，蘇綰的模樣身段怎么也不可能輪到粗鄙不堪的層次吧？

“民女陋顏，污了圣上的慧眼，罪過！罪過！”

趙禎冷哼一聲：“且不追究你丑陋無顏之罪，朕來問你，你為何要制造事端、嘩眾取寵，試圖引起朕的注意？”說到這兒，他細目一凜，挺秀的面容上露出嚴厲神色，冷冷看著沐云曦。

一旁的王堯臣見此情景緊張得雙手握拳，局促不安。

沐云曦卻毫不畏懼，不卑不亢地回答：“民女并未制造事端?！?/p>

趙禎劍眉一挑，踱步到沐云曦面前，居高臨下半瞇雙眼盯著她一字一句地問：“什么有夫之婦改嫁、什么侍婢魅主生子被主母換走，以及少主認賊為母……你編造這樣荒謬的故事蠱惑人心有何居心？”

見趙禎如此激動，沐云曦微微一愣，突然意識到自己或許犯了一個錯誤。

當日，她將貍貓換太子的故事稍加改編，放在一個大家族的家斗之中借《江湖軼事》傳播開來，無非是想讓太后劉娥心虛，讓趙禎警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想要離間他們母子，使這場爭斗加劇從而快速落幕，他們母子的爭斗拖得越久，于國于民都無益處。太后劉娥出身低微且為改嫁之婦，掌權后她篡改族譜抬高自己出生，并將前夫改成兄長，為的是在后世歷史上留下好的名聲，堵住悠悠之口。少年天子趙禎也有出生低微的憂患，雖然他是真宗唯一的皇子，但他真實身份只是一個宮女之子。這寫在史冊里哪有作為“身世顯赫”的皇后嫡出皇子來得榮耀??？

現在太后、皇帝的秘密都被《江湖軼事》戳穿，沐云曦好似成了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雖說人們并不會因為這個故事立馬聯想到皇上、太后，但“做賊心虛”，故事中的原形人物自然心知肚明。沐云曦當時也就是篤定不會有幾人知道這等秘辛才敢刊登的，但現在看來她終是沒能顧慮周全。

怪不得小皇帝對她頗有意見。

“民女并未蠱惑人心。這故事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供人打發時間而已，并無他意?！?/p>

雖然有些心虛，沐云曦還是盡量讓自己顯得毫無愧疚，這事情都有兩面性?；噬下犃诉@故事已經緊張成這樣，那做了虧心事的太后劉娥必定更加惶恐，這樣也許會讓她自亂陣腳也說不定。雖然早知道趙禎是必勝的，但因為自己的參與，沐云曦多少有些洋洋得意，面對趙禎的指責便不甚在意。

趙禎一見她這模樣，心中的怒氣又盛了幾分，他將手往桌上重重一拍，臉上露出不一般的威嚴，沖沐云曦哼了一聲，咬牙切齒地道：“天子無家事，天子家事便是國事，妄議國事，妖言惑眾者當誅！”